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大战前夕-《偏执暴君的冷宫弃后》

  天光微熹,黎明将至。

  曲应策多年养成的习惯,让他在第一缕晨光透入窗棂时便缓缓睁开了眼睛。

  谢天歌依然像只贪暖的小猫,蜷缩在他腰侧,背贴着他,她紧紧抱着被角,睡得脸颊红扑扑的,呼吸均匀绵长,仿佛外界的一切纷扰都与她无关。

  感受着她透过薄薄寝衣传来的温热,曲应策只觉得心头那片常年冰封的角落,如同被春风拂过,酥酥麻麻地软成了一滩春水。

  他本来期待,谢天歌睡着了会无意识地过来抱着他睡觉,可是她好像对抱被子有什么执念,只肯用背贴着他。

  不过好像这样……他也已经很满足了。

  他忍不住微微侧过身子,伸出手,极其轻柔地、一遍遍地抚摸着她散落在枕间的柔软长发,那双总是冷冽的眸子里,此刻盛满了几乎要溢出来的温柔。

  然而,这片刻的沉溺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

  他眼神中的柔软迅速被理智与冷硬取代。几乎是毫不犹豫地,他轻轻挪开身体,利落地起身,将昨夜随意散落的外袍重新穿戴整齐,每一个动作都精准而迅速,恢复了那个一丝不苟的帝王姿态。

  穿戴完毕,他再次回头,目光深深地看了一眼床上依旧酣睡的人儿,那眼神复杂难辨。随即,他决然转身,悄无声息地推开房门,融入了门外尚未完全散去的晨雾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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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这黎明时分,夏军阵营中央的位置,一座高达十丈、长约四五丈、宽约三丈的巨大木制高台,竟在一夜之间拔地而起!

  它如同一个傲慢的巨人,堂而皇之地矗立在两军阵前,完全无视自己可能成为最显眼攻击目标的危险。

  高台之上,已然摆放好了一张舒适的宽大座椅和一张摆放着茶具的小案几。

  紧接着,几名玄甲卫小心翼翼地将依旧瘫坐在特制扶手椅上的谢绽英抬了上来。

  阿莹脸色苍白,却目光坚定,紧紧地跟在后面,如同守护着最珍贵的宝藏。

  那扶手椅被安置在呼延乘风的座椅旁,两椅并排,案几居中,那情景,不像是即将爆发血腥大战的战场,倒像是两位老友准备品茗闲谈的风雅亭台。

  随后,呼延乘风才缓步沿着阶梯登上高台。

  他一身镶金边的龙纹白衣,在晨曦中显得格外醒目。

  他满意地站定,平视着对面苍原城的城楼。

  这个距离经过精心计算,不远不近,加上他目力极佳,能清晰地看到对面城楼上,那个端坐在轮椅上的身影——慕容笙。

  呼延乘风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他缓缓躬身,动作极其优雅地朝着慕容笙的方向,行了一个标准的平辈礼仪,姿态从容。

  对面城楼上的慕容笙,面色沉静如水,只是微微颔首,算是回应。

  呼延乘风悠然在自己的座椅上坐下,他身边不知何时,已然如同鬼魅般默立着四名气息沉凝的玄甲护卫。

  而高台的四周边缘,更是均匀地站立了一圈手持劲弩、面覆黑巾的顶尖射手,弩箭上冰冷的寒光在晨曦中闪烁,肃杀之气弥漫开来。

  他仿佛对这一切视若无睹,优雅地提起茶壶,先给自己斟了一杯清茶,然后又拿起另一个杯子,同样斟满,轻轻推到旁边谢绽英面前的案几上。

  “绽英兄,” 他开口,声音温和,仿佛在与老友闲聊,“这大战将起,硝烟弥漫之前,你说……我们是不是应该趁着还有转圜的余地,把云旗唤回来?”

  昏迷中的谢绽英自然毫无反应,如同沉睡的雕塑。

  呼延乘风也不在意,转而将目光投向侍立在侧、紧张得指尖发白的阿莹,语气依旧平和,却带着无形的压力:“他不便回答,那你……替他回答如何?”

