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星旅者的密钥-《我玄幻的四十年岁月》

  那一声破碎的、几乎被轰鸣声吞没的呼唤,却像一道惊雷劈在陆青璃的心头。

  哥?

  她猛地看向雏鸦。仿生人维持着那个想要触摸容器的姿势,僵立不动。他眼中奔流的数据光带变得混乱、急促,甚至偶尔会短暂地熄灭一瞬,仿佛系统内部正经历着一场惨烈的风暴。他面部的拟真皮肤下,有极细微的电流纹路在不受控制地闪烁。

  这个被称作“方舟”、沉睡在凝胶中的少年…是雏鸦的哥哥?可雏鸦是仿生人,他怎么会有一个人类的哥哥?是程序设定的记忆?还是…别的什么?

  “雏鸦?”陆青璃试探着轻声呼唤,撑着冰冷的地面站起来,慢慢靠近他。“你…认识他?”

  雏鸦没有回应。他的全部处理能力似乎都被内部那场冲突占据了。过了好几秒,他才极其缓慢地、僵硬地转过头,那双数据紊乱的眼睛看向陆青璃。

  “数据…冲突…”他的声音断断续续,夹杂着大量的电子杂音,“识别代码…S-07 Ark…关联权限…最高级…但核心记忆库…无对应记录…逻辑错误…情感模拟模块…反馈异常…”

  他猛地抬手按住自己的太阳穴,那里并非人类的颅骨,而是坚固的合金和处理器所在的位置。这个动作充满了人类化的痛苦意味。

  “警告…系统完整性下降…13%…”

  陆青璃的心沉了下去。她不明白具体的技术细节,但她看懂了——眼前这个沉睡的少年,触发了雏鸦系统中某个深层的、可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开关,导致了严重的冲突。再这样下去,他可能会系统崩溃。

  “雏鸦!听着!”她抓住他冰冷的金属手臂,试图让他冷静下来,“看着我!深呼吸…呃,或者… whatever you do to recalibrate!(不管你怎么重新校准!)稳定下来!我们现在很危险,外面都是敌人!你需要保持功能!”

  或许是她的声音起到了作用,或许是系统自身的纠错机制开始运作,雏鸦眼中的数据流速度逐渐减缓,重新变得有序起来。他放下手,站直身体,但那种细微的、不稳定的震颤并未完全消失。

  “系统…稳定中。”他的声音恢复了平板的语调,但比之前更加低沉,“关联数据已暂时隔离…待后续分析。优先级调整:生存与任务。”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容器中的少年,但这一次,那目光里更多的是冰冷的审视和扫描。

  “生命体征稳定。处于深度低温休眠状态。生理年龄估算:15标准年。休眠舱能量水平:97.3%。外部能源接口…已断开。”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像是在对陆青璃解释,又像是在对自己确认,“他依靠自身储备,已在此休眠…很长一段时间。”

  很长一段时间…可能从尖塔坠落之前就开始了。这个少年,这个“方舟”,是被特意安置在这里的?为了躲避什么?还是为了等待什么?

  陆青璃也仔细观察着少年。那莫名的眼熟感越来越强烈。她忽然注意到,在少年苍白的脖颈一侧,似乎有一个小小的印记。她凑近冰冷的舱壁,仔细分辨。

  那是一个极其微小的纹身或者烙印,颜色很淡,几乎与肤色融为一体。形状是…一个被一道斜线划破的圆圈!

  和外面那些追击者装甲上的徽记一模一样!

  陆青璃倒吸一口冷气,猛地后退一步,撞到了冰冷的舱壁上。

  “那个标记…!”她指着少年的脖子,声音发颤,“外面那些人…他们装甲上也有!”

  雏鸦的视觉传感器立刻聚焦放大。“确认。标识相似度99.7%。推测为该组织内部标识,可能代表不同层级或职能。”

  这个少年,和外面的袭击者,属于同一个组织?可他为什么会被单独安置在这里沉睡?是叛徒?是实验品?还是…某种最后的保险措施?

  “Ark…方舟…”陆青璃咀嚼着这个词。在古老的传说中,方舟是末日来临前保存文明火种的存在。这个少年,被命名为“方舟”,他体内保存着什么?知识?基因?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就在这时,一阵不同于“摇篮”低沉轰鸣的异响从舷窗外传来!

  那是某种大型机械运转的摩擦声,以及…能量聚集时特有的高频嗡鸣!

  雏鸦瞬间进入警戒状态,一步跨到舷窗边,透过污垢和裂纹谨慎地向外观察。

  陆青璃也凑了过去。

  只见下方那个巨大的观测平台上,第三方势力架设的那些设备已经被完全激活。数个能量聚焦器的尖端亮起刺目的白光,对准了井道中央缓缓脉动的“摇篮”核心!那个首领站在设备中央,正在指挥调整着什么。

  “能量读数急剧升高…他们准备进行高强度能量冲击!”雏鸦的声音带着紧迫,“目标…是‘摇篮’的能量平衡点!这种冲击可能引发不可预测的连锁反应!”

