第90章 心象-《凹凸世界:明日永不落幕》

  观测间隙内。

  阿奇尔靠坐在角落,指节一下下敲着膝盖。

  被晾在这儿这么久,胸口像堵着团火,烧得他坐立难安。

  看着别人都在对练、突破,只有他像个摆设被扔在一边,这种感觉比挨打还难受。

  他烦躁地别开脸,视线却猝不及防撞上周围闪烁的光幕——无数个平行世界在眼前流转。

  每个画面里都有你,有时在笑,有时在战斗,身边站着形形色色的人。

  可就是没有他。

  一次都没有。

  他猛地攥紧拳头,指甲陷进掌心。像是被什么拽着,他不由自主地朝最近的光幕伸出手——

  “别碰。”

  c的声音轻飘飘砸过来。他甚至没回头,正随手挡开凯莉的偷袭。“你的任务就是待着。别的,免谈。”

  阿奇尔喉结动了动:“可是……”目光在光幕和c之间来回拉扯,“我不能就这么干看着。”

  c侧身避开安莉洁的冰晶,轻笑一声:“她不需要自作主张的棋子。”

  “……我不是棋子。”阿奇尔声音沉了下去。

  他盯着自己发颤的指尖,忽然抬起头,眼底最后那点犹豫烧成了灰。

  “我会服从命令——但不是这种。抱歉,我做不到。”

  与其被困在这该死的牢笼里眼睁睁看着,他宁可跳进任何一个有你的世界。刀山火海也罢,至少他在。

  他向后一退,任由翻涌的光幕将他彻底吞没。

  c这才瞥了眼他消失的方向,随手理了理袖口:“继续。你们该不会也想凑热闹?”

  凯莉把新凝出的星月刃在指尖转了转,撇嘴:“去当动物园的猴子?免了。”

  ……

  圣殿骑士团的夜晚,万籁俱寂。

  月光透过彩绘玻璃,在神殿地面上投下斑斓的影子。

  幽灵形态的赞德独自伫立在创世神神像前,尘埃在光柱中缓缓浮动。

  沉重的石门被推开,菲利斯缓步走进。他在赞德身旁停下,目光直视前方。

  赞德下意识地想开口,却意识到自己不过是个看不见的幽灵,嘴角泛起苦涩的弧度。

  “小子,是你吗?”菲利斯突然出声。

  赞德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不敢置信的光芒。师父看见他了?

  “哼……老夫真是糊涂了。”菲利斯摇摇头,声音轻得像在自语,“怎么可能……”

  那点光芒瞬间黯淡下去。赞德垂下眼,果然,还是没有人能看见他。

  他在期待什么?就像当年叛逃时一样,他曾经惶恐地期待过有人来阻止,来质问他为什么——可最终,所有人都只是沉默地看着他离开,沉默地接受了命运。

  “师父……”他对着神像低语,“您有没有怪过我?怪我离开了骑士团,怪我没能找到解除诅咒的方法,没能救下您……如今连安迷修也……”

  神像庄严依旧,沉默笼罩着殿堂。这些问题,永远不会有答案了。

  菲利斯站在原地,虔诚地凝视神像:“创世神在上,请保佑这几个傻徒弟……别让他们被卷入命运的旋涡。”

  “菲利斯?大半夜跑来神殿做什么?”炎焱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你不也来了?”

  “睡不着,找酒喝。一起?”

  “明天还有任务,赞德和安迷修他们……”

  炎焱揽住他的肩膀:“操心那些小子做什么?未来的事谁说得准?但你不会真不相信自己的徒弟吧?”

  “当然相信。”菲利斯的语气坚定,“老夫的徒弟,是最厉害的。”

  “我徒弟才是第一好吧……”

  两人的说笑渐行渐远。

  赞德低头轻笑,月光径直穿过他虚幻的身体,在地面留下空白。

  “真不想让您失望啊,师父。”

  “那就去做。”

  你的声音响起时,赞德错愕地转头。

  月光下,你站在殿门边,眼中清晰地映出他的身影。

  “你能看见我了?”他的声音带着不敢置信的颤抖。

  “嗯。”你轻声应答。

  其实你不想承认,不想承认自己被这个世界的规则左右,竟会忘记他。但看着他此刻的模样,心还是软了下来。

  “怎么,”你走到他身边,挑眉打量,“才一天不见,就这副被抛弃的小狗样?跑来跟创世神倒苦水?”

  “当然了,”他很快恢复那副玩世不恭的语调,“某人还欠我一件披风呢,就这么忘了,我岂不是亏大了?”

