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all贝】黑暗界》

  八重飞羽跟随芙丽蕾来到郊外一处僻静的别墅。两位气质出众的女性早已等在门口,几位男士也不停地从窗口向外张望——八重飞羽在其中认出了伏井出k和几位曾有过一面之缘的防卫队成员。

  海拉看到芙丽蕾怀中昏迷的贝利亚,轻轻叹了口气,对身旁的卡密拉低语:“我就知道,他的能量稳定只是表象。”

  随即,她转向芙丽蕾,眼中流露出真挚的喜悦:“芙丽蕾,你还活着……这真是太好了。”

  海拉是由衷地感到高兴。除去那孤独的十几万年,她真正意义上的“人生”始于与贝利亚的相遇。在他的计时器里,她看过瑰丽的宇宙奇景,体悟过世间冷暖,感受过光芒如何温暖自身。她为他受伤而难过,为他意气风发而欣慰,为凯恩笨拙表白时他面红耳赤骂对方“笨蛋”而无奈失笑,也为他拥有可爱的学生而由衷欢喜。整整十五万年,这些都是她作为达尔厄时从未体验过的情感。如果没有遇见他,她或许永远只是一只强大的怪兽;但如果野兽能因某个人而获得“自我”,那或许也是一种极致的幸福。

  海拉侧身,将芙丽蕾和八重飞羽让进屋内。芙丽蕾跟随海拉将贝利亚安置到房间,伽古拉则为略显局促的八重飞羽递上一杯热茶。

  “你就是之前出现的那位战士,芙丽蕾。”伽古拉的语气十分肯定。八重飞羽点了点头。

  “我只是能变身成名叫芙丽蕾的战士,并非她本人。”

  “我知道。”伽古拉抿了一口咖啡,挑眉打量着八重飞羽,“楼上那位才是本尊。虽然我很好奇她究竟是如何活下来的。”

  “什么意思?”八重飞羽微微皱眉,不太明白伽古拉的言外之意。

  “等她下来,亲自问她吧。”

  贝利亚的房间里,芙丽蕾将贝利亚轻轻放在床上,海拉解开他胸前的衣襟,只见嵌入胸口的晶体下方,炽热的火焰能量正与翻涌的黑暗激烈缠斗。

  “这是什么?”

  “他的身体就像一个能容纳无限能量的无底洞,但也像一座随时可能喷发的火山。这枚晶体在维持他的生命平衡。每次情绪剧烈波动引发能量反噬时,晶体就会强制他陷入昏迷,以便进行修复。”海拉向芙丽蕾解释道,“我们先出去吧,让他好好休息。你想知道的一切,我都会告诉你。”

  八重飞羽有些拘谨地坐在沙发上,周围是几位气场独特的“前反派”:evil抱着胳膊闭目养神;伽古拉一杯接一杯地喝着咖啡;伏井出k心不在焉地敲打着手上的装置,不时瞥向楼上;扎基正专注地将一块能源矿石怼进某个机器里,卡密拉则在一旁帮他举着放大镜。芙丽蕾和海拉走下楼梯,几人几乎同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他没事了。”海拉话音刚落,八重飞羽明显感觉到那几位看似各忙各的“家人”都暗自松了口气。

  “妈妈……”八重飞羽轻声呼唤,不确定芙丽蕾是否会回应。

  芙丽蕾的目光掠过八重飞羽,率先向在场的诸位致意:“再次见面,各位。我是光之国的芙丽蕾。现在这副拟态身份,名叫八重天领真。”

  “果然,你早就知道了。”伽古拉了然一笑,想起上次那个戴着米色遮阳帽、看不清面容的女人。

  “战士的直觉。”芙丽蕾习惯直言不讳。

  “直觉?真是傲慢的说法……不过,我欣赏。”伽古拉勾起嘴角。

  “好了,”海拉打断寒暄,切入正题,“先说说吧,芙丽蕾,你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在这里?”

  芙丽蕾沉吟片刻,开始讲述:“安培拉大军入侵时,一线阵地很快被攻破。我和雷苏负责的二线抵抗得异常艰难,那几乎是莫尔牺牲后,我最绝望的一场战役。当时我刚消灭了一个斯参宿星人,正要应对成群的怪兽,突然被一道突如其来的时空乱流卷入。我在乱流中漂流了不知多久,再次出来时,就已在这个星球了。这个宇宙没有光之国,也少有宇宙人侵扰,为了融入这里,我拟态成了现在的样子。”

  时空乱流的形成条件极为苛刻,在海拉的记忆里,几乎只在贝利亚能量极端躁动时出现过。如果芙丽蕾恰好在安培拉战争时被卷入,又在十几年前出现在此,很难不让人联想到——那时的贝利亚,其剧烈的情绪波动可能引发了时空扭曲,阴差阳错地将过去的芙丽蕾拉到了现在。而芙丽蕾的“阵亡”,又成了压垮他的稻草之一。

  这仿佛是一个无奈的闭环。

  “我只想确认一件事,”芙丽蕾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尽管她心中已有答案,“付出了那么惨重的代价,牺牲了那么多人……光之国,最后赢了吧?”

