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栀站起来了。
这个简单的动作，在此刻死寂绝望的场馆里，却像是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了无声却剧烈的涟漪。
无数道目光，茫然、呆滞、还残留着惊恐与屈辱，下意识地聚焦到她身上。
她穿着那身皱巴巴的衣服，顶着一头睡乱了的短发，脚上是一双刚刚系好带子的、脏兮兮的塑料拖鞋。与周围高科技的环境、与那屏幕上面目狰狞的血色骷髅、与所有人脸上的绝望……形成了一种荒诞到极致的反差。
她要去干什么？
穿好拖鞋……然后呢？
在所有人包括裁判和保安都愣神的当口，林栀动了。
她没有走向任何一台看起来还能操作的高级电脑，也没有冲向裁判席或者技术台。
她只是拖着她那双塑料拖鞋，发出轻微的“啪嗒、啪嗒”的声响，在这落针可闻的寂静里，显得格外清晰。
她走向的，是场馆侧后方，一个很不起眼的角落。
那里放置着一排给工作人员临时使用的、型号较旧、看起来甚至有些笨重的备用电脑终端。其中一台的屏幕还亮着，显示着普通的系统登录界面——它似乎因为性能落后或者连接方式特殊，侥幸（或者不幸？）没有被那恐怖的血色骷髅完全吞噬，但也处于半瘫痪状态，无人问津。
“她要去那台破电脑干嘛？”
“那台机子配置那么低，能干什么？”
“故弄玄虚！还想哗众取宠！”
低低的、带着哭腔和愤怒的议论声响起。没有人相信她能做什么。在所有人认知里，连秦屿和“零度战队”都被瞬间击溃，这个公认的“废材”又能如何？不过是最后的、更可笑的挣扎罢了。
秦屿猛地从失败的震骇中回过神，看到林栀走向那台破电脑，一股被羞辱的怒火再次冲上头顶，他嘶哑地低吼：“林栀！你够了！还嫌不够丢人吗？！滚出去！”
林栀对他的怒吼充耳不闻。
她慢吞吞地走到那台旧电脑前，屏幕的光映在她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她伸出食指，随意地按了一下机箱上积了点灰的开机键。
老旧的硬盘发出沉闷的嗡鸣，慢悠悠地启动。
然后，在所有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中，她做了一个让所有人下巴都快掉到地上的动作——
她转了个身，背对着那亮起的屏幕，然后……
非常自然地将重心移到一条腿上，另一只脚抬起来，用手拍了拍塑料拖鞋鞋面上那根本不存在的灰尘！
仿佛她过来，真的只是为了找个地方，安安静静地……整理一下她的拖鞋？！
“我艹……”
“她他妈……”
“神经病啊！！！”
这一刻，连绝望都被一种极致的荒谬感冲淡了。有人气得笑出声，有人恨不得冲上去把她扔出去。
就连裁判都忘了叫保安，只是目瞪口呆地看着。
然而，就在这极致的荒谬之中——
那台老旧的备用电脑，慢吞吞地启动完毕，跳过了登录界面，进入了一个极其古老、甚至有些原始的纯字符操作界面——黑色的背景，绿色的命令行提示符，单调得像是上个世纪的产物。
林栀依旧背对着屏幕，低着头，专心地整理着她的拖鞋带子，仿佛那才是全世界最重要的事情。
但她的右手，却随意地、看也不看地，搭在了那老旧键盘的方向键区域。
她的手指，极其轻微地、以一种完全不符合“打字”姿势的、近乎慵懒的姿态，在几个特定的方向键上，看似无意识地……敲击了几下。
那动作轻得像是蝴蝶振翅，甚至没有发出明显的敲击声。
与此同时。
主屏幕上，那狞笑着的血色骷髅，幽绿的眼眶猛地闪烁了一下！
旋转的速度，似乎出现了一瞬间极其细微的……卡顿？
就像流畅播放的视频，突然掉了微不足道的一帧。
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
但一直死死盯着屏幕、面如死灰的秦屿，瞳孔骤然收缩！
他是顶尖的选手，对系统状态有着野兽般的直觉。那绝不是错觉！刚才整个被劫持的系统洪流，出现了一个极其细微的、不正常的波动！
怎么回事？！
他猛地扭头，看向那台老旧终端和背对着屏幕的林栀。
林栀似乎整理好了拖鞋，放下了脚，满意地踩了踩地面。
然后，她终于转过身，面向那绿色的命令行界面。
她还是没有去看屏幕。