  阿莹浑身猛地一颤,但她深吸一口气,努力挺直了单薄的脊梁,鼓起此生最大的勇气,声音虽然微颤,却异常清晰地回答:“大公子……他若清醒,是绝不会希望二公子再回来的!”

  呼延乘风执杯的手微微一顿,他抬眼望向对面巍峨的城楼,目光似乎穿透了砖石,看到了更深远的地方,轻声重复:“不回来……” 他随即像是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不回来,那便只能……生死相见了。”

  就在这时,一个沉重而充满煞气的脚步声自身后响起。

  夏国名将宇文破踏上了高台。他年约三十五,身高九尺,体魄魁梧如山,眉宇间全是久经沙场的肃杀之气,但面对眼前这位看似文弱的五皇子(现在的摄政王),他的态度却异常恭敬,甚至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畏惧。

  “殿下,” 宇文破抱拳,声音洪亮,“我军已围城两日,士气正盛。若再不动手,恐怕大雍的援军就要到了!届时恐生变故。”

  呼延乘风漫不经心地转动着手中的茶杯,目光依旧落在对面:“宇文将军稍安勿躁。让我好好想一想,这场仗……该怎么打,才更有趣。”

  他嘴角勾起一抹奇异的笑容,“毕竟,对面坐镇的,可是大雍的皇帝陛下啊!这棋局,得下得漂亮些才是。”

  此时,又一个略显老迈却中气十足的声音插了进来,带着几分不屑:“摄政王殿下?曲应策长于深宫,或许权术精通,但论及行军打仗,他不足为惧!”

  叛将傅擎苍迈着沉重的步子走上前来,对着呼延乘风随意地拱了拱手,态度远不如宇文破恭敬。

  呼延乘风的目光终于从对面收回,淡淡地扫过傅擎苍,语气平缓:“大雍皇帝或许不善战,可慕容笙在啊。”

  傅擎苍仰起头,脸上满是对慕容笙残废之身的鄙夷:“慕容笙?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废人而已!”

  呼延乘风闻言,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顺着话头问道:“哦?那依傅将军高见,此战该如何打法,才能速战速决?”

  傅擎苍似乎早就等着这句话,他挺起胸膛,带着几分自得说道:“末将愿亲率本部精锐,以特制的玄甲战车为先锋,掩护工兵靠近城墙,然后集中使用‘燎原弹’猛攻!此弹威力巨大,遇风便可燎原而燃,城内守军必然死伤惨重,届时城门可一鼓而下!”

  “好啊!” 呼延乘风点了点头,脸上露出极为认真和赞同的表情,“傅将军果然深谙攻城之道!此计甚妙!那就请傅将军即刻传令,依计行事,为我军拿下首捷!”

  傅擎苍见自己的提议被采纳,再次拱手,声音洪亮:“此战之后,还望殿下不要忘记我们之间的盟约。待攻下大雍,本将要大雍的半壁江山……改姓傅!” 他的野心,毫不掩饰。

  呼延乘风轻轻抿了一口杯中清茶,笑容温和,语气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笃定:“那是自然。傅将军应该知道,凡本王承诺于你之事,从未食言。”

  傅擎苍得到肯定答复,精神大振:“好!那殿下且在此安坐,看本将先为你我联军,拿下一局!” 说罢,他不再多言,转身大步流星地跨下高台,去调兵遣将。

  看着傅擎苍离去的背影,一旁的宇文破眉头紧蹙,忍不住低声问道:“殿下,当真就让他这样发动主攻?他的‘燎原弹’威力不明,万一……”

  呼延乘风放下茶杯,目光再次投向对面城楼上那个轮椅身影,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傅擎苍此人,野心勃勃,反复无常。曲应策急着除掉他为谢家洗刷污名,他只能放手一搏了。”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亮光,“至于对面……我那可爱的天歌妹妹看中的如意郎君,怎么可能只是一个‘废人’而已?”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嘲弄:“让傅擎苍先去打个头阵,探探虚实,吃点苦头。他才会更加明白,离开了我们夏国的支持,他什么都不是,才会更加依赖我们。”

  他转头,看向宇文破,命令清晰明确,“传令下去,我军主力,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宇文破瞬间明白了呼延乘风的用意——借刀杀人,消耗异己,同时试探敌方虚实。他心中凛然,立刻躬身抱拳: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