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死透了的靶子和活蹦乱跳的活物,不一样!-《年代,打猎后我成村里香饽饽》

  破晓前的墨色里,屯子静得瘆人。

  雪在脚下呻吟,嘎吱作响的冰冷直钻进骨头缝。

  零下十几度的严寒,像无形的磨盘碾过裸露的皮肤。

  苏清风裹紧了那件补丁压着补丁的靛蓝棉袄,哈气在他唇边刚结霜便冻硬了。

  他在后山入口的歪脖子老榆树下立着,像一尊冻透的石雕。

  郭永强呼着白烟头一个钻出柴门,跺着脚蹦跶过来,乌拉鞋上沾满了新落的雪末子。“哥,这鬼天,耳朵要成冰坨喽!”

  他戴着顶狗皮帽子,眉毛胡茬上凝了一圈白霜,嘴里还在抱怨,眼底那股火烧似的兴奋却藏不住。

  跟在他身后出来的,是背着长长老旧猎枪的刘志清和林立杰。

  刘志清个子矮了些,也背了张30磅木弓,神色绷得紧紧的,嘴唇紧抿,努力显出能成事的样子。

  林立杰就沉稳得多,默默检查着怀里半旧猎枪的枪机,又按了按怀里鼓囊囊的布袋子,里头是他母亲秦爱梅特意塞来的几张硬邦邦、油汪汪的獾子油烙饼。

  “走吧。”

  苏清风声音低沉,打破了清晨冻结的空气。

  “记着我说的话,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这雪原上,一步一杀机。”

  苏清风也就是吓唬吓唬他们,对大自然的敬畏还是要有的。

  出发时,天才刚蒙蒙亮。

  这时候也才早上七点。

  三个人紧随着苏清风,四道身影被渐明未明,惨白的天光拖着,投向身后死寂的屯子方向。

  厚雪没过小腿,每一步都耗力气。

  苏清风领头,腰板挺得笔直,背上那张用麻布仔细包裹的林大生祖传牛角弓隐隐显露出沉甸甸的棱角。

  郭永强羡慕地瞅了一眼:“哥,回头让俺摸摸你背上这大家伙?三担硬弓,开满能洞穿老虎屁股吧!”

  “虎屁股不知道,”苏清风嘴角难得勾了一下,“能把你这张胡乱咋呼的嘴射个对穿。”

  冰冷的空气里瞬间爆开一阵短暂又畅快的低笑,刘志清也忍不住咧了嘴,身上那股紧绷劲儿松了些许,呼出的白气浓了几分。

  林立杰依旧默不作声,可眼底也漾过一丝笑意,只是右手无意识地更紧地握住了肩头的枪带。

  阳光终于吃力地爬到了老林子边上,惨白地投进密林深处,将压满积雪的红松林照得一片死寂,却也刺目地晃眼。

  光线如同冰冷的刀刃,切割开林子里弥漫着的老雪和陈腐松针的深沉寒意。

  差不多到了10点钟左右,他们才来到红松林边上。

  这一路一只猎物都没见着。

  “到了。”

  苏清风在一棵格外粗壮、树皮黝黑皲裂的巨松下停住。

  郭永强立刻弯下腰,扒开一尺多厚的新雪,露出了下方早已冻得坚硬如铁的深坑边缘。

  那是上次离开时留下的痕迹。

  “哥,你瞧这记性,没白废工!”

  他乐呵着,抄起铁锹,和反应慢了一拍的刘志清一起,吭哧吭哧地沿着那冰冷的坑沿清理,雪屑飞溅。

  林立杰则一言不发,放下猎枪,从身上解开包袱皮,里面是一排擦得锃亮、透着寒气的铁夹子和几圈粗实的钢线绳。

  他那双粗大的手极其稳当,捻绳、挂机、布置巧妙的触发装置,每一个动作都熟稔而专注。

  铁夹的獠牙埋入新雪下的枯枝败叶里,陷阱在无声中张开死亡之口。

  这是林立杰在镇上铁匠铺打造的,可比自己搞陷阱可靠啊。

  饿了一上午,肚子里早就唱起了空城计。

  郭永强第一个顶不住了,他喘着粗气停下手,一边解着沾满雪沫的手套,一边直接伸手从厚棉袄的内襟深处,一个缝得密密实实的粗布袋子里掏。

  “俺的娘!烙饼还带热气呢!”

