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道尊-《剑道真武》

  “这是……神木……的气息?!”

  东方煜尘的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紧,猛地一沉。

  随即又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破胸腔!

  他猛地站起身,指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轻轻抚过身边那光滑温润的木墙。

  指尖传来的触感,温凉如玉。

  内里却仿佛有澎湃的生命力在脉动,与他体内的元气产生着玄奥的共鸣。

  震撼如同滔天巨浪,瞬间淹没了他的理智。

  大千世界,四大神木——建木通天,扶桑栖日,若木承月,寻木撑地!

  每一株都是传说中开天辟地时诞生的无上神物。

  蕴含着宇宙最本源的生机与造化之力。

  是无数修炼者梦寐以求、穷尽一生也未必能窥见一鳞半爪的至宝!

  它们本身就是大道的载体,是规则的具现!

  而此刻,他无比清晰地感知到。

  构成这间简陋小屋的每一根木头,每一块板材。

  其上流转的正是这种独属于神木的、至高无上的本源道韵!

  建木的浩瀚苍茫,扶桑的炽烈光明,若水的清冷月华,寻木的厚重地脉……

  它们并非单一,而是交织融合,和谐共生于此!

  这哪里是木屋?

  这分明是一座由无上神物堆砌而成的、价值足以让诸天万界疯狂的圣殿!

  在前世,他贵为一方准仙王,纵横捭阖。

  历经数个纪元,踏遍万千险境。

  所积累的奇珍异宝足以令无数不朽眼红。

  然而,即便是他,也从未真正拥有过哪怕是指甲盖大小的一块完整神木碎片!

  那等神物,早已超脱了寻常宝物的范畴。

  是天地规则的具象,是可遇不可求的机缘!

  每一次神木碎片的现世,都足以引发一场席卷星域的腥风血雨。

  如今,他却身处一个完全由神木构建的世界里?

  这巨大的反差带来的冲击,让东方煜尘这位曾经的准仙王。

  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眩晕和难以置信。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心绪,目光再次落回矮几。

  他拿起那套衣物,入手的感觉异常舒适。

  看似粗布,实则触感温润柔韧,仿佛由最上等的仙蚕丝编织。

  却又带着神木特有的生机道韵,与肌肤接触的瞬间,便自动调节,完美贴合。

  他迅速穿好,动作间带着前世遗留的干练。

  他的视线,最终定格在那壶依旧热气升腾的清茶上。

  茶香袅袅,那奇异的、能涤荡神魂、启迪灵智的香气越发清晰。

  壶身是古朴的陶土色,但细看之下。

  表面流动着暗金色的天然纹路,竟隐隐构成一个个微缩的先天道纹。

  “这茶……”

  东方煜尘瞳孔骤然收缩,心中那刚刚平复的惊涛骇浪再次掀起,

  这蕴藏的……是悟道真意?!

  这壶茶……是悟道茶?!

  悟道茶!

  传说中生长在混沌初开之地的无上神树所结,三千年发芽,三千年长叶,三千年成熟。

  每一片茶叶都蕴含着天地大道的碎片。

  饮之可助人破除迷障,直指大道本源。

  甚至能让人在刹那间顿悟,省却百年苦功!

  这等神物,更加缥缈难寻。

  只存在于最古老的典籍和口口相传的神话之中。

  即便是他前世巅峰之时,也只是在某个上古遗迹的壁画上见过其模糊的描述。

  连一丝茶香都未曾闻过!

  而在这里,它就这么随意地、毫无防护地放在一张普通的木桌上。

  如同凡尘间最寻常的待客之物。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东方煜尘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在静谧的小屋中低低回响。

  若非他已然觉醒了前世仙王的部分记忆,眼界和感知远超此界生灵。

  他只会觉得这木屋古朴舒适,这茶水清香宜人。

  根本无从辨认这屋子的本质和这壶茶的惊天来历!

  他意识到,自己绝不仅仅是重生那么简单。

  他来到了一个超乎想象、连他前世仙王记忆中都未曾记载过的神秘之地!

  一个用神木为砖瓦,以悟道茶待客的……不可思议的所在!

  他缓缓挪动脚步,如同踩在云端。

  带着一种近乎朝圣的谨慎,走到那水晶窗前。

  窗外,是一片宁静得如同画卷的山谷。

  淡淡的、乳白色的灵气雾气在山谷间缓缓流淌,如同仙女的纱裙。

  远处,层峦叠嶂的山峰在雾霭中若隐若现。

  轮廓柔和,仿佛沉睡的太古神只。

  空气中弥漫的清新木香,浓郁而纯粹。

  每一次呼吸,都仿佛有纯净的生命能量涌入肺腑。

  涤荡着神魂,让他感到一种久违的、近乎本源的心旷神怡。

  阳光穿透薄雾,在山谷中洒下万道金线,将一切都镀上了一层神圣的光晕。

  就在这时,一个温和、苍老,却蕴含着难以言喻的深邃力量的声音。

  如同山谷中的清泉,在他身后悠然响起:

  “小子,醒了?是不是觉得……很疑惑?”