  “他们会毁掉这里吗?”陆青璃惊恐地问。

  “不确定。但失控的‘摇篮’能量足以蒸发整个尖塔结构,甚至引发更严重的空间塌陷。”

  不能让他们得逞!必须阻止他们!

  可是怎么阻止?他们被困在这个小舱室里,外面强敌环伺。

  陆青璃的目光再次落到中央的休眠舱上。能源接口已断开…但既然这里是尖塔的核心区,附近一定有隐藏的能源线路或控制节点!

  “雏鸦!能不能找到这个休眠舱原本的供能线路?或者任何能连接到外部系统的接口?”

  雏鸦立刻明白了她的意图。“扫描中…”他的目光扫过舱壁和地板,“发现隐蔽接口面板。”

  他走到舱室一侧,手指在墙壁某处一按,一块哑白色的壁板无声滑开,露出后面密密麻麻、布满了灰尘的线缆和接口。许多线缆已经断裂或枯竭,但仍有几根主要的能量导管似乎还保持着微弱的基础功能。

  “线路部分完好。可以尝试逆向接入,获取有限度的系统权限…但风险极高。可能触发未可知的防御机制或引起外部注意。”

  “没时间犹豫了!”陆青璃看着窗外那越来越亮的能量聚焦器,“试试看!也许能做点什么干扰他们!”

  雏鸦不再多言,伸出手指,指尖变形,探出细小的数据探针,小心翼翼地接入其中一个看起来最重要的古老接口。

  一瞬间,他身体微微震动,眼中的数据流再次暴涨!

  “连接建立… essing legacy syste(访问旧系统…)权限验证…绕过…部分成功。检测到低级别维护通道。”他的语速很快,显然正在与一个庞大而古老的系统进行高速交互。

  “发现目标平台设备控制系统…接入点薄弱…尝试注入干扰信号…”

  就在此时——

  嗡————!!!

  一声前所未有的、撕裂般的巨响从窗外传来!

  平台上的能量聚焦器终于蓄能完毕,数道粗壮无比的纯白色能量光束爆射而出,如同咆哮的巨蟒,狠狠地撞上了“摇篮”最外层的旋转能量环!

  惊天动地的爆炸并未发生。

  能量光束撞击的位置,空间仿佛扭曲了。“摇篮”的能量环运转出现了明显的迟滞和变形,原本流畅的光河变得湍急、混乱,发出令人牙酸的尖锐摩擦声。整个井道的光芒开始疯狂闪烁,明暗不定!

  那个首领脸上露出了狂热而期待的表情,紧紧盯着撞击点。

  “干扰失败!他们的能量输出超过了系统局部调节上限!”雏鸦急促报告,“‘摇篮’稳定性正在下降!7%... 13%... 警告!核心能量有溢出风险!”

  就在这一片混乱中,雏鸦突然停顿了一下,似乎接收到了什么意想不到的信息。

  “等等…接收到一段…重复广播…来自尖塔最深层的备用系统…微弱信号…”

  “是什么?”

  “一条指令…最高优先级…条件触发式指令…”雏鸦复述着那段信息,声音里带着一丝困惑,“指令内容:‘摇篮’稳定性低于阈值…启动‘方舟’唤醒协议’…”

  陆青璃和雏鸦的目光,瞬间同时投向了舱室中央,那安然沉睡的少年。

  唤醒…他?

  几乎在指令被念出的同时——

  嗤!

  一声轻响,那淡蓝色的凝胶开始迅速从休眠舱底部排空!少年悬浮的身体缓缓下沉,最终轻柔地落在舱底。那些细小的透明管线自动脱落缩回。

  舱盖,伴随着一声泄压的轻响,缓缓向上滑开。

  冰冷刺骨的空气涌入舱内,接触到少年身体的瞬间,他苍白的皮肤下开始泛起极细微的血色。他的睫毛颤动了一下。

  然后,那双眼睛,猛地睁开了。

  那是一双极其清澈的、黑色的眼睛,但瞳孔深处,却仿佛倒映着无数细碎流转的数据光点,如同将整片星空浓缩其中。

  他的眼神初时是茫然的,仿佛从一个极其漫长的梦境中挣脱,随即迅速变得清明、锐利,甚至带着一种与少年外貌截然不同的沧桑和警惕。

  他的目光第一时间就锁定在了离他最近的、刚刚拔掉数据探针、正处于高度戒备状态的雏鸦身上。

  少年的嘴唇动了动,发出的声音因为长久的沉睡而干涩沙哑,却带着一种奇异的、不容置疑的威严。

  “Sentinel Unit?(守卫单元?)”他看着雏鸦,眉头微蹙,似乎有些疑惑,“你的型号编码?为什么你的核心签名…如此混乱?”

