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腊月二十八,过年回家-《年代,打猎后我成村里香饽饽》

  腊月二十八。

  公社卫生院窗檐上挂着一排晶莹的冰溜子,在阳光下闪着刺眼的光。

  苏清风搓着生满冻疮的手,站在病房门口跺了跺脚,把棉胶鞋上的雪碴子震落。

  走进病房里,阳光透过那扇有些斑驳的窗户,艰难地洒在苏清雪的病床上,给这冰冷的屋子带来了一丝微弱的暖意。

  五天时间,就像一阵风,“嗖”地一下就过去了。

  苏清雪原本苍白的脸色,如今已经渐渐有了血色。

  除了腿上的伤还隐隐作痛,其他的小毛病都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苏清雪躺在病床上,眼睛望着窗外那白茫茫的世界,眼神里满是期待。

  苏清风来到病床前,给她削苹果。

  苏清雪轻轻扯了扯坐在旁边削苹果的苏清风的衣角,用带着东北腔的软糯声音说道:“哥,眼瞅着就要过年啦,我想回家。这医院里没咱自家那热炕头得劲儿。”

  苏清风停下手里削苹果的动作,抬起头,看着妹妹那满是期待的小脸,笑着说:“行嘞,雪儿,哥也正琢磨这事儿呢。”

  他眉头微微皱着,心里盘算着这床位费每天还得五角钱呢,虽说不多,可也是一笔开销。

  昨天他特意找过周济民医生询问妹妹苏清雪的情况,周济民笑着说:“回去休养也没事,到时候来卫生院复查下就行。”

  正想着,苏清风又低下头,专注地削着苹果。

  那苹果皮在他手里就像一条听话的小蛇,一圈一圈地往下掉,不一会儿,一个光溜溜的苹果就呈现在眼前。

  他把削好的苹果递给妹妹苏清雪,温柔地说:“雪儿,吃个苹果,甜着呢。”

  苏清雪接过苹果,甜甜一笑:“哥,你也吃。”

  这些天,许秋雅只要一有空,就会来到病房里陪苏清雪聊天。

  她会给苏清雪讲卫生院里发生的各种有趣事儿,什么王大爷打针时吓得直哆嗦啦,李婶子生了个大胖小子啦……

  逗得苏清雪咯咯直笑。

  有时候,她还会从兜里掏出一颗水果糖,塞到苏清雪手里,笑着说:“小妹妹啊,吃颗糖,甜甜嘴,病就好得更快啦。”

  “吱呀——”

  病房门被推开,许秋雅端着搪瓷药盘进来,裹挟着凉风。

  “哎呦,这兄妹俩又嘀咕啥悄悄话呢?”

  “秋雅姐!”苏清雪眼睛一亮,撑着身子就要坐起来,“我哥说要带我回家过年!”

  脸上满是藏不住的兴奋与期待。

  许秋雅赶紧按住她:“慢着点儿!”

  她把药盘放在掉漆的铁皮床头柜上,伸手摸了摸苏清雪的额头:“回家?今儿个可是腊月二十八了,外头雪都没过脚脖子了,这回去路上可得多当心。”

  苏清风站起来,搓了搓手,急切地说:“秋雅同志,昨天周医生说我们确实可以回家休养了。这床位费一天五毛钱,在这住着虽说能好好照顾雪儿,可这花费也不小,家里还有不少活等着我呢。”

  “知道知道,”许秋雅摆摆手,从白大褂兜里掏出体温计甩了甩,“来,再量一次。”

  她转头对苏清风说:“周大夫在值班室呢,你要不去跟他说一声?”

  “诶!”苏清风应着,临走前不放心地叮嘱妹妹,“雪儿,你在这等我回来。”

  走廊里飘着消毒水味儿,斑驳的绿漆墙面上贴着“鼓足干劲,力争上游”的标语。

  周济民正在值班室看《赤脚医生手册》,搪瓷缸里的茶水冒着热气。

  “周医生,”苏清风轻轻敲门,“我来办出院手续。”

  周济民推了推圆框眼镜:“小苏啊,来。”

  他起身往病房走,白大褂下露出打了补丁的毛线裤,“我再给清雪检查检查。”

  病房里,许秋雅正在给苏清雪梳头,用那根红头绳扎了个麻花辫。

  “三十七度二,不烧了。”

  她收起体温计,转头看见周济民,“周医师,您给看看这丫头能出院不?”

  周济民弯下腰,仔细检查苏清雪腿上的石膏,手指轻轻敲了敲,又问了问苏清雪的感受。

  然后抬头对苏清风说:“恢复得不错。”

  他站起身,拍了拍苏清风的肩膀,“回去注意别碰水,一个月后来拆石膏。”

  又从兜里掏出个小本子,“我给她开点消炎片,一周的量。”

  “谢谢周医生!”苏清风连连感谢,“这些天多亏您和秋雅同志照顾,要不是你们,我真不知道该咋办了。”

  “客气啥,”周济民摆摆手,“要谢就谢秋雅,天天给清雪带糖吃,自己粮票都不够用,这丫头就是心善。”

  许秋雅脸一红:“周医生!您就别打趣我了。”

  她转身从药柜里取出两片安乃近,“这个退烧药带着,万一烧到三十八度以上再吃。”

  苏清风小心翼翼地把药包好,塞进内兜:“我去缴费处结账。”

  缴费窗口前排着长队,穿棉袄的会计拨弄着算盘珠子,“噼里啪啦”的声音在安静的缴费处格外响亮。

  “住院五天,两块五;药费一块八;石膏两块钱。总共六块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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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清风从贴身口袋里摸出个手绢包,一层层揭开,里面是几张皱巴巴的纸币和几枚硬币,他数出六张皱巴巴的一元纸币和三枚一毛的硬币,递给老刘。

  回到病房时,许秋雅正在教苏清雪叠千纸鹤,用的是包药的油纸。

  “结完账了?”她头也不抬地问。

  “嗯,”苏清风搓了搓冻红的手,“秋雅同志,能借卫生院电话用用不?我想给队里打个电话让林叔来接。”

  “去吧,”许秋雅从值班室钥匙串上取下一把,“就在走廊尽头,别超过三分钟啊。”

  电话机是老式的摇把式,苏清风摇了三下:“喂,总机吗?麻烦接毛花岭公社西河屯小队。”

  等了约莫半分钟,电话那头传来林大生粗犷的声音:“喂?谁啊?”

  “林叔!我清风啊!”苏清风捂着话筒喊,“今儿个带清雪出院,您能不能赶马车来接一趟?”

  “中啊!”林大生的声音混着风声,“我套上爬犁,晌午准到!你们就在卫生院门口等着就行。”

  挂掉电话,苏清风长舒一口气。

  回到病房时,看见许秋雅正往他们包袱里塞东西。

  “秋雅同志,这……”苏清风有些疑惑又带着感激地看着她。

  “别瞅了,”许秋雅麻利地打了个结,“俩玉米面窝头,路上垫垫肚子。”

  “谢谢。”

  ……

  窗外,阳光透过冰凌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远处传来“叮铃铃”的马车铃声,林大生赶着马车来了。

  苏清风扶着苏清雪,兄妹俩跟许秋雅和周济民挥手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