而是慢悠悠地从她那件宽大的外套口袋里，掏出了那台老人机。
她低着头，用一根手指，在老人机那简陋的塑料键盘上，慢吞吞地、一个一个键地，按下了一串长得离谱、由毫无规律的字母、数字和符号组成的……乱码？
她像是在玩一个无聊的手机小游戏，专注着屏幕，对周遭的一切，包括那巨大的血色骷髅，都漠不关心。
当她按下最后一个符号时。
“嗡————！！！”
主屏幕上的血色骷髅，猛地剧烈震颤起来！那幽绿的光芒疯狂闪烁，仿佛受到了某种无形的、却极其强烈的干扰！
整个场馆的灯光再次明灭不定，电源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怎么回事？！”
“又怎么了？！”
“系统要崩溃了吗？！”
恐慌再次蔓延。
而林栀，终于抬起了头。
她看了一眼那台老旧电脑的屏幕。
绿色的命令行界面上，不知何时，自动跳出了一行新的、白色的字符，像是一个询问，又像是一个确认提示。
林栀看着那行字符，撇了撇嘴，似乎有点不满意。
然后，她伸出右手食指，在那老旧键盘的回车键上——
随意地，摁了下去。
“嗒。”
一声轻响。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暂停键。
主屏幕上，那疯狂闪烁、剧烈震颤的血色骷髅，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猛地攥住，所有的动作瞬间凝固！
狞笑的表情僵在脸上，幽绿的光芒定格在最亮的一瞬。
下一秒。
“咔嚓——”
一声极其细微、却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的、如同玻璃碎裂般的声响，从场馆的各个音响设备中传出。
那巨大狰狞的血色骷髅图案，从核心处开始，浮现出无数道细密的裂纹！
裂纹如同拥有生命般，飞速蔓延，瞬间布满了整个骷髅！
然后，在无数道震骇到极致的目光注视下——
“砰！！！”
整个血色骷髅，如同被重锤击碎的琉璃，轰然炸裂！
化作无数纷飞的、暗红色的数据碎片，四散湮灭！
主屏幕猛地一黑！
紧接着，所有被劫持的选手电脑屏幕，也同步黑屏！
那令人窒息的血色和狞笑，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死寂。
绝对的死寂。
灯光停止了闪烁，恢复了正常明亮的照明。
电源的哀鸣声消失了。
只剩下数百台电脑黑屏后，风扇缓缓降速的微弱嗡鸣声。
以及，所有人粗重、混乱、充满了极致惊骇和无法理解的喘息声。
发生了什么？！
那个恐怖的血色骷髅……
碎了？
消失了？！
无数道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猛地、齐刷刷地转向那个角落！
转向那个站在老旧电脑前，刚刚收回了按在回车键上的手指的少女。
林栀……
她看着恢复正常的备用电脑屏幕，上面绿色的光标依旧在规律闪烁，仿佛刚才那石破天惊的一切与它毫无关系。
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喜悦，没有得意，甚至连一丝波澜都没有。
只有一种……
仿佛随手拍死了一只吵人蚊子的……
不耐烦。
和一种更深层次的、被打扰了睡眠的……
不爽。
她抬手，揉了揉似乎还是有些困倦的眼睛，然后慢吞吞地打了个哈欠。
“啪嗒、啪嗒。”
塑料拖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再次响起。
她转过身，在无数道石化般的目光注视下，慢悠悠地、一步一拖地，朝着自己之前在F区那个角落的座位走去。
仿佛刚才那震撼全场、逆转绝境的，不是她。
她只是去角落那边，借了台电脑，按了一下回车键。
而已。
走到一半，她似乎想起什么，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掏出那台老人机，看了一眼时间。
然后，她抬起头，目光懒洋洋地扫过全场那些依旧僵硬如同雕塑的人们，用那带着刚睡醒的鼻音，慢条斯理地、仿佛在陈述一个再平常不过的事实，开口道：
“哦。”
“四分半钟。”