  “赢了。”海拉的声音坚定而肯定。

  “那……佐菲呢?他还好吗?”那时佐菲还是个只有两千岁的孩子,骤然失去母亲,雷苏能照顾好他吗?佐菲能平安健康地长大吗?这些问题无时无刻不萦绕在芙丽蕾心头。

  “他很好。大战后,凯恩收养了他。他现在是宇宙警备队的队长。”说完,海拉沉默了片刻,这无异于告诉了芙丽蕾雷苏的结局。

  “…… ………… ………………”如果当时自己没有消失,结局大概也会和雷苏一样吧。“……这样啊。”

  “贝斯特……”贝斯特是他们之中最强的战士,是贝利亚最得意的学生,就像个小太阳,有他在大家总会很安心。

  海拉的再次沉默让芙丽蕾明白了答案。原来那场战争的代价如此巨大,她为自己未能与战友们并肩战至最后而感到深深的难过与遗憾。

  “贝斯特也……那他的愿望实现了吗?”所有认识贝斯特的人都知道他的愿望,他几乎天天把“梦比优斯”挂在嘴边,围着雷苏学习如何照顾小奥,生怕自己当不好父亲。但直到芙丽蕾消失,她也未能见到梦比优斯诞生。

  ““梦比优斯是个可爱又优秀的孩子。他在地球和伙伴们一起,彻底清除了大战争的遗患,消灭了安培拉和他的黑暗四天王,是光之国公认的英雄。”

  光之国倾尽全力也未能彻底消灭的安培拉,最终被贝斯特的儿子击败了。“啊……”芙丽蕾发出一声欣慰的叹息。光之国一代比一代更强,已经超越了前辈。如果光之国和宇宙的未来是如此光明,那么他们即使全部牺牲在过去,也再无遗憾了。

  “杰拉齐活了下来,他还收了一位学生。那孩子是佐菲的发小,后来成了梦比优斯的搭档,现在是科技局的局长。”

  “跟我说说贝利亚老师吧……我们离开后,最痛苦的应该就是他了。”

  “他差点和安培拉同归于尽。”海拉开始讲述芙丽蕾消失后的事情,“凯恩觉醒了真之力,手持究极圣剑,汇聚光之国全部力量重创了安培拉,但未能将其彻底消灭。后来,贝利亚为了麻痹自己,开始教导新的学生。但一次任务中,他得知安培拉未死的消息,对力量的渴求达到了顶点……于是他触碰了等离子火花塔。”

  “他触犯了m78宇宙警备法最严厉的条例,被凯恩驱逐出境。之后的一切……某种程度上,是我的责任。”海拉停顿了一下,继续道,“那时他身受重伤,我寄生在他的计时器里,不断吸收着他的能量,导致他无法自愈,濒临死亡。雷布朗多星人本想趁虚而入,占据他的身体,但因我的存在而有所忌惮。眼见他真的快死了,我别无他法……于是与雷布朗多做了一个交易:只要他能活下来,雷布朗多可以控制这具身体三万年。但三万年后,我会将他驱逐。雷布朗多答应了。”

  “之后,被雷布朗多控制的他入侵了光之国,奥特之王出手将他封印在宇宙监狱。我本以为能安稳度过三万年,等他恢复。但两万年后,一个宇宙人将他释放。他再次回到光之国夺走了等离子火花塔,然后……被一个同样试图触碰火花塔却被阻止的年轻战士击败。”

  “此后,无论他是被雷布朗多控制还是保有部分自我,那个年轻战士一次次地击败他,最终成长为光之国年轻一代中最强的存在。在他炸毁宇宙、而奥特之王重塑宇宙之后,他的下属……克隆了一个他的不完全胚胎。”海拉的目光转向伏井出k,“那位斯特鲁姆星最后的遗民。那个胚胎,勉强算是他的儿子,最终成长为一个合格的战士,彻底击败了他,将雷布朗多驱逐,并将他放逐到了永恒放逐空间,直到现在。”