  东方煜尘霍然转身!

  只见小屋靠里的阴影处,不知何时多了一张同样由神木制成的、造型简朴却大气磅礴的圈椅。

  椅上,端坐着一位老者。

  他满头银发,梳理得一丝不苟。

  面容清癯,布满了岁月的沟壑。

  但那双眼睛却澄澈明亮,如同蕴含了亿万星辰。

  又似深不见底的古潭,平静地倒映着东方煜尘的身影。

  他穿着一袭洗得发白的灰色道袍。

  上面没有任何繁复的纹饰。

  但整个人坐在那里,便仿佛与这间神木小屋、与窗外那片仙灵山谷完全融为一体。

  散发着一种古朴、浩瀚、仿佛承载了无尽的道韵。

  东方煜尘的心脏再次狂跳。

  这位老者出现得毫无征兆。

  以他前世准仙王的神念,竟丝毫没有提前察觉!

  他身上的气息,看似普通。

  实则如渊似海,深不可测。

  那是一种超越了境界威压、直达大道本源的深邃感。

  “前辈……”

  东方煜尘压下心头的惊骇,恭敬地躬身行礼。

  目光中带着强烈的探询和一丝无法掩饰的急切,“敢问此地……”

  老者微微一笑,脸上的皱纹舒展开,如同春风拂过古松。

  此世……竟是大道圣体么?

  一个仿佛来自亘古、又似源自他灵魂最深处的低语,毫无征兆地在他识海中回荡开来。

  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赞许?

  甚至……是满意?

  “不错,不错……”

  这声音并非耳闻,而是直接烙印在心神之上,清晰得令人心悸。

  东方煜尘猛地睁开双眼。

  烛火在他骤然收缩的瞳孔中跳跃不定,俊朗的脸上瞬间布满了纯粹的、不加掩饰的疑惑。

  那低语……是谁?

  是这力量本身在“说话”?

  还是某种早已预设的传承信息被激活?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重新闭上眼,心神再次沉入那片涌动的本源之海。

  “大道圣体……”

  他心中默念着这四个字,如同在咀嚼一块坚硬的玄冰。

  这个名字,如同惊雷般在他心中炸开,卷起滔天巨浪。

  这四个字的分量,足以压塌万古青天!

  它不是存在于传说角落的模糊印记。

  它是传说本身都未曾真正触及过的禁忌存在!

  人族的圣体榜。

  那榜首之位,无数纪元以来,始终被那号称混沌之始、鸿蒙初开的混沌圣体牢牢占据。

  如同不可逾越的神山,是所有体修者仰望的终极目标。

  东方煜尘的心跳如擂鼓,血脉奔涌,骨骼深处仿佛有微不可察的道音在轻鸣。

  他体内的这股本源……

  这股如同宇宙初开、万法源头的力量……

  难道真的就是那从未在历史长河中留下过只言片语、只存在于最古老禁忌典籍里只鳞片爪描述中的——大道圣体?

  “若真是如此……”

  东方煜尘感到一股寒意与灼热同时从脊背升起,瞬间传遍四肢百骸。

  他的指尖无意识地微微颤抖。

  这太惊世骇俗了!

  大道圣体,若真的存在过、显现过。

  以其凌驾诸天万道的本质,那象征着人族大千世界至高体质的圣体榜魁首。

  又怎可能、怎配、怎敢还是“混沌圣体”?

  唯一的解释,就是它从未真正显化于世!

  它只存在于理论之中。

  存在于那些连撰写者自己都未必相信的古老预言里!

  它……是真正的禁忌,是超越了现有认知的“无上”。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

  但那本源之力似乎因他心境的剧烈波动而更加活跃,一股难以言喻的道韵悄然弥漫周身,让他整个人都显得朦胧而超然。

  “从未出现过的……大道圣体……”

  东方煜尘在心中反复咀嚼着这个事实,最初的震撼之后。

  一股前所未有的沉重与茫然随之而来。

  这究竟是上天赐予的无上道途,还是一个足以将他碾碎的恐怖旋涡?

  为何它从未现世?

  它蕴藏着何等惊天动地的秘密?

  又背负着何等不可知的因果?

