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法则如刃视众生-《纨绔符尊》

  自那日炼狱幻影归来,宁采臣道心之上,便蒙了一层难以驱散的阴翳。叶昊那冰冷彻骨的眼神、那诛心一剑的剧痛,犹在眼前。更令他这位大乘修士心神不宁的是,一种无形无质、却又无比清晰的**被窥视感**,如影随形。

  那并非神识探查,亦非法力感应,而是一种更高层面的、仿佛自身已成为画卷中的人物,正被画外之人冷漠审视的感觉。他数次以神念横扫周天,推演天机,却总如捕风捉影,徒劳无功。这种宛若困于樊笼、一举一动皆暴露于未知存在的窥探之下之感,让他久违地生出了烦躁与…一丝隐忧。

  他必须寻一个答案。

  将轩辕、陈两家事务略作安排,假托“闭关参悟”后,宁采臣再度踏入那荒芜山谷。

  谷底死寂,乱石嶙峋。然而,当他拂开积年的枯藤败叶,目光所及之处,却令其道心猛地一悸——

  **空无一物!**

  那本应存在的古老传送阵,竟消失得无影无踪!原地只余寻常山土顽石,仿佛昨日经历的一切惊变,都只是域外天魔扰他道心的一场幻梦!

  “怎会如此?!”宁采臣眸中精光暴涨,大乘后期的浩瀚神念如同无形巨网,寸寸犁过此地每一微尘,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终于,在感知触及某种极限时,他捕捉到了一缕几近消散、却**苍茫高古、迥异于此界法则**的微弱气息。这气息缥缈如烟,却带着一种凌驾万物的道韵,证明此地确曾有过非凡存在,只是被一种他无法理解的大神通,连同存在的痕迹与因果,都彻底**抹去修正**了!

  就在他心神为之所夺,全力感悟那缕异界道韵的刹那——

  “嗡——”

  一声极其轻微、却直透元神的空间震鸣自身后响起!快!快到超越了时光流速!

  那不是法力激荡,也非法宝光华,那是一道极度凝聚、仿佛由**天地规则本身锻造而成的无形之刃**!它撕裂虚空,却无声无息,直斩宁采臣元神本源!

  危!

  宁采臣遍体生寒,炼狱中的死亡预感再次降临!他甚至来不及思考,混沌道体本能地爆发紫霄神光,身形扭曲出一个近乎不可能的角度,险之又险地偏转身躯!

  嗤啦!

  尽管他已极限闪避,那规则之刃依旧擦着他的道体掠过!护体神光如同纸帛般被轻易切开,一股难以言喻的剧痛传来,并非皮肉之苦,而是仿佛他所修之道、所持之法则被强行**否定、剥离**!伤口处道韵逸散,竟难以瞬间愈合!

  “何方神圣?!”宁采臣猛然转身,目光如冷电射向虚空某处。

  只见不远处,一道身影缓缓自虚无中踱步而出。来人身着月白云纹道袍,样式古雅,绝非此界服饰。面容年轻,看起来不过二十许间,神色淡漠,眼神睥睨,仿佛九天仙神俯视凡尘蝼蚁,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令人心悸的**优越与漠然**。

  最让宁采臣心神剧震的是,他竟完全看不透此人深浅!对方气息缥缈,似乎与天地融为一体,但其周身流转的道韵强度…感觉上竟似乎只相当于**元婴境界**?!

  一个元婴,发出的攻击竟能轻易破开他大乘后期的混沌道体?!此等荒谬之事,彻底颠覆了他的认知!

  “咦?竟能躲开本使的‘法则斩念’?看来你这下界土着,倒也有几分机缘,并非全是浊骨凡胎。”那青年开口了,声音平淡,却带着一种天然的高高在上,字句如同天宪,震人神魂,“窥探界碑残痕,便是你的取死之道。”

  “下界?界碑?”宁采臣强压下心中惊涛,眼神冰寒,“尊驾究竟来自何处?为何无故出手伤人?”