  他掏出那张边缘有些烤得焦黑,但依旧松软喷香的豆面饼子。

  饼子表面一层诱人的油光,瞬间在冷空气里凝成一层薄薄的霜壳,淡淡的豆油香气在雪地里弥散。

  这香气像是无声的号令,刘志清和林立杰也纷纷从各自怀里温热的内兜里摸索。

  刘志清拿出来的是几个玉米饼。

  林立杰掏出的是几个蒸得鼓鼓囊囊,上面点着红点的粘豆包,糖分已经冻成了白霜,黏在他的胡茬上。

  “省着点,垫垫就行。”

  苏清风也拿出了自己的干粮,同样是内襟保温取出来的硬邦邦窝头,咬下去需要撕扯,他慢慢咀嚼着。

  目光像最老练的猎手,在周遭每一株红松虬结的枝条,每一处积雪突兀的凹陷上反复逡巡。

  咔嚓!

  一声极其细微、几乎被风声掩盖的脆响!

  刘志清猛地抬头,眼睛瞬间亮得吓人,顺着声音死死盯住右前方一棵古老红松高耸的侧枝。

  一只圆滚滚,拖着蓬松大尾巴的花栗松鼠,刚刚从厚厚的积雪下扒拉出一颗饱满的松塔,正灵巧地蹲在颤巍巍的枝头。

  两颗乌溜溜的豆眼,好奇又警惕地瞟着树下这几个陌生来客。

  两只小爪捧着松塔,小嘴飞快地撕咬着坚硬的鳞皮,发出细微清脆的“咔咔”声,动作敏捷得让人心头发紧。

  冰雪枝头的颤颤生机,在死寂雪原上,格外揪心又醒目。

  刘志清几乎是凭着本能猛地跳了起来!

  那张他引以为傲的30磅猎弓瞬间被他拉开了大半!

  他动作迅疾,带着年轻人特有的冲动和急于证明自己的急躁!

  箭矢“嗖”的一声离弦,直奔那根颤动的树枝!

  “噗!”

  箭头擦着那厚厚积雪覆盖的粗糙松针枝杈而过!

  带落一小捧雪尘!

  花栗松鼠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惊得魂飞魄散,“吱吱”尖叫一声,丢开啃了半截的松塔,四肢并用,在那细密的枝桠间闪电般倒蹿,眼看就要钻进更深处厚厚的雪窝阴影里!

  一个念头几乎同时在三个男人心里升起:“跑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那抹灵动的棕灰色身影即将隐没入黑暗林影的刹那。

  苏清风没喊话,甚至没有多余的动作。

  郭永强只觉得身边一股劲风刮过眼角!

  他只瞥见苏清风右手往背后牛角弓木胎一搭的动作快得只剩残影!

  那古朴牛角弓已被闪电般掣入手中!

  绷!

  一声浑厚沉劲,宛如敲击冰面的颤鸣在静林里炸开!

  与刚才刘志清弓弦发出的轻响截然不同,那是积蓄着原始力量的低吼!

  那支箭头磨得锃亮,箭尾缀着老翎羽的长箭,在空中划出一道冷冽致命的白线!

  噗嗤!

  箭头没有射穿树干,而是精准地透过枝桠的间隙!尖锐的铁簇狠狠地钉进了刚刚脱离树干,尚在凌空倒蹿的松鼠后背!

  那抹棕色身影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被箭矢强大的惯性狠狠带向侧旁光秃秃的主树干!

  哒!

  一声沉闷的撞击。

  那只还在抽搐的松鼠,被这枚强横的箭矢死死地钉在了粗糙干裂的暗褐色松树皮上!

  箭羽在尚有余温的尸体和冰寒的树干间剧烈地颤抖着,发出最后一丝挣扎的悲鸣,鲜血染红了白雪覆盖的树皮。

  郭永强张着嘴,呼出的白气僵在半空,手里捏着的半块饼子忘了吃。

  刘志清死死盯着树干上,还在微微抽搐的猎物尸体,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

  连一向沉稳的林立杰,握着粘豆包的手指也无意识地收紧了。

  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那支还在轻颤的箭杆,眼神深处是强烈的震动。

  太强了!

  实在太强了!

  短暂的死寂后,苏清风脸上依然没什么变化,只是走上前去,伸出手,用力拔下那支钉穿了松鼠和树皮的翎羽箭。

  他拎起那只已经软下去的猎物,看也不看地扔给还在发懵的刘志清。

  “拿着。”

  苏清风的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

  “死透了的靶子和活蹦乱跳的活物,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