  他没有直接回答东方煜尘的问题。

  而是用一种仿佛看透一切的温和目光注视着他,轻声道:“多的,我就不说了。”

  世间万物,皆有因果。

  有些答案,说出来便失了真味,也少了探寻的机缘。

  该你知道的时候,你自然会知道。

  现在么……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的笑意,“答案,还是等你亲自去找,去经历,去印证。”

  东方煜尘心中剧震。

  老者的话语看似平常,却字字珠玑,暗含大道至理。

  他瞬间明白,眼前这位,绝非寻常高人。

  他的身份和来历,恐怕是自己目前难以想象的。

  但老者的话也点醒了他,有些路,必须自己走。

  有些谜,必须亲手解开。

  依赖他人的答案,终究是空中楼阁。

  就在他心念电转之际,老者宽大的袍袖轻轻一拂。

  一道温润的碧光从袖中飞出,带着浓郁的生机道韵和一种奇特的指引感。

  不快不慢地向着东方煜尘飘来。

  东方煜尘目光一凝,反应迅捷如电。他并未感受到任何恶意或试探,那碧光中只有纯粹的温和与善意。

  他右手如灵鹤探喙,五指微张,稳稳地将那飞来的物件接在掌心。

  触手温润,带着一种奇异的、仿佛能安抚灵魂的暖意。

  低头看去,只见手中是一块约莫三寸长、两指宽的令牌。

  通体呈现出一种深邃内敛的碧绿色,如同最纯净的翡翠。

  却又比翡翠多了千百倍的灵性与生机。

  木牌表面天然的木纹流淌着暗金色的光泽,构成玄奥的图案。

  最引人注目的是,牌面中央,浮雕着一株神木的图案——其形若松似柏。

  枝干虬劲如龙,叶片繁茂如星。

  每一片叶子都仿佛在微微摇曳,散发着温润而浩瀚的光芒。

  一股比小屋中弥漫的气息更加精纯、更加本源的道韵。

  正源源不断地从这木牌中散发出来,沁入他的掌心。

  与他体内的真元乃至神魂产生着奇妙的共振。

  “这是?”

  东方煜尘抬起头,眼中充满了惊疑不定。

  他虽不识此物具体为何,但那磅礴精纯的道韵。

  远超他接触过的任何宝物,甚至隐隐超越了构成这木屋的神木本身!

  老者看着他,脸上带着一丝淡然的笑意,声音清晰地传入他耳中:“道神木做的悟道牌。”

  七个字,如同七道惊雷,在东方煜尘的识海中轰然炸响!

  道神木?!

  这个名字如同禁忌,瞬间唤醒了他前世记忆深处最遥远、最模糊、也最震撼的传说碎片!

  传说在四大神木之上,在混沌未开之时,曾存在一株母树,乃是万木之源,大道之根!

  它见证了鸿蒙初辟,孕育了四大神木,其本身便是“道”在木之形态上的终极体现,故而被尊为——道神木!

  那是只存在于开天神话中的无上存在!

  据说其一丝本源,便可演化一方生机世界,其一片叶子,足以让仙王疯狂!

  而眼前这块令牌……

  竟是由传说中的道神木制成?!

  而且,还是悟道牌?!

  这价值……

  东方煜尘只觉得神魂都在颤抖,这已经无法用任何语言来形容其珍贵!

  前世的他,贵为准仙王。

  统御一方界域,所拥有的全部珍藏加起来,恐怕也不及这块令牌的万一!

  他猛地抬头,嘴唇翕动,想要说些什么——

  感谢?

  疑惑?

  惶恐?

  太多的情绪堵在胸口。

  老者却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微笑着摆了摆手,打断了他即将出口的话语:“好了好了,不必多言,也莫要推辞。”

  他的眼神中透着一丝洞悉世事的慈祥,如同长辈看着懵懂的晚辈,此物与你有缘。

  它并非死物,自有灵性。

  收好它,贴身佩戴。

  在你迷茫时,在你需要指引时,它会为你点一盏灯,照一段路。

  东方煜尘只觉得一股暖流从手中的悟道牌涌入心田。

  瞬间驱散了所有的惶恐与不安,只剩下沉甸甸的感激与一种莫名的笃定。

  他双手无比郑重地捧起这块比星辰还要沉重的令牌,深深弯下腰。

  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虔诚与激动:“晚辈东方煜尘,多谢前辈厚赐!此恩此德,永世不忘!”

  老者含笑点头,对他的态度似乎颇为满意。

  他缓缓站起身,动作间带着一种行云流水般的自然韵律。

  仿佛与天地同呼吸。

  他走向门口,声音依旧温和:“你灵魂初定,体内力量尚需梳理。”

  此地清静,你且安心在此调息,静待机缘。

  东方煜尘再次恭敬地躬身:“是,晚辈遵命。”

  他抬起头,目送着老者走向那扇由水晶和神木共同构成的门扉。

  就在老者的身影即将融入门外那片山谷的灵雾光影之中时。

  东方煜尘才猛地想起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慌忙开口问道:“前辈!还未请教前辈尊号?晚辈该如何称呼前辈您?”

  老者的脚步似乎微微一顿,一声爽朗而豁达的笑声从门口传来。

  如同洪钟大吕,却又清越悠远,清晰地回荡在小屋和东方煜尘的心间:

  “哈哈……虚名何足挂齿。你既问起,便唤我一声‘道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