“拖鞋……还行。”
这个简单的动作，在此刻死寂绝望的场馆里，却像是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了无声却剧烈的涟漪。
无数道目光，茫然、呆滞、还残留着惊恐与屈辱，下意识地聚焦到她身上。
她穿着那身皱巴巴的衣服，顶着一头睡乱了的短发，脚上是一双刚刚系好带子的、脏兮兮的塑料拖鞋。与周围高科技的环境、与那屏幕上面目狰狞的血色骷髅、与所有人脸上的绝望……形成了一种荒诞到极致的反差。
她要去干什么？
穿好拖鞋……然后呢？
在所有人包括裁判和保安都愣神的当口，林栀动了。
她没有走向任何一台看起来还能操作的高级电脑，也没有冲向裁判席或者技术台。
她只是拖着她那双塑料拖鞋，发出轻微的“啪嗒、啪嗒”的声响，在这落针可闻的寂静里，显得格外清晰。
她走向的，是场馆侧后方，一个很不起眼的角落。
那里放置着一排给工作人员临时使用的、型号较旧、看起来甚至有些笨重的备用电脑终端。其中一台的屏幕还亮着，显示着普通的系统登录界面——它似乎因为性能落后或者连接方式特殊，侥幸（或者不幸？）没有被那恐怖的血色骷髅完全吞噬，但也处于半瘫痪状态，无人问津。
“她要去那台破电脑干嘛？”
“那台机子配置那么低，能干什么？”
“故弄玄虚！还想哗众取宠！”
低低的、带着哭腔和愤怒的议论声响起。没有人相信她能做什么。在所有人认知里，连秦屿和“零度战队”都被瞬间击溃，这个公认的“废材”又能如何？不过是最后的、更可笑的挣扎罢了。
秦屿猛地从失败的震骇中回过神，看到林栀走向那台破电脑，一股被羞辱的怒火再次冲上头顶，他嘶哑地低吼：“林栀！你够了！还嫌不够丢人吗？！滚出去！”
林栀对他的怒吼充耳不闻。
她慢吞吞地走到那台旧电脑前，屏幕的光映在她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她伸出食指，随意地按了一下机箱上积了点灰的开机键。
老旧的硬盘发出沉闷的嗡鸣，慢悠悠地启动。
然后，在所有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中，她做了一个让所有人下巴都快掉到地上的动作——
她转了个身，背对着那亮起的屏幕，然后……
非常自然地将重心移到一条腿上，另一只脚抬起来，用手拍了拍塑料拖鞋鞋面上那根本不存在的灰尘！
仿佛她过来，真的只是为了找个地方，安安静静地……整理一下她的拖鞋？！
“我艹……”
“她他妈……”
“神经病啊！！！”
这一刻，连绝望都被一种极致的荒谬感冲淡了。有人气得笑出声，有人恨不得冲上去把她扔出去。
就连裁判都忘了叫保安，只是目瞪口呆地看着。
然而，就在这极致的荒谬之中——
那台老旧的备用电脑，慢吞吞地启动完毕，跳过了登录界面，进入了一个极其古老、甚至有些原始的纯字符操作界面——黑色的背景，绿色的命令行提示符，单调得像是上个世纪的产物。
林栀依旧背对着屏幕，低着头，专心地整理着她的拖鞋带子，仿佛那才是全世界最重要的事情。
但她的右手，却随意地、看也不看地，搭在了那老旧键盘的方向键区域。
她的手指，极其轻微地、以一种完全不符合“打字”姿势的、近乎慵懒的姿态，在几个特定的方向键上，看似无意识地……敲击了几下。
那动作轻得像是蝴蝶振翅，甚至没有发出明显的敲击声。
与此同时。
主屏幕上，那狞笑着的血色骷髅，幽绿的眼眶猛地闪烁了一下！
旋转的速度，似乎出现了一瞬间极其细微的……卡顿？
就像流畅播放的视频，突然掉了微不足道的一帧。
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
但一直死死盯着屏幕、面如死灰的秦屿，瞳孔骤然收缩！
他是顶尖的选手，对系统状态有着野兽般的直觉。那绝不是错觉！刚才整个被劫持的系统洪流，出现了一个极其细微的、不正常的波动！
怎么回事？！
他猛地扭头，看向那台老旧终端和背对着屏幕的林栀。
林栀似乎整理好了拖鞋，放下了脚，满意地踩了踩地面。
然后，她终于转过身，面向那绿色的命令行界面。
她还是没有去看屏幕。
而是慢悠悠地从她那件宽大的外套口袋里，掏出了那台老人机。
