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朱元璋的犒赏-《大明第一战神》

  夜色如一块巨大的墨色绸缎,缓缓铺满了金陵城的上空。然而,今夜的金陵,却无半分沉寂。自北伐大捷的战报传回京师,整座城池便陷入了一场持续了数日的狂欢。百姓们涌上街头,敲锣打鼓,比过年还要热闹。而这场狂欢的顶峰,便是今夜设在奉天殿的庆功大宴。

  常遇春身着一身崭新的四爪蟒袍,腰束玉带,立于奉天殿前的汉白玉台阶下。晚风带着初秋的凉意,吹拂着他鬓角刚刚修剪过的短发,却吹不散他胸中那股激荡的热流。他抬头望去,奉天殿内外,灯火通明,亮如白昼。巨大的宫灯悬挂在飞檐斗拱之间,光晕柔和而庄严,将殿前广场上文武百官的身影拉得长长的,交织成一幅权力与荣耀的壮丽画卷。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复杂而醉人的气息。有宫墙内百年古柏的清冽,有御膳房飘来的珍馐佳肴的浓郁香气,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不,那不是真正的血腥,那是战争的记忆,是刀锋与烈火的余烬,是刻在他骨子里的味道。他下意识地握了握拳,那双曾搅动风云、撕裂敌阵的手,此刻在蟒袍宽大的袖袍下,竟感到一丝不真实的空荡。

  “常将军,圣上宣您入殿。”

  一名小太监迈着细碎的步子,尖着嗓子传唤。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鼎沸的人声,直抵常遇春的耳畔。

  他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绪。这奉天殿,他来过无数次,但从未像今天这样,每一步都仿佛踏在历史的节点上。他迈过门槛,殿内的景象豁然开朗。数百名文武官员分列两侧,锦衣华服,珠光宝气,他们的目光如潮水般瞬间汇聚到他身上。那目光里,有发自内心的敬佩,有难以掩饰的嫉妒,有小心翼翼的揣测,更有……一种面对猛虎时,本能的敬畏。

  常遇春的目光扫过一张张熟悉或陌生的脸庞。文官之首,李善长神色平和,眼中却精光一闪而过;武将队列里,徐达,他的生死兄弟,正对他报以一个含蓄而温暖的微笑,那笑容里有欣慰,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常遇春心中一动,朝徐达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他没有理会那些复杂的目光,径直走向大殿中央。他的步伐沉稳有力,每一步都仿佛带着千军万马的气势,蟒袍的下摆在身后划出刚劲的弧线。整个大殿,因为他的进入,竟有了一瞬间的安静,连呼吸声都仿佛被放大了数倍。

  龙椅之上,朱元璋身着十二章纹的衮服,头戴翼善冠,正含笑看着他。那张曾经布满风霜、写满草根气息的脸,如今早已被帝王的威严所浸染,但那双鹰隼般的眼睛里,此刻却流淌着真挚的喜悦和欣赏。

  “遇春,来了!”朱元璋的声音洪亮,带着一种久违的亲昵,“快,到朕身边来。”

  常遇春走到御座前,撩袍跪倒,行君臣大礼:“臣,常遇春,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平身!”朱元璋摆了摆手,亲自走下御座前的台阶,亲手将他扶了起来。这个举动,让满朝文武倒吸一口凉气。皇帝为臣子免礼,甚至亲自搀扶,这是何等的恩宠!

  “陛下,使不得!”常遇春连忙想要再拜。

  朱元璋却紧紧握住他的手臂,哈哈大笑起来:“有何使不得?你为我大明,克复大都,驱逐元虏,功盖寰宇!扩廓帖木儿那个自诩‘天下奇男子’的家伙,被你打得抱头鼠窜,如今只能躲在漠北的寒风里哭爹喊娘。你,就是我大明的第一战神!朕扶你一下,难道不应该吗?”

