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幽州砺剑指渤海,将帅同心定方略-《董卓刚死,朕就收了西凉军》

  幽州,蓟城。

  昔日刘虞的州牧府邸,如今已临时充作北疆对袁作战的前线指挥中枢。

  府内气氛肃然。取代了以往文人清谈、僚属往来禀告民政事务的景象,取而代之的是身披甲胄的将领、往来传递军情的斥候,以及悬挂在正堂墙壁上的巨幅冀州北部舆图。

  刘虞并未在此久留。这位以仁德着称的幽州牧,在接到朝廷明确其专司民政、不得干预军事的旨意,并亲眼见到徐荣带来的三万生力军后,心中最后一丝顾虑也烟消云散。

  他本就对公孙瓒那套穷兵黩武、苛待边民的做法深恶痛绝,如今渔阳、右北平、辽西部分区域重归其治下,看着被公孙瓒多年征战折腾得民生凋敝、十室九空的惨状,这位老好人心中也忍不住暗骂了几句“公孙伯圭误我幽州百姓”!他将满腔怒火与无奈都化作了行动,带着一众文官吏员,匆匆离开了这座弥漫着金戈铁马气息的城池,深入郡县,安抚流散,劝课农桑,全力推行他那套怀柔安民的仁政去了。对他而言,让饱受创伤的土地重新焕发生机,让颠沛流离的百姓重归田园,才是他真正的战场。

  此刻,指挥中枢内,幽州都督高顺端坐主位,面容依旧是一贯的沉静冷峻,他麾下陷阵营虽堪称天下第一步兵,练兵之严、选卒之精无人能出其右,然而,以往他最多统率过数千人马,如今骤然总揽幽州近十万大军(含徐荣部、公孙瓒部及自身部曲)的指挥权,涉及步、骑、弩多兵种协同,战线绵延数百里,这对他的统帅之能无疑是一次巨大的考验。

  他深知自己在临阵机变、大规模兵团调度方面,相较于身旁这两位,经验确实有所欠缺。

  左手边坐着的是风尘仆仆赶来的徐荣。这位沙场宿将神色沉稳,眼神锐利,带着一种久经战阵的从容。他奉旨率三万精锐自并州兼程而来,不仅增强了幽州的军事实力,更带来了朝廷最新的战略意图和装备支持。

  右手边则是易侯公孙瓒。他虽已接受朝廷册封,但那身傲气与对袁绍的刻骨仇恨并未稍减,只是如今这股戾气被约束在了朝廷的框架之内。

  他看向高顺的目光中,带着几分对陷阵营实力的认可。

  “高都督,徐将军,”公孙瓒率先开口,声音洪亮,带着惯有的急躁,“陛下旨意已至,令我幽州兵马主动出击,袭扰袁绍侧翼。某以为,兵贵神速!袁绍匹夫,外强中干,若非其麾下麴义那厮的弓弩兵甚是刁钻,兼以陷马坑等阴损手段,某之白马义从,何至于在界桥、龙凑接连受挫!”提及麴义和那两场败绩,他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若某当初有高都督麾下陷阵营这等强兵步卒,稳守阵脚,某之铁骑何至于冲锋未至便折损近半?又何至于让那麴义猖狂至今!”

  高顺微微颔首,沉声道:“易侯所言,亦是顺之所虑。袁绍势大,根深蒂固,非并、凉诸胡可比。麴义所部,确为劲敌。顺麾下除七百余陷阵营老卒外,其余三万之众,亦是赴幽州后新募操练,虽已初具规模,阵列娴熟,然未经大战淬炼,终究差些火候。此番出击,正可借此磨砺。”

  徐荣接过话头:“麴义弓弩虽利,然并非无解。我军亦可用强弓硬弩,陛下自长安武库的大黄弩、床弩,射程更远,威力更巨,可用于阵前压制。届时,以陷阵营此类重甲精锐为前锋,顶着箭矢推进,撕开敌阵缺口。”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高顺和公孙瓒,继续道:“至于骑兵……公孙将军的白马义从轻捷迅猛,天下闻名,然正面冲击严阵以待的强弩阵,确非所长。除了步弩协同,或可另辟蹊径,效仿温侯麾下的‘飞熊军’。”

