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夜半哭声-《我讨厌她,但她是我的鬼》

  九月的风已经带了些凉意,程筱筱把手机揣在卫衣兜里,踩着上课铃的最后一秒溜进文学院的阶梯教室。后门的风卷着走廊里的桂花味扑进来,她刚把书包往邻座空椅上一扔,指尖划开的校园论坛页面就猛地扎进眼里——置顶热帖的标题用刺目的红色加粗,像一滩没干的血:《文学系李墨老师昨夜跳楼身亡,疑似论文抄袭遭全网群嘲》。

  她下意识放大配图,屏幕里的画面瞬间占满视线:行政楼前的白玉兰花坛被明黄色警戒线围得严严实实,线绳上挂着的小塑料牌在风里晃,底下是被踩乱的桂花和枯草。而花坛中央,一块米白色的裹尸布半掩着,边角处露出一截深棕色的皮鞋尖,鞋面上还沾着几点干透的泥渍,像是从什么潮湿的角落里拖出来的。

  “你看了吗?李墨老师的事。”前排两个女生的声音压得极低,却还是顺着空气飘到程筱筱耳边。说话的女生扎着高马尾,手指紧紧攥着笔,指节都泛了白,“我室友昨晚在行政楼值班,说亲眼看见救护车来的时候,李老师已经没气了。”

  “可不是嘛,”另一个戴眼镜的女生连忙接话,声音发颤,“论坛里都吵翻了,有人说他上周还在办公室哭,求系里别把事情闹大,结果昨天就……”

  “别看。”

  一只微凉的手突然伸过来,指腹带着淡淡的檀香,一把抽走了程筱筱手里的手机。她抬头,撞进苏雪棠那双总是漫不经心的蓝色眼眸里——今天的银发没有像往常一样扎成马尾,而是松松地披在肩头,几缕碎发贴在颊边,脸色却罕见地凝重,连唇色都比平时更淡,像蒙了一层薄霜。

  程筱筱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苏雪棠最恨的就是学术不端。上次她才因为擅自改雪棠的论文引发的冷战还历历在目。

  “我就看看……”她刚想辩解,讲台方向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系里的张教授拎着公文包,脸色比苏雪棠还要难看,走上讲台的第一句话就是:“今天的课停了,李墨老师……昨晚出了意外,大家最近别去行政楼附近逗留,有消息校方会统一通知。”

  话音刚落,教室里瞬间炸开了锅。后排有人猛地站起来,追问“意外”是不是就是跳楼,有人低头刷着手机,发出倒吸冷气的声音,还有人拿出课本,却半天没翻一页,眼神直勾勾地盯着窗外行政楼的方向。

  “我们去看看吧?”程筱筱按捺不住心里的好奇,伸手拽了拽苏雪棠的袖子。可指尖刚碰到对方的袖口,就被一只冰凉的手反握住了手腕——苏雪棠的手指很细,力道却意外地大,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衬衫传过来,让程筱筱打了个寒颤。

  “别凑热闹。”苏雪棠的声音压得很低,尾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这种事……容易沾染上不干净的东西。”

  话没说完,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是苏雪棠的手机,屏幕上跳动着“云无尘”三个字。她接起电话,没听两句就皱起了眉,挂了电话后拉着程筱筱往教室外走:“云无尘在行政楼前,说有急事。”

  两人刚走出教学楼,就看见行政楼前的香樟树下站着个熟悉的身影。云无尘穿了件洗得发白的道袍,头发用一根木簪挽着,手里的黄铜罗盘正疯狂地旋转,指针在盘面上转得像个陀螺,发出“嗡嗡”的轻响。他看见程筱筱和苏雪棠,连忙挥着手跑过来,脸上没了平时的嬉皮笑脸,脸色白得像纸:“你们可算来了!不对劲,太不对劲了——自杀的人魂魄最容易困在生前的执念里,李墨老师跳下来的地方,怨气重得都快凝成雾了!”

