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土里的手-《先炸侯府,再去逃荒》

  那只青灰色的手破土而出,五指张开,指甲缝里全是黑泥。

  木念心头一紧,握紧了手里的木棍。

  龙湖的轮椅无声地向前滑了半尺,彻底挡在木念侧前方。

  周围的空气好像都凝住了。

  土里那东西动作不快,带着一种黏腻的迟缓。先是手,然后是胳膊,接着,一个脑袋顶开了浮土。

  又是一张青灰色的脸,眼皮耷拉着,嘴角歪斜,看穿着也是个穷苦猎户。他额头上赫然嵌着一枚铜钱,边缘皮肉翻卷,已发黑腐烂。

  这“人”完全从土里爬了出来,站直身子。他和林子边站着的那七、八个一样,眼神空洞,直勾勾地“望”着木念和龙湖方向。

  他没像那些一样僵立不动。却是迈开了腿,一步,一步,朝着木念和龙湖走过来。脚步拖在地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他这一动,就如扯动看不见的线。林子边上那七、八个身影,也同时动了。他们转过身,迈着同样僵硬步子,从侧面围拢过来。

  前后左右,退路都被堵死了。

  “冲我们来的。”龙湖声音很低。他手指在轮椅扶手某个地方一按,咔哒一声轻响。

  木念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她飞快地扫了一眼那块还在微微发光的铜镜残片。是它在控制这些东西。

  “不能硬拼。”她语速极快,“这些东西打不死,沾上就麻烦。”

  她想起被火烧过铜钱边缘那点油脂般的痕迹。高温有用,但需要持续高温。

  木念意念一动,从空间里取出那罐猛火油,塞给龙湖道:“找机会,泼到那碎镜片上。”

  同时,她自己抓出了那包生石灰。

  这时,从土里爬出来那个猎户,已走到五步开外。他伸出双手,直直朝木念抓来,手指关节发出咯吱的怪响。

  龙湖轮椅前冲,不是躲,是迎上去。轮椅侧面的木头挡板砰地撞在那猎户腿上。猎户身子一晃,动作滞了一瞬。

  就这一瞬,龙湖单手操控轮椅灵活地划了个半弧避开抓挠,另一只手抓起轮椅边挂着的旧水囊,用牙咬掉塞子,手臂一甩。

  水囊里装的不是水,是粘稠猛火油。一道乌黑油线泼向圈子中央那块铜镜残片。

  哗啦!

  油大部分淋在了残片和它周围的深色泥土上,刺鼻味道散开。

  几乎在龙湖动手同时,侧面两个“铜钱人”也扑近了。木念不退反进,侧身躲开一只抓来的手,把手里生石灰包朝着他们脚前地面狠狠砸去。

  纸包破裂,白色粉末爆开,烟尘弥漫。

  那两个“铜钱人”被石灰粉呛了一下,动作慢半拍。

  木念要的就是这片刻迟缓。

  她看准空隙,将一直攥在手里、用灵泉水浸透布团,砸向其中一个胸口嵌着铜钱。

  嗤——

  熟悉的红烟冒起,带着腐臭味。那“人”发出一声不似人声低吼,动作骤然僵住,胸口那铜钱上绿锈剧烈扭动,颜色都淡了几分。

  有用,灵泉水太少了,只能暂时压制一个。

  “火。”木念大喊。

  龙湖早已准备好。他不知从哪里摸出火折子,吹亮,看也不看就往身后那片泼了猛火油的地域一扔。

  呼——

  火焰窜起,贪婪地舔舐着地上的猛火油,瞬间就将那铜镜残片吞没。

  火苗蹿起一人多高,热浪扑面而来。

  在火焰燃起的同一刻,所有正在围拢“铜钱人”就似同时被抽掉了骨头,动作全部僵住,然后齐刷刷地停下来。

  他们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那双空洞的眼睛,同时转向了火焰燃烧方向。

  那个被木念用灵泉布团砸中的“人”,晃了晃,直挺挺地倒下去,不再动弹。

  其他的则保持着前进和伸手的姿势,定在原地,变成了真正木偶。

  火焰中,传来一阵细微尖锐、类似指甲刮擦金属吱吱声。是那块铜镜残片在火里发出的声音。它表面暗绿光芒急剧闪烁着,明灭不定,像是在挣扎。

  它上面刻着的那些诡异纹路,在火光中有暗红色流光闪过,随即又隐没。

  过了大概十几息,那吱吱声才渐渐弱下去,残片上的绿光也彻底熄灭了。

  火焰还在燃烧,但周围的压力骤然一轻。那股无处不在、阴冷黏腻气息,消散了大半。

  木念喘着气,后背已被冷汗打湿。她看向龙湖,龙湖也正看向她,额角有细密的汗珠。

  “解决了?”他问,目光扫过那些定住的“铜钱人”。

  木念摇摇头,走到一个定住的“铜钱人”面前,小心地用木棍戳了戳他手背上铜钱。

  铜钱还是那个铜钱,绿锈也没掉,但不再蠕动了。嵌在肉里,死气沉沉。

  “根子暂时毁了,这些‘标记’还在。”木念皱眉道,“得把这些铜钱弄下来,不然……”

  她话没说完,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惊恐尖叫,紧接着是顾长渊嘶哑的吼声。

  声音传来的方向,正是他们营地位置。

  木念和龙湖脸色同时一变。

  营地出事了。

  是水里又漂来了新的铜钱,还是……有别的什么东西,跟着他们留下痕迹找过去了?

  龙湖操控轮椅转向营地方向。

  木念最后看了一眼那些定格的“铜钱人”和在火焰中逐渐变形镜片残骸,毫不犹豫地跟上。

  两人用最快的速度往回赶。

  快到营地时,已能听到里面传来哭喊和混乱的人声。

  拨开最后一片灌木,营地映入眼帘。

  只见营地中央的空地上,几个人正死死按着一个不断挣扎汉子。

  那汉子姓林是队伍里,平时老实巴交。

  此刻他面目扭曲,双眼赤红,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嗬嗬声,力大无穷,两三个人都差点按不住。

  他的左手手背上,赫然印着一个清晰、边缘发红的铜钱印迹,像是刚刚烙上去的。

  在营地旁边,那条他们严令禁止靠近的小溪里,水面上,正零零星星地,又漂来了几枚带着湿漉漉绿锈铜钱。

  一枚铜钱打着旋,撞在岸边石头上,发出轻微嗒的一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惊恐地聚焦在那枚新来铜钱上。

  溪水上游,他们刚刚离开的那个方向,山林寂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木念的心沉了下去。

  那块碎镜片,真的只是“根子”之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