  在海拉客观而漫长的叙述中,芙丽蕾只听到了两个字——执念。贝利亚的这三万年,几乎是由执念构筑的。甚至连刚才的战斗也是如此。疯狂的执念充斥了他的生命。当人失去紧握的美好时,愤怒与悲伤会挤占所有其他情绪,化作锋利的双刃剑,既可能伤及他人,更会刺穿自己。

  贝利亚无法释怀,忘不了那些痛苦。他最终会走向何方?芙丽蕾不敢细想。自我毁灭的先例太多,她绝不愿贝利亚成为其中之一。

  “这不是你的责任。”芙丽蕾的声音清晰而坚定,“错的不是你,是‘恶’本身,是那些滋生的恶念。”

  芙丽蕾的话震住了海拉。

  “恶”与“正义”一样,范畴广阔,其间更多的是复杂的灰色地带。贝利亚教导他们最多的,便是明辨何为真正的“恶”,何为真正的“恶人”。有些恶是有源头的,最重要的是掐断源头,防止更多人被污染。

  光与暗相生相克,正义与邪恶如影随形,如同人性的一体两面,永恒存在。这是一道无解的命题。

  “老师既然选择了那条路,就不会后悔。他的自我,绝不可能被雷布朗多彻底吞噬。”

  芙丽蕾看得很透彻,这样的结果她并不意外。她也是少数能透过贝利亚坚硬外壳,看到他内心柔软的人之一。

  “妈妈……”八重飞羽泪眼朦胧地望着芙丽蕾。她意识到,自己终究只是一个旁观者,并非光之战士,更不是芙丽蕾本人。

  芙丽蕾的目光平静,语气却带着难掩的骄傲:“你是我选中的,飞羽。那天我刚到这个世界不久,还在学习如何生活。我路过一所福利院,看到了你。那一刻我就确信,你可以继承‘芙丽蕾’之光。我收养了你,而你,成长得如此出色,不是吗?”

  八重飞羽扑进芙丽蕾怀里,放声大哭。芙丽蕾轻轻揽住她,柔声道:“你和你哥哥,都是好孩子。”

  “哥,哥哥?”

  “佐菲,他是我和雷苏的儿子,也是你的哥哥。在我的记忆里,他还是个小不点,实在难以想象他已经长大成人了。”

  “他还有奥特勋章呢,是奥特兄弟的大哥。”海拉补充道。

  芙丽蕾听罢,心中一阵怅惘。未来,真的容得下过去的人吗?如果她是正常走到未来,或许还能有一席之地。但她本应是早已湮灭于宇宙尘埃中的人,不过是偷来了这十几年的微小幸福。

  “芙丽蕾。”一个声音打断了芙丽蕾的思绪。贝利亚醒了过来,正站在二楼望着他们。他的衣领还敞开着,那枚晶体嵌在胸口,露出一个小小的尖端。

  “贝利亚大人!”伏井出k上楼想要将贝利亚扶下来。

  贝利亚推开他的手,快步跑下楼,紧紧抓住芙丽蕾的肩膀,声音带着急切与不易察觉的颤抖:“你为什么在这里?回答我!”

  “是异次元乱流把我传送过来的。”海拉拼命向芙丽蕾使眼色。芙丽蕾看着贝利亚眼中交织的期待与惊惶,选择了善意的谎言。

  贝利亚低下头,死死咬着牙,半晌,才发出压抑的啜泣:“还在就好……还在就好……”

  他抬起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我会想办法送你回光之国的。你应该……应该回去。忘了安培拉,忘了战争,重新开始。”

  “为什么?”芙丽蕾的目光坚定,“您是想让我和您撇清关系吗?您不能再把我当成需要保护的小女孩了。我以为我早已长大,能够做出自己的判断和选择。”

  “您一直是对的,我们都过得很好。但我不能在这种时候离开您,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您难道忘记了,我比他们更让您省心啊。”

  “何况,”芙丽蕾将八重飞羽拉到贝利亚面前,“我已经选好了芙丽蕾之光的继承者。她也是您的学生。我永远不会忘记她提起您时眼中的光,就和当年我得到您教导时一模一样。如果有一天,战士最终走向自己的宿命,她也会带着这道光继续走下去。”

  这就是光的纽带,这就是……传承。

  “哈……”贝利亚发出一声不知是苦笑还是释然的叹息,“你真是一点都没变啊。”

  “毕竟,我的生命里,没有那足以改变一切的三万年。”

  时间改变了许多人——贝利亚、杰拉齐,乃至命运的轨迹。

  芙丽蕾从不相信所谓的命运,但她相信,总有一些由偶然交织成的必然。她跳出了那个必然的悲剧结局,那么一定有其意义——或许是作为一块关键的拼图,为她所敬爱的贝利亚老师,填补上生命中缺失的那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