  程筱筱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行政楼,楼前的警戒线还没撤,几个穿制服的保安正站在花坛边抽烟,远远望去,那片被裹尸布盖过的地方,连桂花都像是蔫了不少。

  “他的办公室还没锁。”云无尘压低声音,指了指行政楼三楼西侧的窗户,“我刚才绕过来的时候,看见门是半开的,里面好像……还有光。”

  三人顺着楼梯往上走,楼道里的声控灯坏了好几盏,走一步才亮一盏,昏黄的灯光在墙壁上投下晃动的影子,像有人跟在身后。到了三楼,果然看见李墨办公室的门虚掩着,门缝里漏出一点微弱的光线,隐约能听见里面有纸张翻动的“沙沙”声。

  程筱筱屏住呼吸,轻轻推开一条更大的缝。办公室里的景象瞬间映入眼帘:靠窗的办公桌上摊着几本学生的作业本,红色的批改笔还握在桌角,笔尖对着的那本作业上,一个“优”字写了一半,红墨水在纸面上拖出一道长长的痕迹,像是突然中断的叹息。桌角的绿萝盆栽歪倒着,泥土撒了一地,旁边放着一个空了的咖啡杯,杯壁上还沾着褐色的渍痕。

  她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指尖刚碰到那本摊开的作业本,就看见最后一页的空白处,用黑色水笔写着四个大字——“他们都该死”。字迹写得又重又急,墨水晕染开来,在纸面上拖出一道道蜿蜒的痕迹,像极了人哭的时候挂在脸上的泪痕,看得人心里发毛。

  “别碰那些纸。”

  一只手突然从身后伸过来,猛地把程筱筱往后拉了一步。她踉跄着撞进苏雪棠怀里,鼻尖萦绕着对方身上淡淡的檀香,抬头时却看见苏雪棠的银发无风自动,淡蓝色的眼眸里满是警惕,声音发紧:“有血味,很淡,但确实是血。”

  程筱筱这才低头看向那本作业本。刚才没注意,此刻借着门缝里的光,她清楚地看见,那些红色的批改笔迹里,掺杂着几丝极淡的暗红色——不是红墨水那种鲜亮的颜色,而是干涸后发黑的暗红,像细小的血线,沿着字迹的边缘蜿蜒,尤其是那个没写完的“优”字,竖钩的末端,一点暗红凝结在纸上,边缘已经发黑,显然是干透的血渍。

  “不好。”云无尘突然低喝一声,从随身的布包里掏出一张黄符,手指捏着符纸的一角,飞快地贴在门框上。黄符刚一碰到木头,就发出“滋啦”一声轻响,边缘瞬间卷了起来,冒出一缕淡淡的青烟。“这地方不对劲,怨气已经附在纸上了,我们快退出去,今晚绝对不能靠近这栋楼。”

  他拉着程筱筱和苏雪棠转身往楼梯口跑,身后的办公室里,突然传来一阵“哗啦”的纸张翻动声,像是有谁在里面急促地找着什么,那声音顺着门缝飘出来,在空荡的楼道里回荡,听得人头皮发麻。

  凌晨两点,程筱筱被一阵奇怪的声音惊醒。

  宿舍里很静,室友的呼吸声均匀而绵长,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银线。那声音就是从窗外传来的,“咔嗒,咔嗒,咔嗒”,节奏缓慢而机械,像是老式打字机的按键声,一下一下,穿透浓重的夜色,精准地钻进她的耳朵里。

  她揉了揉眼睛,轻手轻脚地从床上爬起来,生怕吵醒旁边的苏雪棠——后者睡得很沉,银发松松地铺在枕头上,像一捧月光织成的纱,连呼吸都比平时轻了些。程筱筱踮着脚走到窗边,借着月光看了眼桌上的电子表,屏幕上的数字清晰地显示着“02:00”。

  这个点,谁会在教学楼里用打字机?