  “飞熊军?”公孙瓒眉头一挑,露出感兴趣的神色。

  “正是。”徐荣点头,“据闻陛下曾亲自过问,为吕布军中部分精锐骑兵配备了更为完备的马铠,人马皆披重甲,冲锋之时,如同钢铁洪流,等闲箭矢难以穿透,专为破阵而生。或可称之为……‘甲骑具装’。”

  他话锋一转,也指出了其中的困难:“然则,此等重骑,打造极其费时费力,一副精良马铠所耗铁料、工时堪比十副步卒铁甲。且对战马要求极高,非良驹骏马不能胜任。披甲之后,负重极大,冲锋距离受限,往往一两次凿穿敌阵后便需退出休整。此外,一骑重骑,往往需配备两匹普通驮马轮换负载甲胄行军,还需额外配属两至三名辅兵,专司战马养护与甲胄维护。靡费甚巨,堪称国之重器。”

  徐荣最后总结道:“故而,重骑虽利,却不可轻用,亦不可多用。目前我军接到的旨意乃是‘袭扰’、‘攻其必救’,牵制袁绍兵力,配合朝廷全局战略。而非寻求与袁绍主力进行战略决战。一切行动,需遵从朝廷方略,不可再如往日般随心所欲,自行其是。”他说这话时,目光若有若无地瞥了公孙瓒一眼。

  公孙瓒面色微变,哼了一声,却没有反驳。他深知今时不同往日,既然选择了归顺朝廷,就必须遵守朝廷的号令。

  经过一番深入商议,最终定下方略:由高顺与公孙瓒亲自率领,组成一支精锐的步骑混编部队,执行对渤海郡的突击任务。这支队伍以五百陷阵营老卒为核心,配属一千重建的白马义从(挑选最为精锐者),以及近万训练有素的幽州新兵,尝试进行步骑协同作战。同时,立即着手利用幽州府库资材与工匠,优先打造一批马铠,尝试组建小股重骑兵,以备关键之战。

  徐荣则负责在涿郡、广阳郡等与冀州边界处搭建防御攻势,同时镇守幽州,剿除幽州匪患,安稳后方,这也是给异族一个震慑。

  另一方面,由徐荣统筹调度,派遣一员得力副将,率领约一万兵马,进攻河间国,与渤海方向形成策应,使袁绍首尾难以兼顾。

  计议已定,军令如流水般传出,各部兵马调动、粮草辎重调配、工匠坊日夜赶工……整个蓟城乃至广阳郡,都弥漫着一股山雨欲来的紧张气息。

  数日后,蓟城郊外校场。

  高顺与公孙瓒并肩而立,检阅着即将出征的部队。五百陷阵营士卒肃立如林,铁甲森然,沉默中透出令人心悸的杀气。一千白马义从骑士,人如虎,马如龙,白袍银枪,虽经重建,那股纵横北疆的骄悍之气犹存。近万幽州新兵,经过高顺数月严苛操练,阵列严整,眼神中虽有紧张,更多却是对战斗的渴望与对功勋的向往。

  公孙瓒看着这支他即将与高顺共同指挥的军队,尤其是那五百陷阵营,忍不住再次感慨:“若有此等强兵早助某,界桥何至于败!”

  高顺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沉声对公孙瓒道:“易侯,过去之战,已如云烟。今日之后,你我同殿为臣,共讨国贼。望易侯与顺,同心协力,谨遵陛下之命,扬我大汉军威于渤海之滨!”

  公孙瓒重重点头,脸上闪过一丝复杂,最终化为决然:“高都督放心!瓒既已归附朝廷,自当以陛下之命是从!此番出击,必叫那袁本初,知晓我幽州兵锋之利!”

  “出发!”高顺不再多言,猛地一挥手下令。

  号角长鸣,旌旗招展。近万精锐步骑,在高顺与公孙瓒的率领下,如同出鞘的利剑,离开蓟城,浩浩荡荡直指袁绍麾下富庶的渤海郡。与此同时,徐荣派遣的一万偏师,亦在另一员将领的统帅下,悄然南下,兵锋指向河间。

  幽州大地,沉寂已久的战鼓,再次被擂响。这一次,刀锋所向,是那个盘踞冀州、与朝廷势同水火的庞大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