  他的视线又扫过一脸震惊的陆青璃,以及这个狭小的舱室和窗外那一片混乱闪烁的景象。他的表情迅速变得凝重。

  “外部能量冲击…‘摇篮’过载…”他几乎是瞬间就判断出了情况,语气陡然急促,“那些蠢货!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触动什么!”

  他试图撑起身体离开休眠舱,但长时间的沉睡让他的肌肉无力,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陆青璃下意识地上前一步想扶住他。

  少年却猛地一抬手阻止了她,眼神冰冷而戒备:“你是谁?‘守塔人’?不…你的基因标记很陌生…”他的目光落在陆青璃手腕上,“那个手环…”

  就在此时,舷窗外,异变再起!

  “摇篮”核心在承受了持续的能量冲击后,并未如那些袭击者预期那样被“干扰”或“控制”,反而像是被彻底激怒了!

  最内层的数个能量环突然加速到疯狂旋转,所有的能量光河向内收缩、凝聚!一股无法形容的、令人灵魂战栗的能量波动如同海啸般爆发出来!

  轰隆!!!

  一道无法用语言形容其色彩的、纯粹的能量脉冲,以“摇篮”为核心,如同超新星爆发般,向着整个井道、向着上下左右所有的空间,无差别地猛烈扩散开来!

  能量脉冲所过之处,所有的灯光瞬间熄灭又疯狂亮起至极限然后炸碎!金属平台扭曲变形!那些延伸出的机械臂和线缆如同纸糊般被撕裂、气化!

  下方观测平台上,第三方势力的成员首当其冲。他们架设的精密设备在脉冲扫过的瞬间就爆成一团团火球!惨叫声被巨大的能量轰鸣彻底吞没!那个首领在最后一刻试图启动某种护盾,但护盾仅仅支撑了半秒就彻底破碎,他被狂暴的能量流狠狠拍在身后的井壁上,不知生死!

  毁灭性的脉冲也狠狠地撞击在陆青璃他们所在的球形舱室的外壁上!

  整个舱室剧烈震动,仿佛被巨锤砸中!舷窗上的裂纹瞬间扩大,眼看就要彻底崩碎!冰冷的白光透过裂缝疯狂涌入,将舱内三人的脸照得一片惨白!

  休眠舱的基座迸发出一连串的电火花!舱内柔和的壁光疯狂闪烁后彻底熄灭,只有窗外“摇篮”爆发出的毁灭之光提供着照明。

  少年“方舟”在脉冲袭来的瞬间,脸色剧变,他似乎想做什么,但虚弱的身体根本无法反应。

  雏鸦则是在脉冲抵达前的刹那,猛地将陆青璃扑倒在地,用自己的身体作为 shield(屏障),同时另一只手极其粗暴地将刚刚爬出休眠舱一半的少年也按倒在地!

  毁灭的狂潮席卷而过。

  震动持续了数秒才渐渐平息。

  舱内一片狼藉,弥漫着电路烧焦的刺鼻气味。

  陆青璃被震得头晕耳鸣,她挣扎着推开雏鸦,看向舷窗外。

  井道内如同经历了一场末日风暴。许多平台结构严重损坏,电火花四处跳跃。“摇篮”本身的光芒在爆发后似乎黯淡了许多,旋转速度也明显变慢,但它依然悬浮在那里,如同一个受伤的巨兽,低沉地咆哮着。那无差别的能量爆发,似乎也暂时清理掉了所有的追击者。

  暂时…安全了?

  她刚喘了口气,就听到身边传来一声压抑的、带着极度痛苦的呻吟。

  是那个少年“方舟”。

  他蜷缩在地上,双手死死地抱住头部,身体剧烈地颤抖着。他的表情因痛苦而扭曲,牙关紧咬,发出断断续续的、意义不明的音节。

  “呃啊…停…停下…太…太多了…”

  “你怎么了?”陆青璃急忙靠近他。

  雏鸦也警惕地观察着他。

  “脉冲…能量脉冲…”少年从牙缝里挤出话语,汗水瞬间浸湿了他的额发,“它…它激活了…‘通道’…信息…记忆…碎片…所有的…一切…都在涌进来…我的头…要炸开了…”

  他似乎承受着某种精神或神经上的巨大冲击。

  就在这时,陆青璃手腕上的金属手环,突然自己亮了起来!

  不再是之前那种稳定的微光,而是开始急促地、毫无规律地闪烁起来,频率越来越快,光芒的颜色也在红、蓝、绿之间疯狂切换!

  同时,一阵极其微弱、但确实存在的嗡鸣声从手环内部传出。

  少年“方舟”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倒映着数据风暴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了那只疯狂闪烁的手环。

  他的痛苦似乎瞬间被极度的震惊和某种…渴望所取代。

  “那是…”他的声音颤抖着,带着难以置信的激动,“‘密钥’?!‘星旅者’的密钥?!怎么会在你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