  好奇心像藤蔓一样缠上来,程筱筱悄悄套上外套,掩上门的时候,特意回头看了眼苏雪棠对方还是维持着刚才的姿势,似乎没被吵醒。

  楼外的夜风很凉,卷着地上的落叶擦过脚踝,像无数双冰凉的小手,轻轻挠着皮肤。程筱筱缩了缩脖子,顺着小路往文学院的方向走,那“咔嗒咔嗒”的声音越来越清晰,最后停在了文学院三楼的方向——正是李墨办公室所在的那一层。

  整栋教学楼漆黑一片,只有三楼西侧的一扇窗户亮着灯,昏黄的灯光在黑暗里显得格外刺眼,像一只睁着的眼睛。程筱筱放轻脚步,顺着楼梯往上走,楼道里的声控灯依旧是坏的,她每走一步,灯光就亮一盏,照亮前方的路,也照亮墙壁上晃动的影子,吓得她心脏砰砰直跳。

  到了三楼,那“咔嗒”声突然停了。程筱筱屏住呼吸,慢慢靠近那扇亮着灯的门——正是李墨的办公室,门还是下午她看见的那样,虚掩着一条缝,里面的灯光从缝里漏出来,在地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带。

  她凑到门缝前,小心翼翼地往里看。

  办公桌上的灯亮着,昏黄的光线笼罩着桌面。而在桌子中央,一支银色的钢笔正悬浮在空中,笔尖朝下,对着一张白纸。紧接着,钢笔尖动了起来,在纸上飞快地书写着什么,“唰唰”的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格外清晰。

  写满字的纸张一张接一张地从桌面上滑落,飘到地上,程筱筱眯起眼睛,看清了纸上的字——全是“冤枉”,一个又一个,写得又急又重,有些地方甚至把纸都划破了。桌角的墨水瓶不知何时被打翻了,黑色的墨水顺着桌沿滴落,“滴答,滴答”,在地上积成了一滩小小的血泊,反射着灯光,像一块黑色的镜子。

  “谁在那?”

  一道严厉的声音突然响起,紧接着,一束刺眼的手电筒光束猛地照了过来,正打在程筱筱的脸上。她下意识地转身,肩膀重重地撞在了一个人的身上,对方身上的保安制服硌得她生疼。

  “同学,这么晚了怎么会在这里?”保安皱着眉头,狐疑地打量着她,手电筒的光束在她脸上扫来扫去,“教学楼晚上十点就锁门了,你是怎么进来的?”

  “不是,那间办公室!”程筱筱指着亮灯的窗户,声音因为紧张而发颤,“里面有人!我听见打字机的声音,还有钢笔在写字,你看,灯还亮着!”

  保安顺着她指的方向抬头看去,脸色却突然变了。他伸手揉了揉眼睛,又抬头看了一眼,语气里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恐:“不可能!李老师出事后,这层楼就断电了,下午电工来检查过,总闸都拉了,怎么可能会有灯?”

  程筱筱心里一沉,连忙回头看向那扇窗户——刚才还亮着的灯光,此刻已经彻底熄灭了,整栋三楼又陷入了一片漆黑,只有月光从窗外照进来,在办公桌上投下一道冰冷的银影。

  就在这时,办公室里突然传来“啪嗒”一声脆响,像是钢笔掉在地上的声音。那声音很轻,却像一声呜咽,在空荡的楼道里回荡着,慢慢消散在夜色中。

  第二天早上,程筱筱是被苏雪棠摇醒的。她睁开眼,看见云无尘正坐在宿舍的小桌前,手里捏着一个肉包子,嘴里塞得鼓鼓囊囊,面前的罗盘转得像个陀螺,发出“嗡嗡”的轻响,连放在桌上的豆浆杯都跟着微微震动。

  “你昨晚去哪了?”苏雪棠坐在床边,银发用一根皮筋简单扎着,脸色还有些苍白,“我醒的时候看见你不在,门是虚掩的。”

  程筱筱这才想起昨晚的事,连忙把自己看到的一切说了出来——悬浮的钢笔,写满“冤枉”的纸,还有保安说的断电。云无尘听完,嘴里的包子差点喷出来,他咽下去后,喝了口豆浆,脸色严肃起来:“它在模仿人类的行为。”

