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这顿饭,请全地狱吃-《开局一碗蛋炒饭,吃哭高冷女武神》

  晨雾还没散透,无味之城中心广场的柏油路上就结了层白霜。

  三百本手抄食谱码成方方正正的山,最顶上那本《红烧肉》的封皮被翻得卷了边,像只奄奄一息的老狗。

  铁釜穿着件黑呢大衣,皮手套捏着本《家常糖糕做法》,指节在晨风中泛着青白。

  他身后站着十个穿黑制服的守卫,每人怀里都抱着汽油桶,油味混着冷雾钻进陆远的鼻腔——他正缩在广场角落的废弃烟囱里,后背抵着冰凉的砖,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饱足者无权谈美味,温饱即背叛。”断筷翁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他跪在焚烧台前,双手捧着两根折断的银筷,脑门磕在青石板上发出闷响。

  这个曾经能尝出酱汁里半粒海盐的米其林评审,现在眼白上爬满血丝,“饥饿使人纯粹,贪嘴即是堕落......”

  广场上站着百来号人,穿的都是灰扑扑的工装。

  他们垂着头,睫毛上凝着雾珠,像被霜打蔫的菜。

  只有最前排几个扎羊角辫的孩子,偷偷用袖口抹眼睛——陆远认得其中一个,昨天他蹲在巷口啃冷馒头时,这孩子扒着垃圾桶边看了他半小时,喉结动得比狗见了骨头还勤快。

  “阿婆!”

  一声带着哭腔的尖叫刺穿晨雾。

  陆远猛地抬头,就见两个守卫架着灰舌阿婆往台上拖。

  老人的拐杖早被踢飞,枯瘦的手腕被攥得发紫,嘴里塞着破布,却还在拼命扭动身体——她怀里抱着本焦边的笔记本,封皮上沾着不知道是血还是酱的褐渍,被她用青筋暴起的手捂得死紧。

  “松开!”陆远攥着烟囱砖缝的手在发抖。

  他想起地窖里油锅李说的话:“那本子上记着她在战场上琢磨了三十年的‘临终调味法’,能让快死的人尝到一生最想吃的饭。”可此刻老人被拖上焚烧台时,怀里的本子蹭过台沿,露出半页泛黄的纸,上面歪歪扭扭写着“糖糕要揉够八百下”,墨迹晕开,像滴没擦干净的眼泪。

  “点火。”铁釜的声音像块冰。

  第一个汽油桶“哐当”砸在食谱堆上。

  陆远看见断筷翁的肩膀抖了抖,喉结滚了滚,却还是继续念:“贪嘴者该被......”

  “该被天打雷劈的是你!”

  这声吼卡在陆远喉咙里没喊出来。

  他咬着牙缩进烟囱更深的地方——现在冲出去就是送死。

  他摸了摸兜里油锅李给的粉笔墙纸,上面画满歪歪扭扭的符号,最底下写着“灵魂歪一点”的改良火候曲线。

  昨晚在潮湿的地窖里,油锅李蹲在发霉的土豆堆后,用袖口擦着眼镜:“她早想把这些交出去,可谁信?

  现在的人吃预制菜吃惯了,连’饿‘是啥滋味都忘了——她说饿不是为了疼,是为了记住,有人愿意给你做饭的爱。“

  “小陆子。”灰舌阿婆突然挣扎着扭过脸,浑浊的眼睛穿过人群锁死陆远藏身处。

  守卫的手掐得她颧骨凸起,可她笑了,缺牙的嘴咧开道,“你来了......我就知道你会来。”

  陆远浑身一震。

  老人被塞回布条前的最后一句话,像根针戳破了他的理智:“但你带不走我,也带不走这些味道——除非你能让他们‘尝到’。”

  凌晨三点的废弃礼堂飘着霉味。

  陆远盘腿坐在积灰的舞台上,十根手指的指腹都划开了小口子,鲜血滴在地上,画出歪歪扭扭的灶纹。

  他盯着掌心的血珠,想起难民营里老阿婆含着糖糕说“和我嫁人的时候一个味”,想起小桃举着锅铲满院子跑时围裙带子飞起来的样子,想起三十七处灶火下孩子们举着碗蹦跳的身影。

  “我不是来给你们饭吃的。”他闭着眼,声音发颤,“我是来告诉你们......你们配吃一口热乎的。”

  金焰从血脉里炸出来。

  那是比之前更盛的光,顺着地面的血纹爬向礼堂四角。

  陆远听见自己骨头发出“咔吧”声,胸口像被人攥住心脏猛扯,但他咬着牙没喊疼——因为空气里有味道了。

  第一缕是红烧肉的香,带着点黄酒的甜。

  接着是番茄蛋汤的酸鲜,腊肠焖饭的油润,糖糕的焦香混着芝麻香,像一群被放出来的小鸟,扑棱棱撞开紧闭的木窗。

  “妈妈!”

  最前排的孩子突然扑向空气。

  他踮着脚,小手指在空中抓了把,然后把“什么都没有”的手塞进嘴里。

  可下一秒,他的脸皱成一团,嚎啕大哭:“是妈妈的味道!

  妈妈给我做的糖糕!“

  “我也尝到了!”穿蓝工装的女人跪坐在地,双手捧住空气,“是我坐月子时,我妈熬的鸡汤......”

  断筷翁的银筷“当啷”掉在地上。

  他抖着手,指尖碰到一道虚影饺子,泪水瞬间糊了满脸:“我......我想起来了......原来幸福不是罪,原来我尝过那么多好味道......”

  陆远瘫在地上,看着空中的虚影菜肴逐渐变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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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能听见系统提示在脑子里嗡嗡响:【“灶火入脉”激活,可消耗生命力短暂生成可食用实体菜肴】,但更清晰的,是礼堂外突然响起的警报声。

  “抓住那个点火的人!”铁釜的声音通过广播炸响,“让他亲眼看着,人们因贪恋温饱而堕落!”

  陆远挣扎着爬起来,透过破窗看见广场方向的探照灯亮了。

  雨云不知何时压了过来,风里有股湿乎乎的土腥气——要下暴雨了。

  他摸了摸怀里的焦边笔记本,突然想起铁釜今早抚过《家常糖糕做法》时,指节捏得发白的样子。

  “最后一本......”他喘着气,望着越来越暗的天,“他肯定藏了最后一本。”

  雨丝开始落了。

  陆远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听见远处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是铁釜的人冲进礼堂了。

  他攥紧笔记本,往后台的地道口跑,背后传来守卫的喊叫声,可他的注意力全在天空上。

  云层里,有闪电撕开了一道缝。

  陆远望着那道光,突然想起灰舌阿婆说的“尝到”。

  他笑了,血沫混着雨水从嘴角淌下来:“尝到了就不会忘......就算你烧了所有本子,他们的舌头记住了,味道就永远在。”

  暴雨倾盆而下时,无味之城最高塔楼的顶层,铁釜站在落地窗前。

  他望着下方被雨水浇灭的焚烧堆,望着人群举着虚影菜肴互相拥抱的样子,手指深深掐进窗框里。

  在他脚边,有个青铜熔炉正“咕嘟”作响。

  他从西装内袋摸出本封皮泛着油光的旧书,封面上“满汉全席”四个金字被雨水泡得有些模糊。

  “最后一本......”他低声说,指尖抚过书脊,“等雨停了,就送你去见那些老伙计。”

  窗外的闪电照亮了他的脸。他笑了,可那笑比暴雨更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