  “你不是也拿走了我的外套?两清了。”

  “那件外套是你自愿递给我的。”他注视着你,眼中闪着狡黠的光。

  “说得好像你不是自愿的一样。”

  赞德怔住了。

  在你的瞳孔里,他看见的不是当年意气风发的自己,也不是如今狼狈不堪的败犬,就只是他——站在你面前的他。

  “嗯,自愿的。”他无奈地笑了,“被你设局了……现在忘不掉你了,怎么办?”

  “这很正常,”你学着他惯常的自恋语气,“毕竟我也很优秀。”

  “怎么抢我台词?”

  “谁规定这是你的专属了?”

  皎洁的月光穿透他半透明的身躯,温柔地落在你肩上。

  他无法在这个世界留下影子,却早已在你心底刻下印记——从厄瑞伯斯相遇的那刻起,就再未消失。

  “回去吧,”你转身,“一起想办法离开这个世界。”

  “哦?我以为你想留下呢,”他跟上来,语气带着调侃,“白天对安迷修一见钟情的模样,可真是深情。”

  “是这个世界的影响。”

  “是吗?”他忽然凑近,“那你是怎么想的?”

  “没怎么想。”

  “一点想法都没有?”

  “在打败所有敌人之前,没心思想这些。”

  他沉默片刻,声音轻了下来:“那……之后呢?要不要考虑考虑我?”

  “考虑什么?”

  “当然是和我在一起。”

  你移开视线:“再说吧。”

  “‘钓鱼’可不是好孩子该做的事。”

  “‘愿者上钩’。”你率先踏出神殿。

  赞德笑着跟上你的脚步。

  愿者上钩。

  ……

  清晨的圣殿骑士团,晨光还未完全驱散山间的薄雾,训练已经开始了。

  你揉着惺忪的睡眼,跟着队伍绕着山道慢跑。

  前面的赞德和雷蛰早已较着劲套了你一圈,只有安迷修放缓脚步,始终陪在你身侧。

  “布莱尔师妹,如果觉得吃力的话,休息一下也没关系的。”他的声音温和,“杰德理师父不会责怪。”

  你调整着呼吸节奏:“我没事。”

  队伍跑至山脚小镇边缘时,气氛突然变得不同寻常。

  “是安迷修!”

  “快看,真的是安迷修!”

  此起彼伏的欢呼声从街角传来。一群少女兴奋地朝这边张望,目光灼灼地聚焦在你身旁的安迷修身上。

  安迷修有些腼腆地整理了下额前的碎发,朝她们礼貌地点头致意。

  你和身旁的幽灵赞德同时愣在原地。

  这个世界……原来是这样的吗?

  “你很受欢迎啊,安迷修。”你轻声说。

  他的耳尖微微泛红:“并、并没有……在下只是……”

  你默默后退半步,不想卷入这突如其来的关注中心。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审视着眼前这一幕。

  待到早训正式开始,训练场四周已经围满了特意前来的少女。

  她们打扮得光彩照人,目光紧紧追随着场中训练的安迷修,眼神热烈得几乎要冒出爱心。

  这阵仗让你暗自咋舌。

  但仔细观察她们的神情,你忽然联想到昨日初见安迷修时自己的反常——

  那种不受控制的悸动,越想越觉得蹊跷。

  你下意识看向身旁的幽灵赞德。

  “一群没眼光的……”他抱着手臂轻哼,“虽然年轻时的我还比不上现在的风度翩翩,但总比这个木头强多了。”

  “你不觉得奇怪吗?”

  “当然奇怪。”赞德的声音严肃起来,“他什么时候这么受欢迎了……这个世界绝对有问题。”

  你望着训练场中央那个被众人瞩目的身影,一个念头逐渐清晰——昨日初见时那份莫名的悸动,或许并非偶然。

  这个世界的规则,似乎正围绕着安迷修运转。

  为了验证心中的猜测,这一整天你都在有意无意地靠近安迷修。

  训练场上,你握着重剑微微蹙眉:“安迷修师兄,这把剑太重了,能帮帮我吗?”

  话音未落,身旁的幽灵赞德已经飘到你面前:“诶呀呀~你这演技太浮夸了……”

  “哈?”这个世界的赞德一个箭步冲过来,拎起你手中的木剑掂了掂,“这破木头能有多重?你逗我呢?”

  雷蛰也闻声赶来,关切地打量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他的目光在你和安迷修之间转了转,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侧身挡住你的视线:“拿不动的话,哥哥来教你。”

  而被众人隔开的安迷修只是温和一笑:“师妹很努力,我也不能落后。”

  场边围观的少女们顿时发出一阵低呼:

  “他好温柔!”