  这番话,说得豪情万丈,听得群臣热血沸腾。朱元璋的笑声在奉天殿内回荡,充满了无与伦比的帝王气度。

  他拉着常遇春回到御案旁,亲自拿起一只金樽,为常遇春斟满了来自西域的葡萄美酒。酒液殷红如血,在宫灯下散发着诱人的光泽。

  “遇春,”朱元璋举起金樽,目光灼灼地看着他,“这第一杯酒,朕敬你!敬你为大明打出了百年国威,让天下人知道,我汉家儿郎,不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常遇春双手接过金樽,只觉得酒杯重逾千斤。这杯酒里,有北伐路上的风沙,有将士们的鲜血,有他自己的半生戎马。他眼眶一热,声音也带上了一丝沙哑:“全赖陛下天威浩荡,将士们舍生忘死,臣……不过是一杆听从号令的枪罢了,不敢居功!”

  “说得好!一杆听从号令的枪!”朱元璋满意地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许,“朕就是要你这样的枪!来,干了!”

  “谢陛下!”常遇春仰起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酒液辛辣如火,顺着喉咙一直烧到胃里,却让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畅快。

  “好!”朱元璋再次大笑,转身面向群臣,高声道:“常遇春北伐有功,朕心甚慰!现下,朕要论功行赏!”

  他顿了顿,声音提高了八度:“赏黄金万两,锦缎千匹,良马百匹!另,册封常遇春为‘鄂国公’,食邑五千户,子孙世袭!”

  “鄂国公”!

  这三个字如同一道惊雷,在奉天殿内炸响。国公,这是大明开国以来最高的爵位,非不世之功不可得。而“鄂”这个封号,更是取自常遇春的家乡,意义非凡。食邑五千户,子孙世袭,这意味着常家将成为大明朝顶级的勋贵,与国同休。

  满朝文武,瞬间沸腾了。无数道目光再次聚焦在常遇春身上,这一次,羡慕和嫉妒几乎要化为实质。有人低声赞叹,有人面露不甘,有人则开始盘算着如何与这位新晋的国公拉近关系。

  常遇春自己也愣住了。他戎马一生,追求的不过是建功立业,光宗耀祖。但“鄂国公”这三个字,还是让他感到一阵眩晕。他仿佛看到了濠州城里那个衣衫褴褛的少年,看到了那个在尸山血海中挣扎求生的青年,看到了那个在无数个夜晚仰望星空、思念家乡的将军。这一切,都在这一刻,得到了最辉煌的回报。

  他再次跪倒,这一次,是发自肺腑的激动:“臣……常遇春,谢陛下天恩!愿为陛下,为大明,万死不辞!”

  宴会正式开始。御膳房呈上了一道道精美的菜肴,仙鹤望月、龙凤呈祥、孔雀开屏……每一道菜都如同艺术品。舞姬们身着薄纱,在殿中央翩翩起舞,长袖飘飘,环佩叮当。乐师们奏着《万国来朝》的雅乐,钟鼓齐鸣,一派盛世景象。

  然而,常遇春却有些食不知味。他坐在朱元璋的下首,享受着无上的荣光,心中却渐渐升起一丝异样的感觉。这满殿的繁华,这醉人的歌舞,这阿谀的奉承,都像一层厚厚的纱,隔开了他与真实的世界。他怀念的,是军营里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的豪迈,是和兄弟们围着篝火,唱着粗犷军歌的夜晚。

  他端起酒杯,对不远处的徐达遥遥一敬。徐达会意,也举杯回应。两人之间,无需言语,一个眼神,便胜过千言万语。他们都明白,从今往后,他们肩上的担子,更重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朱元璋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他不断地给常遇春夹菜,询问北伐途中的趣事,气氛轻松得仿佛不是君臣在宴饮,而是一家人在闲话家常。

  “遇春,听说你在阵前,曾一人一枪,挑了元廷三名猛将?”朱元璋饶有兴致地问。

  常遇春笑了笑,带着几分军人的幽默:“陛下,那不是臣勇猛,是那三个家伙太不禁打。臣的枪还没捂热呢,他们就掉下马了。臣当时还纳闷,这扩廓帖木儿的手下,怎么一代不如一代了?”

