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今宵酒醒何处-《拿什么奉献给你》

  在张伯伯家吃过中饭,告辞出来。她沿着滨河路走到《读者》编辑部大楼,然后掉头回家。路过新华书店,进去选了几本书,坐在楼梯边,不知不觉看了一下午。抬起头时,发现刚才还嫌热闹的书店里已经没多少人,外面斜射进来的阳光给书架前低头看书的人,镀上一层神圣而柔和的光。

  她选了两本书去结账,在收银台前面看到托福英语和GRE英语的书,犹豫了一下,没有停,走了过去。

  五月中的一个星期六,她一个人呆在公司宿舍。午睡刚醒,懒得动,躺在床上瞪着天花板微神,听到客厅电话响。

  她拿起听筒,说:“你好!”

  那边一个熟悉的声音轻轻笑了一下,说:“我挺好的。我运气咋那么好?一打就正好是你接的电话。”

  她轻轻问:“你在哪儿?”

  他说:“我在上海。那谁没跟你说吗,我也到上海来了?”

  她答:“说了,说了好久了,以为你神出鬼没又换了地方。”

  他说:“谁?谁神出鬼没?我就从北京到上海,再没去过其它地方。哎,我问你,你咋没来上海呢,啊?我以为你到上海来了。”

  她不说话。

  他自说自话:“我今天中午喝了好多酒,这会儿头有点晕,酒壮怂人胆,给你打这个电话,没想到一打就是你接的,嘿嘿嘿。如果说错了什么,你别跟我一般见识哈!”

  她想起那个穿着双排扣的呢子大衣,寒风中挺立在她家楼下等她下楼的身影。轻轻笑了一声,说:“放心,我怎么会跟一个自称是怂人的人计较呢?你想说啥,说吧,我听着呢!”

  他问:“这电话号码,是你家那谁给我的,你这是在哪儿?公司宿舍吗?说话方不方便?”

  她答:“对,公司宿舍,周末,别人都回家了,就我一个人在。”

  电话那头爆发出一阵得意的有点不正常的狂笑,她听出来,他确实是喝多了,行为有点失控。

  他笑完,大声说:“我这边现在也就我自己,那我可就放肆了,想说啥就说啥了?”

  她微笑着,温柔地说:“说呗!你不是一直都很放肆?放肆地占去我半张桌子,放肆地把我文具盒里的新铅笔掰成两截,香橡皮擦得乌黑,钢笔里的墨水全挤到你自己的钢笔里……”

  他又爆发出一阵得意的怪笑,笑完,问:“哎,你说实话,你那时候是不是特讨厌我?”

  她笑着说:“特别讨厌,尤其是你把我刚买的一把漂亮的小刀,上面嵌着的装饰面全扒掉,还对我说没那两块绿玉一样的装饰面,小刀也一样能用的时候,我真想踢死你!”

  他又笑,笑的她似乎都看见他那两排整齐的白牙齿了。银城的水土可能有问题,银城长大的孩子,很少有一口整齐雪白的牙齿,他很特别。

  笑完,他问:“那你咋不踢呢?我记得你还把那把小刀送给我了?”

  她哭丧着脸说:“那把小刀被你扒掉装饰面,那么丑,我不想要了,扔了又可惜,你说一样能用,就给你用好了。”说完,她口气一转,得意地说:“放学我就去百货大楼又买了一把紫色的,我当时买的时候在选紫色还是绿色的时候犹豫来着,前面买了绿色被你弄坏,这回正好有机会再买一把紫色的。”

  他宠溺地笑,问:“你又买了把紫色的?那我咋没看见呢?”

  她得意地说:“我咋那么傻?还敢让你看见呢?”

  他不好意思地“嘿嘿”笑。

  一阵沉默,两人似乎都陷入了回忆里。

  过了会儿,他说:“我那时候傻得很,不知道怎么跟女孩打交道,不像坐在你旁边那个谁,整天把你哄的五迷三道的。”

  她问:“现在不傻了?知道了?”

  他老老实实地说:“现在好像还傻着呢!”

  她笑:“那你这人完蛋了,这么多年都没个长进吗?”

  他腼腆地笑,酒醒了的样子。

  她问:“杨柳岸,晓风残月,今宵酒醒何处?”

  他大声笑,说:“你还记得呢?”

  她明知故问:“记得啥?”

  他说:“你画在墙上的那幅画。你还嫌我给改成了男的,你那画的本来就是个男的么。”

  她说:“呸!有眼睫毛那么长眼睛那么好看的男生吗?”

  他说:“怎么没有?也有呢!”

  她突然想起来,他的眼睛就很大,眼珠子乌溜溜的,眼睫毛也挺长。不说话了。

  他突然咬牙切齿地说:“我这会儿想紧紧地抱着你……”

  她不说话,仿佛已经被他拥进怀里。

  过了会儿,她说:“你不是已经抱过了?”

  他问:“我什么时候抱过你?我在你面前可是一直道貌岸然地克制着自己。”

  她笑,说:“道貌岸然,这个词挺准确的。你带着我跳舞的时候,确实挺道貌岸然地。”

  他“嘿嘿”笑着说:“你说那时候,那不算抱,那是公共场合,必须道貌岸然啊。”

  两人又沉默,在这沉默里,两人似乎都在计算着一种可能性的概率,她迷迷糊糊地想:“难道他写在墙上的那句‘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是一句谶语?”

  他突然说:“你家那谁太厉害了!你知道吗,她现在是整个交易大厅最牛掰的交易员!哎,你能不能跟她说说,让她给我传授一下她做期货的秘笈?”

  她说:“她这么厉害呢?她跟我说过,赚了好多钱,但我不知道她有这么厉害呢。你刚去上海的时候,她跟我说,我就跟她说让她带带你,她说不行,同行是冤家。”

  他“嘿嘿”笑着说:“我也知道同行是冤家,就这么一说。哎,期货太难做了,我带了五十万进场,几乎亏完了,有点儿撑不下去了。”

  不知怎么,她听着心里有点疼。过了会儿,说:“我不懂期货,但听春子说心态很重要。她第一年只带了十万进场,一年下来赚到了两百万。”

  他惊叹一声:“啊唷,这家伙确实厉害!”

  她说:“我的意思,哪怕你现在手里只剩十万,也没什么可怕的。”

  他说:“唉,你不知道,现在和那会儿不一样,她刚进场那会儿带十万保证金算是多的,现在很多人都一百万起步。”

  她柔声说:“总之,你不要心里负担太重,会影响你的判断。”

  他说:“我知道。而且我也不想一直做期货,我还是想做自己的专业,我想在期货市场挣点钱去搞自己的专业。”

  她认可:“嗯,我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