  “模仿?”程筱筱不解地问。

  “对,”云无尘点了点头,指了指桌上还在转的罗盘,“自杀的魂魄被困在执念里,就会反复做生前做过的事。李墨老师生前肯定经常在办公室写东西,所以它现在也在写,但它记不清生前的细节了——你说的打字机声,其实是它在模仿写字的声音,可它忘了,自己已经不用打字机了;还有那盏灯,明明断电了,它却以为灯还能亮,所以在它的执念里,灯就是亮着的。”

  程筱筱把手里的豆浆推给他,心里的疑惑更重了:“那李墨老师真的抄袭了吗?论坛里说他抄了台大教授的论文,证据确凿。”

  “校方今早刚发了声明。”苏雪棠滑动着手机屏幕,把页面转向程筱筱,“你看,里面附了对比图,《宋元话本考据》里有三分之一的内容和台大张教授的论文重合,连注释都一样,张教授那边也发了微博,说会追究法律责任。”

  程筱筱接过手机,刚点开论坛,就看见页面顶端跳出来一个新提醒。一个Id为“李墨”的账号发布了一篇新帖子,标题是《我的清白》,下面附着一个文档。她下意识地点开,文档里却全是乱码,一行行扭曲的符号堆叠在一起,像极了人在极度痛苦时写下的涂鸦。可奇怪的是,这篇全是乱码的帖子,下载量却诡异地飙升,短短几分钟就到了1243次,而且还在不断增加。

  “删得真快。”程筱筱嘟囔着,刚想刷新页面,帖子却突然消失了,像是从未存在过一样,页面上只剩下一片空白。她抬头想跟苏雪棠说,却看见云无尘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手里的豆浆杯“啪嗒”一声掉在地上,豆浆洒了一地,他却浑然不觉,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手机屏幕,嘴唇哆嗦着,说不出一句话。

  “怎么了?”苏雪棠皱起眉,捡起地上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正是那个消失的帖子页面,“不过是个帖子,你至于……”

  话没说完,云无尘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声音发颤:“不是帖子的问题!那个Id……那个Id的注册时间,是李墨老师跳楼后的凌晨一点!”

  下午,程筱筱和苏雪棠去图书馆查资料,刚走到文学区的角落,就有人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她回头,看见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生站在身后,怀里抱着厚厚一叠稿纸,稿纸用一根旧皮筋绑着,边缘都有些发黄了。女生的黑眼圈重得像化了烟熏妆,眼睛里布满血丝,脸色白得像纸,正是李墨带的研究生林小满。

  “程学姐……”林小满的声音很轻,带着明显的颤抖,她把怀里的稿纸往前递了递,“能帮我看看吗?这是李老师最后的作品,他生前说过,想把这个出版,可现在……”

  程筱筱伸手去接,指尖刚碰到最上面的一张稿纸,就猛地打了个寒颤——稿纸入手冰凉刺骨,像握在一块冰上,她差点没拿稳,稿纸“哗啦”一声散了几张在地上。

  “哪来的?”

  苏雪棠突然从书架后转出来,脚步很快,一把夺过程筱筱手里的稿纸。她的指尖刚碰到稿纸,脸色就变了,淡蓝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警惕,抬头看向林小满,语气严厉:“这稿纸,你从哪拿的?”