  他这番自谦又带着吹嘘的话,引得朱元璋和周围几位将领哈哈大笑起来。

  “你这小子,还是这么实在!”朱元璋笑得前仰后合,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了。

  就在这欢声笑语之中,朱元璋忽然话锋一转,对殿内侍立的太监和宫女们挥了挥手:“都退下吧。”

  “是。”

  众人鱼贯而出,偌大的奉天殿,瞬间只剩下朱元璋和常遇春二人。连一直侍立在旁的徐达,也被朱元璋用眼神示意,退到了殿外的阴影里。

  殿内的歌舞声消失了,只剩下烛火偶尔发出的“噼啪”声。气氛,在刹那间变得凝重起来。

  朱元璋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邃如海的平静。他走下御座,没有再扶常遇春,而是缓步走到他的身边,与他并肩而立,一同望着殿外沉沉的夜色。

  “遇春,你我兄弟,不必如此拘谨。”朱元璋的声音变得低沉而温和,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在濠州城那个破庙里,几个兄弟围着火堆,畅谈未来的夜晚。

  “还记得吗?那时候,我们哪有什么蟒袍玉带,身上穿的,是补丁摞补丁的破衣裳。吃的,是发霉的糙米。哪想过,能有今天这奉天殿,能有这满桌的山珍海味。”

  常遇春心中一暖,那些尘封的记忆瞬间涌上心头。他仿佛又闻到了那股潮湿的霉味,又感受到了那份在绝望中挣扎的艰辛。他感慨道:“臣永远记得。若不是陛下,臣早就饿死在濠州的街头了。是陛下,给了臣一切。”

  朱元璋点了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力道,不重,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如今,天下初定,但朕,睡不着觉啊。”朱元璋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仿佛能穿透这厚重的宫墙,看到大明江山之外的广袤土地。

  “北方的扩廓帖木儿虽然败了,但他的元气未伤,就像一头受伤的狼,随时会反扑。漠北的草原上,还有无数的蒙古部落,他们对我们这片土地,依旧虎视眈眈。南方,云南的梁王,四川的明升珍,还有那些盘踞在深山老林里的蛮夷,他们都不服王化。朕,还需要你。你的这杆枪,就是大明最坚固的盾牌。”

  这番话,让常遇春热血再次沸腾。他知道,皇帝对他的倚重,是发自内心的。他正要开口表忠心,朱元璋却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意味深长。

  “只是……”

  这个“只是”,像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常遇春心中的火焰。

  “你如今威名太盛,功高盖世。”朱元璋缓缓说道,“朝中难免会有一些闲言碎语。你要懂得,水满则溢,月满则亏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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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遇春心中猛地一凛,仿佛被一根无形的针扎了一下。他立刻躬身,垂下头:“臣愚钝,请陛下明示。”

  朱元璋笑了,那笑容里,既有帝王的深沉,也有兄长的关切。“朕不是在怪你。朕是提醒你,要学会‘藏’。”

  “藏?”常遇春抬起头,眼中带着一丝不解。

  “对,藏。”朱元璋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了点常遇春的胸口,“你的锋芒,要用在敌人身上。在朝堂上,你要做一把收在鞘里的宝剑,而不是一把时刻出鞘的利刃。宝剑藏于鞘,是为了在最关键的时候,一击必杀。而时刻出鞘的利刃,只会让人畏惧,让人想方设法地折断它。明白吗?”