  “连皱眉都这么好看……”

  午间的食堂更是热闹。

  你默默坐在角落,目光却紧锁着被少女们团团围住的安迷修——她们争先恐后地递上精心准备的便当,场面堪比偶像见面会。

  幽灵赞德虚坐在你身旁,和你一样凝视着那个方向。

  越看越觉得诡异。

  这个世界的赞德在你另一边坐下,顺着你的视线望去,突然凑近:

  “小师妹,从早上开始你就一直盯着小安看……”他若有所思地托着下巴,“该不会你也和山下那些姑娘一样,被他迷住了吧?”

  两个赞德——一个看得见,一个看不见——竟同时叹了口气。

  “真是可惜……明明我才是最帅的那个。”

  一左一右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你放下餐具,瞪了幽灵赞德一眼:“闭嘴!”随即起身离开。

  这个世界的赞德目瞪口呆:“我在这边啊……你在和谁说话?”

  刚结束加训的雷蛰恰巧看到这一幕,视线在你离去的背影和赞德之间来回扫视。

  赞德连忙举手:“我这次可什么都没干!”

  午后的树荫下,你独自靠在树干上小憩,脑海中梳理着这个世界的规则。

  如果一切真的围绕安迷修运转,那么你要找的那个安迷修很可能就在这个世界。

  唤醒他,或许是离开的关键。

  头顶的树枝上,幽灵赞德倒挂着身子,思绪却在另一个方向打转:你心里装的究竟是谁?安迷修?他?还是……

  “?!”

  一张熟悉的脸突然出现在眼前——这个世界的赞德正弯腰看着你,绿发垂落额前。

  树枝上的幽灵赞德被你受惊的模样逗笑。

  “怎么?”眼前的赞德勾起嘴角,“被小安拒绝,躲在这里偷偷难过?”

  “……你哪只眼睛看到了?”

  “我两只眼睛都看到了~”他学着你的语气,“你看安迷修的眼神,啧啧……真这么喜欢他?”

  “不是喜不喜欢的问题。”你直视他的眼睛,“你不觉得他这么受欢迎……很奇怪吗?”

  赞德歪着头思考片刻,表情认真起来:“确实奇怪——最受欢迎的居然不是本帅哥。”

  你沉默地别开脸。果然,不管是哪个赞德,都没个正经。

  “不过你说他受欢迎奇怪?”赞德保持着俯身的姿势,金色眼眸映着树影,“他一直都是这样的,哪里奇怪了?”

  “奇怪的就是这点!他不是应该……”你突然顿住,一个念头闪过。

  赞德眨了眨眼,忽然笑开:“哇~小师妹,你该不会是在吃醋吧?放心,就算安迷修不理你,还有我这个师兄呢……”

  没等他说完,你已经起身离开。

  “跑这么快……”他摸摸自己的脸,“我长得这么吓人吗?”

  这时雷蛰从训练场方向走来:“你在这做什么?菲利斯师父的惩罚不是早结束了?”

  赞德利落地从树上翻下,拍了拍衣摆:“你懂什么,我这叫加训。”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雷蛰挑眉,“你居然会主动加训。”

  ……

  傍晚的玫瑰园里,夕阳给花瓣镀上一层暖金色的光晕。

  安迷修正专心修剪着枝叶,听到脚步声抬起头,朝你露出温和的笑容:“布莱尔师妹。”

  你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要用最直接的方式唤醒他。

  明明想好的是严肃的质问,可话到嘴边却硬生生的被控制,拐了个弯:

  “安迷修……你还记得我吗?”——这句在心里排练好的台词,出口时却变成了软绵绵的:“安迷修,我、我喜欢你……”

  空气突然安静。

  安迷修手一抖,修剪刀差点掉进花丛。“师妹,你是不是和赞德师兄玩游戏输了?”他温柔的看着你。

  你僵在原地,恨不得把刚才那句话嚼碎了咽回去,“不是,我是说,你还记得我们之前那些事情吗?你和我,凹凸大赛,神使……”

  你的话又被篡改了,改成了:“我真的喜欢你,从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无法控制的爱上你了……”

  听到自己的话被世界规则篡改,直接气到脸红脖子粗,真该死啊!

  “你喜欢安迷修?!”幽灵赞德的声音响起。他飘到你面前,手指颤抖地指着安迷修,又指指你,最后捂住胸口做出一副心痛欲绝的表情:

  “你居然当着我的面和他告白……那我算什么?!”

  安迷修当然听不见这些。他看着你涨红的脸,以为你是害羞,连忙体贴地转移话题:

  “师兄当然也喜欢所有人,师父师兄,还有你……要、要帮忙浇花吗?这些玫瑰最近开得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