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凌云:我们谈谈-《凌总,太太想跟你离婚很久了》

  雨水模糊了车窗,也模糊了凌云眼前的整个世界。

  他漫无目的地开着车,在湿漉漉的街道上穿行,像一个迷失方向的孤魂。温婉那句“无话可说”和决绝离去的背影,如同魔咒般在他脑海里循环播放,每一次回放都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车内还残留着她刚才存在过的、极其短暂的冷香,此刻却像讽刺一样,提醒着他她的离去和拒绝。

  “我们之间,早就无话可说了。”

  “以后,请不要再来‘路过’了。很没必要,也很多余。”

  她的声音那么平静,那么清晰,不带一丝烟火气,却比任何激烈的指责都更让他难以承受。

  他猛地将车停在路边,发出一声刺耳的刹车声。他伏在方向盘上,大口喘着气,胸腔里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闷得发慌。

  不甘心。

  他不甘心就这样结束!

  五年婚姻,他习惯了她的存在,习惯了她无声的付出,甚至习惯了她的爱慕和等待。当他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那份温暖的可贵时,她却已经抽身离开,走得干脆利落,连一片云彩都不曾带走。

  凭什么?

  凭什么她可以如此轻易地将他摒除在她的世界之外?

  那个顾瑾言,那个可以和她谈笑风生、并肩出席业内私宴的顾瑾言,难道就比他好那么多吗?

  嫉妒、恐慌、悔恨、还有那被彻底无视的屈辱感,像毒藤一样缠绕着他的心脏,越收越紧。

  他不能就这么放弃。

  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走向别人。

  “我们谈谈……”他对着空气,嘶哑地低语,像是在说服自己,又像是在积蓄勇气。

  对,谈谈。

  他必须和她谈谈。

  不是像刚才那样仓促的、狼狈的“偶遇”,而是一次正式的、面对面的谈话。他要告诉她他的后悔,他的醒悟,他……他不想离婚。

  这个念头清晰地浮现出来,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他重新发动车子,调转方向。这一次,目标明确——温婉的工作室,那个他之前只是远远看着,却从未踏足的地方。

  雨还在下,但他已经顾不上了。湿透的西装黏在身上,冰冷难受,却远不及他内心焦灼的万分之一。

  他将车停在工作室所在的旧园区楼下。抬头望去,那栋楼里还有几扇窗户亮着灯,其中一扇,他知道属于她的“拾光工作室”。

  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冒然前来是对是错,也不知道她会有什么反应。但他只知道,如果今晚不把话说清楚,他可能会彻底疯掉。

  他深吸一口气,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推开车门,大步走进了楼道。

  电梯缓缓上升,数字不断跳动。凌云的心跳也跟着加快,手心因为紧张而微微出汗。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他来找自己的妻子,会需要如此鼓足勇气。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

  楼道里很安静,只有尽头的“拾光工作室”还透出温暖的光晕。

  他走到工作室的玻璃门前,透过磨砂的玻璃,能看到里面模糊的人影晃动。

  他抬手,想要敲门,动作却在中途顿住。

  就这样进去?说什么?说他后悔了?说他不想离婚?在她刚刚那样明确地拒绝之后?

  会不会……更加惹她厌烦?

  一瞬间的犹豫和胆怯,让他僵在了门口。

  就在这时,工作室的门从里面被拉开了。

  一个年轻的女孩抱着文件袋走出来,看到门口浑身湿透、脸色苍白的凌云,吓了一跳:“先生,您找谁?”

  凌云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回答,目光已经越过女孩,看到了里面办公区的情景。

  温婉正站在一个工位旁,低头和一个同事讨论着什么,手指在图纸上轻轻划过,侧脸专注而沉静。她换下了风衣,穿着一件简单的米色针织衫,看起来柔和了许多,但那份疏离感,却隔着空气清晰地传递过来。

  似乎察觉到门口的动静,她抬起头,目光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

  凌云的心脏猛地一缩。

  温婉的眼神在看到他的一刹那,先是闪过一丝极快的惊讶,随即迅速恢复了之前的淡漠,甚至比之前在楼下时,更多了几分公事公办的冷然。

  她并没有走过来,只是远远地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陌生的不速之客。

  那个开门的女孩看看凌云,又回头看看温婉,有些无措:“温姐,这位先生……”

  温婉收回目光,对女孩淡淡地说:“小陈,收拾一下,准备下班吧。” 她的话是对女孩说的,但每一个字,都清晰地落入了凌云耳中。

  她完全无视了他的存在。

  凌云所有的勇气,在她这轻描淡写的无视下,瞬间土崩瓦解。他像个闯入别人领地的拙劣小丑,浑身湿透,狼狈不堪,却连主角的一个正眼都得不到。

  他看着她转身继续和同事讨论,仿佛他只是一团无关紧要的空气。

  “我们谈谈……”

  这三个字,卡在他的喉咙里,无论如何也吐不出来了。

  在这样的场景下,在她如此明确的态度面前,任何“谈谈”的请求,都显得那么苍白可笑,那么多余。

  正如她所说——没必要,很多余。

  小陈疑惑地看了凌云一眼,关上了工作室的门,将他和里面那个温暖却冰冷的世界隔绝开来。

  凌云独自站在空旷安静的楼道里,听着门内隐约传来的、属于她的世界的声音,只觉得浑身发冷,如坠冰窟。

  他终究,连说出一句“我们谈谈”的资格,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