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 喝晕乎了,伤口就不疼了-《年代,打猎后我成村里香饽饽》

  这一觉,苏清风睡得仿佛沉入了温软的泥沼。

  外界的一切声响,屯子里晚归农人沉重的脚步声,邻家孩童的哭闹,甚至远处山林隐约的狼嚎,都化为了模糊的背景音。

  直到窗外天色由蟹壳青彻底转为沉沉的墨蓝,屯子里各家各户的灯火次第亮起,如同撒在黑色天鹅绒上的碎钻。

  他才被厨房传来的,嫂子王秀珍准备晚饭的细微动静和空气中愈发浓郁的苞米茬子粥香气唤醒。

  他睁开眼,在热炕头上惬意地伸展了一下四肢,感受着骨头缝里透出的舒坦。

  近三个小时间的深度睡眠,如同给一架磨损过度的机器进行了彻底的润滑保养,虽然左臂被石膏固定处依旧传来隐隐的钝痛,但整个人的疲惫感已一扫而空,精神焕发,眼神都比往日更加清亮。

  煤油灯橘黄色的光晕将小屋照得温馨而朦胧。

  王秀珍走了进来,抬起头,脸上露出微笑:“醒了?饿了吧?刚才永强来过,说林队长家人都到齐了,就等你过去开席呢。”

  “嗯,睡饱了,这就过去。”

  苏清风应着,利索地起身。

  他用冷水用力搓了把脸,冰冷的水珠刺激得皮肤一紧,残存的最后一点睡意也彻底消散。

  仔细地将那个装着巨款的蓝色布包从贴身处取出,确认捆扎得结实实,又小心翼翼地塞回棉袄,还特意用手按了按,感受着那份沉甸甸的实在感。

  这才披上那件略显臃肿的旧棉袄,对嫂子说了声:“别等我,你们先休息。”

  便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踏入了暮色四合的小屯。

  初春的夜晚,寒气依旧料峭,如同细密的牛毛针,无孔不入。

  但空气中已经隐约浮动着一股冰雪消融后,泥土苏醒过来的湿润气息,带着草木根茎的微腥。

  脚下的土路被白天的日头晒化了些表层,此刻又冻上,走起来有些泥泞粘鞋。

  各家各户低矮的土坯房里透出的昏黄灯光,以及窗户纸上晃动的人影和隐约的谈笑声,给这寂静的村庄注入了鲜活的生气。

  土狗儿们趴在院门口,听到脚步声懒洋洋地抬起头,认出是熟人,又耷拉下脑袋继续打盹。

  苏清风熟门熟路地穿行在狭窄的村道上,很快来到了屯子东头那处相对宽敞的院落。

  生产小队队长林大生家的院门。

  来到里屋。

  屋里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清风来了!”

  “哎呦,可算到了!清风哥!”

  “快,快上炕,就等你这主角了!”

  热情的招呼声此起彼伏。

  昏暗的煤油灯下,屋里炕上炕下挤满了人,打猎队的成员果然一个不落。

  炕桌已经支开,上面摆着几碟简陋却实在的下酒菜。

  油炒花生米,淋了香油的萝卜条咸菜,还有一小碟炸得酥脆的金黄色小河鱼。

  张志强盘腿坐在炕头,正眯着眼,“吧嗒吧嗒”地抽着那杆磨得油光锃亮的铜锅旱烟袋,烟雾缭绕中,脸上的皱纹都似乎舒展开来。

  王友刚和郭永强凑在炕沿边,低着头窃窃私语,脸上带着兴奋和期待。

  刘志清则忙前忙后,帮着林大生摆放有些豁口的粗瓷碗筷。

  最让人欣慰的是林立杰,脸色红润了许多,半靠在炕里墙角的被褥垛上,精神头明显好了很多。

  看到苏清风进来,他努力挺直了些身子,扯出一个虚弱的笑容,招呼道:“清风哥,来了。”

  “清风,快,脱鞋上炕!就等你开席了!”林大生作为主人,声音洪亮,脸上洋溢着难得的红光,显然对这顿聚餐期待已久。

  他穿着一件半旧的蓝色中山装,洗得发白,但扣子扣得一丝不苟。

  “清风哥,你胳膊咋样了?瞧着气色好多了!”刘志清赶紧挪开位置,关切地问。

  张志强也磕了磕烟袋锅子,浑浊却锐利的眼睛打量着苏清风:“嗯,脸上有肉了,医院伙食不赖。就是这胳膊,还得将养些时日,可不能逞强。”

  苏清风一边应酬着,一边脱掉沾满泥雪的棉鞋,灵巧地蹿上热烘烘的土炕。

  炕席被烧得滚烫,坐上去十分熨帖。

  “劳大家惦记,好多了,就是这左膀子还得当个祖宗供着。立杰哥,你感觉咋样?伤口还疼得厉害不?”他特意转向林立杰问道。

  林立杰摆了摆手,声音还有些中气不足:“疼是免不了的,但能捡回这条命,啥疼都能忍。”

  正说着,门帘一挑,林大生的媳妇秦爱梅和女儿林立雯端着两大盆热气腾腾的硬菜进来了。

  秦爱梅是个利索的农村妇女,围裙擦着手,脸上带着淳朴的笑容。

  林立雯则遗传了母亲的清秀,扎着两根麻花辫,低着头,有些害羞,不敢看满炕的大男人。

  一盆是油光锃亮、香气扑鼻的小鸡炖蘑菇,金黄色的鸡肉块和肥厚吸汁的榛蘑堆得冒尖。

  另一盆是地道的酸菜白肉血肠,酸菜切得极细,白肉肥而不腻,血肠嫩滑,汤面上漂着油花,令人食指大动。

  这几乎是东北农家待客的最高规格了。

  “菜齐了,大家伙儿别愣着,快动筷子,趁热吃!”秦爱梅热情地招呼着。

  “辛苦了婶子!”

  “立雯妹子手艺越来越好了!”

  众人纷纷笑着道谢,目光都被那两盆硬菜吸引了过去。

  林大生变戏法似的从炕柜底下摸出一个贴着红纸标签的玻璃瓶,里面是浑浊的液体,他有些得意地晃了晃:“瞅见没?正宗的地瓜烧,俺藏了小半年了,就剩这点了,今年大家喝的比较勤快,都没酒喝了,大家伙儿今晚慢点儿品,滋味厚着呢!”

  他又指了指炕梢一个半人高的黑陶坛子,“不过俺老林办事牢靠,还打了满满一坛子散篓子,管够!酒劲儿足,不上头。”

  “哈哈,还是林叔想得周到。”

  “有散篓子就行,这地瓜烧给清风和立杰他们多倒点,喝晕乎了,伤口就不疼了。”大家哄笑着,气氛更加热烈。

  王友刚的伤这些天过去也好了,现在就剩下苏清风和林立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