她低着头，用一根手指，在老人机那简陋的塑料键盘上，慢吞吞地、一个一个键地，按下了一串长得离谱、由毫无规律的字母、数字和符号组成的……乱码？
她像是在玩一个无聊的手机小游戏，专注着屏幕，对周遭的一切，包括那巨大的血色骷髅，都漠不关心。
当她按下最后一个符号时。
“嗡————！！！”
主屏幕上的血色骷髅，猛地剧烈震颤起来！那幽绿的光芒疯狂闪烁，仿佛受到了某种无形的、却极其强烈的干扰！
整个场馆的灯光再次明灭不定，电源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怎么回事？！”
“又怎么了？！”
“系统要崩溃了吗？！”
恐慌再次蔓延。
而林栀，终于抬起了头。
她看了一眼那台老旧电脑的屏幕。
绿色的命令行界面上，不知何时，自动跳出了一行新的、白色的字符，像是一个询问，又像是一个确认提示。
林栀看着那行字符，撇了撇嘴，似乎有点不满意。
然后，她伸出右手食指，在那老旧键盘的回车键上——
随意地，摁了下去。
“嗒。”
一声轻响。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暂停键。
主屏幕上，那疯狂闪烁、剧烈震颤的血色骷髅，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猛地攥住，所有的动作瞬间凝固！
狞笑的表情僵在脸上，幽绿的光芒定格在最亮的一瞬。
下一秒。
“咔嚓——”
一声极其细微、却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的、如同玻璃碎裂般的声响，从场馆的各个音响设备中传出。
那巨大狰狞的血色骷髅图案，从核心处开始，浮现出无数道细密的裂纹！
裂纹如同拥有生命般，飞速蔓延，瞬间布满了整个骷髅！
然后，在无数道震骇到极致的目光注视下——
“砰！！！”
整个血色骷髅，如同被重锤击碎的琉璃，轰然炸裂！
化作无数纷飞的、暗红色的数据碎片，四散湮灭！
主屏幕猛地一黑！
紧接着，所有被劫持的选手电脑屏幕，也同步黑屏！
那令人窒息的血色和狞笑，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死寂。
绝对的死寂。
灯光停止了闪烁，恢复了正常明亮的照明。
电源的哀鸣声消失了。
只剩下数百台电脑黑屏后，风扇缓缓降速的微弱嗡鸣声。
以及，所有人粗重、混乱、充满了极致惊骇和无法理解的喘息声。
发生了什么？！
那个恐怖的血色骷髅……
碎了？
消失了？！
无数道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猛地、齐刷刷地转向那个角落！
转向那个站在老旧电脑前，刚刚收回了按在回车键上的手指的少女。
林栀……
她看着恢复正常的备用电脑屏幕，上面绿色的光标依旧在规律闪烁，仿佛刚才那石破天惊的一切与它毫无关系。
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喜悦，没有得意，甚至连一丝波澜都没有。
只有一种……
仿佛随手拍死了一只吵人蚊子的……
不耐烦。
和一种更深层次的、被打扰了睡眠的……
不爽。
她抬手，揉了揉似乎还是有些困倦的眼睛，然后慢吞吞地打了个哈欠。
“啪嗒、啪嗒。”
塑料拖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再次响起。
她转过身，在无数道石化般的目光注视下，慢悠悠地、一步一拖地，朝着自己之前在F区那个角落的座位走去。
仿佛刚才那震撼全场、逆转绝境的，不是她。
她只是去角落那边，借了台电脑，按了一下回车键。
而已。
走到一半，她似乎想起什么，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掏出那台老人机，看了一眼时间。
然后，她抬起头，目光懒洋洋地扫过全场那些依旧僵硬如同雕塑的人们，用那带着刚睡醒的鼻音，慢条斯理地、仿佛在陈述一个再平常不过的事实，开口道：
“哦。”
“四分半钟。”
“拖鞋……还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