  林小满被她的语气吓到了,往后退了两步,眼泪瞬间涌了上来:“是……是从老师的办公室抽屉里拿的。昨天我去收拾老师的东西,看见抽屉里有个暗格,这叠纸就放在里面,上面还压着一张便签,写着‘若我出事,帮我发表’……”

  程筱筱弯腰捡起散落在地上的稿纸,最上面一张的标题用黑色水笔反复描粗,写着《洗冤录》三个大字,笔尖用力过猛,纸面上被划出了好几道裂痕,几乎要把纸划破。她正想往下翻,指尖突然传来一阵刺痛——稿纸的边缘不知何时多了一道细小的裂口,划破了她的指腹,一滴鲜红的血珠渗出来,滴落在《洗冤录》的标题上。

  奇怪的是,血珠刚碰到纸页,就瞬间被吸收了,连一点痕迹都没留下,仿佛从未存在过。

  当晚,程筱筱做了个噩梦。她梦见自己站在一片大雨里,天空是漆黑的,雨水冰凉刺骨,打在脸上生疼。她低头,看见自己的手上沾满了血,粘稠的红色液体顺着指缝往下滴,滴在地上,汇成一滩小小的血泊。她想洗手,可不管怎么搓,手上的血都洗不掉,反而越来越多,最后顺着手臂往上爬,缠得她喘不过气。

  她猛地惊醒,心脏砰砰直跳,额头上全是冷汗。借着窗外的月光,她看见床头柜上静静躺着那叠稿纸,正是白天林小满给她的那叠。最上面的一张《洗冤录》,标题被不知名的黑色液体晕染开来,形成了一个模糊的骷髅形状,眼睛的位置是两个黑洞,正对着她的方向。

  “雪棠!”程筱筱尖叫着跳下床,赤脚踩在地板上,却突然觉得脚底传来一阵粗糙的触感——她低头一看,整个宿舍的地板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密密麻麻的稿纸,每张纸上都写满了“冤”字,黑色的字迹堆叠在一起,像无数只眼睛,正盯着她看。那些稿纸冰凉刺骨,贴在她的脚背上,像是有生命一样,慢慢往上缠。

  “别怕,有我在。”

  苏雪棠的声音突然响起,紧接着,一只温热的手握住了她的手腕。程筱筱抬头,看见苏雪棠正站在她身边,手里拿着几张黄色的符咒,指尖微微发抖——这是程筱筱第一次看见苏雪棠害怕,她总是冷静的,从容的,可此刻,她的脸色比纸还白,淡蓝色的眼眸里满是紧张。

  苏雪棠把符咒折成银杏叶的形状,小心翼翼地塞进程筱筱的书包夹层,又把一张贴在她的衣领里,声音发紧:“这符咒能挡煞,你别单独行动,不管去哪,都要告诉我。”

  客厅里,云无尘正趴在桌上画镇邪符,朱砂调得很浓,红色的线条在黄纸上蜿蜒。可奇怪的是,每次画到收尾的地方,笔尖的朱砂线就会突然被一阵无形的风吹乱,线条歪歪扭扭的,像一条挣扎的小蛇。小道士的额头上沁出了冷汗,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滴,滴在黄纸上,晕开一小片红色。

  “不行,它的怨气太重了。”云无尘扔掉手里的毛笔,声音发颤,“它不是在单纯地被困住,它是在找替身——自杀的魂魄,只有拉一个人垫背,才能超生。它昨晚引你去办公室,今天让林小满给你稿纸,都是在试探你,想把你拉进去。”

  程筱筱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从图书馆借来的资料,里面夹着几张李墨办公室的监控截图。她翻到其中一张,是李墨跳楼前一周拍的——画面里,李墨的办公室窗台上放着一盆绿萝,叶子翠绿,长势很好,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上面,显得生机勃勃。

  可她昨天去办公室的时候,那盆绿萝明明已经枯死了,叶子发黄卷曲,耷拉在花盆边缘,盆土干裂得像龟壳,而那些干裂的泥土,被摆成了三个歪歪扭扭的字——“帮帮我”。

  “你们说……”程筱筱的声音发颤,她抬起头,看向苏雪棠和云无尘,“如果李墨老师不是自杀呢?”

  话音刚落,三人同时看向窗外。文学院的楼顶,一根银色的避雷针矗立在那里,避雷针的顶端,停着一只漆黑的乌鸦,羽毛油亮,血红的眼睛正对着宿舍的方向,一动不动,像一尊雕塑。

  “先回去天亮再来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