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你想杀了我么?-《世子难驯,郡主难哄》

  卫揽舟眼皮抬起,看了她一眼说:“吃不了就算了。”

  “能吃!能吃!”

  赵栖凰生怕他反悔,立刻喊道。

  饿死事大,尊严算什么。

  她用被绑住的双脚在地上蹬了两下,像只笨拙的蚕蛹,一点点挪到了矮几旁。

  赵栖凰跪坐在地上,将绑在一起的双手费力地举起,去够桌上的筷子。

  这个姿势十分艰难,也毫无仪态可言。

  但她还是成功地夹起了一块肉,颤颤巍巍地送进了嘴里。

  卫揽舟就这么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狼吞虎咽,眸色深沉,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起身,一言不发地走出了大帐。

  帘帐落下,隔绝了外面的风雨声。

  赵栖凰吃的更舒服了。

  等她吃饱喝足,紧绷了一天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

  浓浓的困意席卷而来。

  她看着不远处那张宽大柔软的床铺,犹豫了一下,还是挪了过去。

  管他呢,天塌下来也得先睡觉。

  她趴在卫揽舟的床上,脸颊枕着他的被褥,没一会儿就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卫揽舟处理完军务,回到了主帐。

  一进门,就看到赵栖凰正毫无防备地睡在他的床上。

  她蜷缩成一团,脸颊睡得红扑扑的,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呼吸均匀而绵长。

  手脚还被那绸带绑着,睡梦中似乎觉得不舒服,还无意识地蹭了蹭。

  卫揽舟站在床边,静静地看了她许久。

  她还真是心大。

  就这么睡着了。

  是笃定了他不会伤害她吗?

  帐外的天光透过帘帐的缝隙,漏进一缕微弱的晨曦。

  赵栖凰醒后,她动了动,手脚被绑缚的酸麻感袭来。

  她睁开眼,帐内空无一人。

  卫揽舟不在。

  空气中还残留着他身上清冽的冷香,混杂着淡淡的血腥气,只是当时她睡得太沉,并未察觉。

  她挣扎着坐起身,环顾四周。

  偌大的营帐,除了桌椅床榻,再无他物。

  “咕噜噜……”

  肚子又开始抗议。

  她扭动着身体,像条笨拙的毛毛虫,一点点“蛄蛹”到帐门口。

  费力地用肩膀顶开厚重的帘帐,探出头去。

  天已经大亮,营地里却空荡荡的,只有零星几个士兵在巡逻。

  人呢?

  她心中升起一丝疑窦。

  赵栖凰正想钻出去,门口两个持戟的卫兵立刻交叉长戟,将她拦住。

  “少主有令,您不能离开主帐。”

  是卫揽舟的亲卫,一身煞气,显然是上过战场杀过人的。

  赵栖凰打量了他们一眼,又缩了回去。

  她百无聊赖地躺回床上。

  卫揽舟把大军带走了,却留了亲卫看着她。

  这是要做什么?

  她晃了晃被绑住的手腕,绸带系的是个死结,但并不算特别紧。

  赵栖凰坐起身,背靠着床柱,将手腕抵在粗糙的木头上,开始一下一下地磨蹭。

  从清晨到日暮。

  绸带终于被磨开了一道口子,她用力一挣,束缚应声而断。

  她揉着发红的手腕,解开了脚上的束缚。

  就在她感受重获自由的滋味时,一阵凌乱而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帘帐被猛地掀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卫揽舟高大的身影踉跄着闯了进来,他身后还跟着一个背着药箱的军医。

  “少主!”

  军医惊呼一声,连忙上前扶住他。

  卫揽舟摆了摆手,脸色苍白如纸,额上布满了冷汗。

  他身上的玄色甲胄已经解下,只着一件中衣,左肩到胸口的位置,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赫然在目,鲜血汩汩而出,将衣襟染得透湿。

  军医看到旁边呆愣站着的赵栖凰,火冒三丈。

  他厉声呵斥:“你这丫头怎么回事?没点眼力见吗?”

  “没看到少主受了重伤?还杵在这儿干什么,快去打盆热水来!”

  卫揽舟此时躺在床上,已经处在半昏迷的状态。

  见此,赵栖凰没反驳。

  她站起身,拎起营帐角落的铜盆,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

  帐外,夜色深沉。

  营地里点起了火把,到处都是伤兵,呻吟声、哀嚎声此起彼伏,空气中弥漫着血与火的焦灼气息。

  原来,不是空营。

  是所有能动的人,都上战场了。

  她打来水,重新回到帐内。

  军医已经剪开了卫揽舟的衣物,正在用烈酒为他清洗伤口。

  卫揽舟咬着牙,一声不吭,只有额角暴起的青筋,泄露了他的痛楚。

  军医一边处理伤口,一边絮絮叨叨地对赵栖凰念叨:“你新来的吧?伺候少主可得尽心点。”

  “我们少主这些年,没少吃苦,身上大伤小伤就没断过。”

  他手上的动作一顿,指了指卫揽舟的后背。

  “尤其是后背这个箭伤,就差那么一寸,就伤及心脉了!”

  赵栖凰的目光落在他的背上。

  那道狰狞的疤痕,像一条丑陋的蜈蚣,盘踞在他宽阔的脊背上。

  她的心一虚。

  卫揽舟身上的这些伤,有一部分,是拜她所赐。

  那支箭,是她当时为了脱身,拉他挡的。

  军医手脚麻利地用针线缝合好伤口,将一卷干净的纱布丢给赵栖凰。

  “好了,你来给少主包扎,手脚轻点,我还得去看看外面的弟兄们!”

  说完,他便行色匆匆地离去。

  帐内,只剩下赵栖凰和卫揽舟二人。

  赵栖凰拿着纱布,走到床边,半跪下来。

  她垂着眼,小心翼翼地将纱布一圈一圈缠上他的伤口。

  他的身体滚烫,呼吸灼热。

  或许是太过紧张,又或许是心虚作祟,她手上一滑,不小心扯动了纱布。

  “嘶……”

  卫揽舟发出一声闷哼,从剧痛中清醒了过来。

  他缓缓睁开眼,那双深邃的眸子在烛火下显得格外幽暗,紧紧地锁着她。

  “你想杀了我么?”

  赵栖凰拿着纱布的手一颤。

  她抬起眼,撞进他那双幽深如潭的眸子里。

  不好意思地张了张嘴:“我不是故意的。”

  卫揽舟挣扎着坐起身,动作牵扯到伤口,额上瞬间又沁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赵栖凰下意识想去扶他,手伸到一半,又僵在半空。

  卫揽舟看着她有点苍白的脸,对着她身后椅子的方向,虚弱道:“上那边待着去。”

  赵栖凰默默地收回手,一言不发地退到营帐的角落,将自己隐入阴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