  这番话,如同一道惊雷,在常遇春的脑海中炸响。他瞬间明白了朱元璋的意思。

  皇帝可以给你无上的荣耀,也可以随时收回这份荣耀。功高震主,是历代功臣都无法逃脱的魔咒。韩信、彭越、英布……那些前朝的悲剧,一幕幕在他眼前闪过。

  朱元璋的这番话,既是敲打,也是保护。他在提醒自己,帝王心术,深不可测。今天可以把你捧上云端,明天也可以让你跌入深渊。

  常遇春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了。他这才意识到,庆功宴的盛大,封赏的丰厚,不仅仅是荣耀,更是一副沉重的枷锁。

  “臣……明白。”常遇春低着头,声音有些干涩。他不敢再看朱元璋的眼睛,那双眼睛里,藏着太多他读不懂的东西。

  “好。”朱元璋满意地点了点头,脸上的笑容又恢复了和煦,“明白就好。你是朕的兄弟,朕不希望看到你走上那些老路。好了,时候不早了,你也早些回去歇息吧。府邸,朕已经命人给你修葺好了,就在秦淮河畔,风景不错。”

  “谢陛下隆恩。”常遇春再次叩拜,然后缓缓退出了奉天殿。

  走出皇宫时,夜色已深。金陵城的灯火,如同天上的繁星,璀璨夺目。一队队禁军巡逻走过,甲叶在月光下闪烁着冷硬的光。秦淮河上传来隐约的丝竹之声,与这皇城的肃穆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常遇春抬头望着这片繁华,心中却多了一份前所未有的沉重。他赢得了战争,赢得了荣耀,但也开始了一场新的、没有硝烟的战争。

  他坐上前来迎接自己的马车,车夫是跟随他多年的老兵,见他脸色不对,小心翼翼地问:“将军,您……没事吧?”

  常遇春没有回答,只是靠在车壁上,闭上了眼睛。脑海中,反复回响着朱元璋的那句话:“你要做一把收在鞘里的宝剑……”

  收在鞘里的宝剑……

  马车缓缓驶过金陵城的街道,常遇春忽然让车夫停下。他掀开车帘,看到不远处的一个小巷口,一个卖馄饨的小摊还亮着一盏昏黄的油灯。一对老夫妻正在忙碌着,热气腾腾的馄饨,散发着朴素而温暖的香气。

  那一刻,常遇春忽然觉得,那碗馄饨,比奉天殿上的任何山珍海味,都更让他向往。

  他放下了车帘,对车夫说:“走吧,回府。”

  马车继续前行,常遇春的心却久久不能平静。他知道,从今天起,他常遇春,不再仅仅是一个将军,一个战神。他还是一个“鄂国公”,一个活在皇帝目光下的功臣。他走的每一步,说的每一句话,都必须小心翼翼。

  就在这时,马车经过一座石桥时,车轮忽然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猛地一颠。常遇春的身体也随之晃动了一下。

  他下意识地伸手扶住车壁,却摸到了一个冰冷而坚硬的物体。

  他心中一动,借着窗外透进的微弱月光,低头看去。只见在坐垫的夹缝里,静静地躺着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纸条。

  这绝不是无意中遗落的。这辆马车,是他从军中带来的,车夫是心腹,绝不可能有外人能如此神不知鬼不觉地放东西进来。

  那么,是谁?

  常遇春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不动声色地拿起纸条,缓缓展开。

  月光下,纸条上只有一行字,字迹瘦劲,笔锋凌厉,仿佛是用刀刻上去的一般。

  **“庆功宴,鸿门宴。君之枪,可杀敌,亦可弑君。今夜子时,秦淮河畔,乌衣巷口,有人候君。”**

  没有署名,没有落款。

  常遇春的瞳孔骤然收缩,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他紧紧攥着纸条,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鸿门宴?弑君?

  这短短的几个字,如同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地刺进了他的心脏。朱元璋的敲打言犹在耳,这张纸条就出现了。这究竟是谁的阴谋?是政敌的陷害,还是……某种不为人知的警告?

  那个“有人”,又会是谁?

  常遇春抬起头,望向窗外漆黑的夜。金陵城的繁华灯火,此刻在他眼中,变成了一张巨大而复杂的网,而他,就是那只被困在网中央的猎物。

  他知道,今夜,注定无眠。而他的选择,将决定他自己的命运,甚至……整个大明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