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呜咽汽笛与无票乘客-《无限之维度进化》

  系统枢纽那永恒不变的冰冷光辉,如同一个短暂的、不真实的梦,骤然破碎。

  取代它的,是另一种更加具体、更加令人心悸的昏暗。

  哐当…哐当…哐当…

  富有节奏的、金属摩擦碰撞的单调声响,是凌霜恢复意识后听到的第一个声音。伴随着轻微的、令人不适的摇晃感。

  她发现自己正坐在一个柔软却布满灰尘的丝绒座椅上。

  眼前是一个老式火车的车厢内部。深色的木质镶板,褪色的华丽地毯,黄铜打造的行李架和灯具,灯罩内燃烧的不是电灯,而是摇曳着幽蓝色火焰的瓦斯灯,将一切映照得光影幢幢,诡异而不真实。

  空气冰冷,带着一股陈腐的、混合了灰尘、旧皮革和某种难以形容的、类似铁锈和枯萎花朵的怪异气味。车窗被浓得化不开的灰白色雾气完全遮蔽,偶尔雾气翻涌时,能瞥见窗外一闪而过的、扭曲畸变的阴影,仿佛是某种巨大生物的触须,或是枯槁的手臂。

  【副本载入:幽灵列车】

  【类型:灵异生存\/解谜探索】

  【背景:你已登上“彼岸号”列车。它行驶在生与死的边界,永不停止。愿你有票乘车,有座可依。】

  【主线任务:在列车上存活6小时;找到“车长的日志”。】

  【失败惩罚:灵魂将永远成为列车的一部分。】

  【提示:注意倾听,但不要轻信;保持清醒,但不要深究。】

  系统的提示音在脑海中响起,比以往更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阴森感。

  凌霜迅速检查自身状态。身体伤势已在枢纽修复,但精神上的疲惫感依旧残留。个人空间可用,里面的物品齐全,包括那两把幽影的黑匕和守夜人徽章。她身上也换成了符合这个时代风格的、略显臃肿的深色长裙。

  她不动声色地观察四周。车厢内并非只有她一人。

  对面座位上,一个穿着不合身西装、瑟瑟发抖的胖男人正不停地擦着冷汗。斜前方,一个学生打扮的年轻女孩紧紧抱着自己的书包,脸色苍白如纸。过道另一侧,一个面色阴沉、手指关节粗大的壮汉警惕地打量着每一个人,眼神凶悍。

  加上她自己,这个车厢里大约有七八名试炼者,个个面带惊惶,显然都是刚被投入这个副本的新人。

  哐当…哐当…列车不紧不慢地行驶着,单调的噪音反而加剧了内心的不安。

  “喂…这…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胖男人终于忍不住,声音发颤地开口,“你们是谁?我怎么会在这种老掉牙的火车上?”

  没人回答他。学生妹把脸埋得更深,壮汉只是冷哼了一声。

  凌霜沉默着,目光扫过车厢连接处。那里似乎笼罩着一层更深的阴影。

  就在这时——

  吱呀——

  车厢尽头的门被缓缓推开。

  一个身影走了进来。

  他穿着笔挺却陈旧褪色的列车员制服,帽子压得很低,脸上带着一种过于标准化的、毫无生气的微笑,脸色是一种不健康的青白色。他的动作有些僵硬,每一步都像是量好了一样精确。

  “检票。”列车员的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像是录制好的语音,“请各位乘客出示车票。”

  他手里拿着一个老式的打孔机,从第一排开始检票。

  胖男人慌乱地在身上摸索,居然真的从口袋里摸出一张泛黄的硬纸板车票。列车员接过,看了看,用打孔机“咔嚓”一声在上面打了个孔,将票还给他:“祝您旅途愉快。”

  胖男人松了口气,瘫在座位上。

  下一个是学生妹,她也颤抖着拿出一张车票,顺利通过。

  壮汉哼了一声,亮出车票,眼神依旧警惕。

  轮到凌霜了。她心中一动,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果然,她也有一张类似的车票,纸质粗糙,上面印着模糊的字体和她的座位号,以及一个奇怪的符号。

  列车员接过她的票,仔细看了看,那双毫无神采的眼睛似乎在她脸上多停留了零点一秒,然后才“咔嚓”打孔。“祝您旅途愉快。”同样的话语,同样的语调。

  凌霜接过票,注意到打孔的位置,正好在那个奇怪符号的中心。

  检票继续。大部分试炼者都找到了自己的车票,虽然惊慌,但都顺利通过了。

  最后,轮到坐在角落里的一个瘦小男人。他穿着破烂,看起来像是流浪汉。他惊慌失措地在全身上下每一个口袋里疯狂翻找,额头冷汗直流。

  “票…我的票呢?我明明有的…刚才还在的…”他声音带着哭腔,几乎要崩溃。

  列车员脸上那标准化的微笑没有丝毫变化,只是平静地伸出手,重复道:“请出示车票。”

  “我…我丢了!一定是掉在路上了!让我回去找找!求求你!”瘦小男人哀求道。

  “无票乘车,违反规定。”列车员的语气依旧平稳,但车厢内的温度仿佛瞬间下降了几度。幽蓝色的瓦斯灯火焰开始不安地跳动。

  “不!我有票!我真的有票!”瘦小男人尖叫起来,试图向后缩去。

  但列车员的手,以一种看似缓慢、却无法抗拒的速度,精准地抓住了他的手腕。那手指冰冷得像铁钳。

  “违反规定者,需接受处理。”列车员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种冰冷的、金属质的回响。

  “放开我!救命!救救我!”瘦小男人疯狂挣扎,向其他试炼者投去绝望的目光。

  胖男人吓得低下头,学生妹捂住眼睛,壮汉眼神闪烁,身体却绷紧没有动弹。

  凌霜握紧了口袋里的匕首,但一种直觉告诉她,此刻轻举妄动,后果不堪设想。这个列车员给她一种极其危险的感觉,远非表面看起来那么“无害”。

  列车员毫不费力地拖着哭喊挣扎的瘦小男人,向着车厢另一端走去。连接处的阴影如同活物般蠕动起来,吞没了他们的身影。

  车门缓缓关上,隔绝了视线。

  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骤然从车尾方向传来!那声音充满了极致的痛苦和恐惧,仿佛正在经历无法想象的酷刑!

  惨叫持续了十几秒,然后戛然而止。

  死一般的寂静重新降临车厢。

  只有哐当…哐当…的车轮声,依旧单调地重复着。

  幽蓝色的瓦斯灯恢复了正常。

  但每个幸存者的脸上,都失去了最后一丝血色。

  胖男人开始不受控制地干呕,学生妹低声啜泣起来,壮汉的额角也渗出了冷汗。

  凌霜感到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她低头看向自己手中那张被打孔的车票,上面的符号仿佛带着某种不祥的意味。

  无票乘车……违反规定……后果是死亡。

  那么,有票呢?就真的安全了吗?

  这列行驶在迷雾中的幽灵列车,它的“规定”,究竟还有多少?

  而那个“车长的日志”,又记录着什么?是生路,还是更深的诅咒?

  她将车票小心地收好,目光再次投向窗外那无尽翻滚的灰雾。

  雾气中,似乎有无数模糊的人脸一闪而过,带着各种各样的表情——痛苦、麻木、贪婪、怨恨……

  旅程,才刚刚开始。

  而第一个牺牲者,已经用最残酷的方式,宣告了这个副本的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