  “何处?”青年嘴角勾起一抹淡嘲,仿佛听到稚子妄议星辰,“告诉你也无妨,左右你之道途今日便将终结。本使来自**三十三天外,清微仙域**。此间寰宇,万千下界,皆如恒河沙数,尔等所在,不过一隅贫瘠之地罢了。至于为何出手…”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宁采臣,如同打量一件物品:“界碑之力,非尔等浊物所能沾染。凡有感应者,必生异数,扰乱下界气运定数。本使职责所在,便是抹除一切变数,维系万界平衡。你能死于仙域法则之下,亦是汝之造化。”

  清微仙域?!三十三天外?!下界?!

  这些词语如同混沌惊雷,狠狠劈入宁采臣的识海!一直以来的种种疑惑、那被窥视之感、叶昊的异状…似乎都有了一个可怕而宏大的解释!

  “仙域使者?”宁采臣压下翻腾的气血,冷声道,“好大的威风!视一界生灵为刍狗,这便是仙域做派?”

  “蝼蚁之见,岂知天高?”青年使者漠然摇头,似乎懒得再多言,“平衡不容破坏,异数必须清除。能死得明白,已是恩赐。”

  话音未落,他并指如剑,遥遥一点。并非指向宁采臣,而是点向其身侧的**虚空**!

  霎时间,宁采臣周身所在的天地法则骤然剧变!空间仿佛化为了无形泥潭,沉重无比,时间流速也变得诡异不定!更可怕的是,他感觉自身与此界天地灵气的联系被瞬间**切断**!仿佛成了无根之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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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法则禁锢?!”宁采臣心中骇然,此等手段,闻所未闻!

  他长啸一声,大乘后期修为轰然爆发,混沌之气冲天而起,试图强行冲破这法则牢笼!紫霆剑发出一声悲鸣,剑光暴涨,欲要斩破这无形束缚!

  “蜉蝣撼树。”青年使者面色不变,指尖道纹再变。

  宁采臣只觉自己磅礴的力量轰击而出,却仿佛打在了空处,又被无数细微玄奥的规则之力层层分解、引导、湮灭!他引以为傲的修为,在这精妙到极致、宛若艺术般的法则运用面前,显得如此**粗糙、笨拙、不堪一击**!

  轰!轰!轰!

  青年使者甚至没有移动分毫,只是指尖轻点,一道道无形的法则之刃、秩序锁链便从四面八方袭向宁采臣。宁采臣狼狈不堪地闪转腾挪,紫霆剑舞得密不透风,混沌道体催发到极致,却依旧被一道道规则之力击中,道体不断受创,口溢金血,发髻散乱,衣袍破损,可谓狼狈到了极点!

  “**汝这仙域来的,忒不讲究!仗着法则玄妙欺负乡下人是吧?有本事压制到元婴期,你我堂堂正正战过!**”宁采臣被打得心头火起,忍不住出口喝道,试图乱其道心。

  那青年使者果然动作微微一滞,淡漠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明显的讶异:“嗯?道心竟未崩溃?还能出言反击?言语倒是古怪…看来你这异数,比记录中的更有趣些…”

  但他手上的神通却丝毫未停,反而更加变幻莫测!一道道法则涟漪荡漾开来,宁采臣如同陷入蛛网的飞蛾,越是挣扎,束缚越紧!

  终于,青年使者似乎失去了耐心,五指微张,对着宁采臣遥遥一握:“罢了,游戏到此结束。**掌中仙域,镇!**”

  刹那间,宁采臣只觉得周遭天地彻底凝固!一只由无数符文法则构成的、遮天蔽日的巨大光掌凭空出现,掌心仿佛蕴含着一方完整的仙域世界,带着无可抗拒的镇压之力,轰然落下!

  “吼!”宁采臣目眦欲裂,燃烧本命精元,做最后抗争!

  然而,一切都是徒劳。

  光掌压下,一切神通、法宝、道体光辉尽数被碾碎!

  轰隆!

  宁采臣被狠狠拍入大地深处,形成一个巨大的掌印深坑,周身法力被彻底封印,元神黯淡,动弹不得。

  那青年使者飘然落于坑边,俯视着坑底狼狈不堪的宁采臣,微微颔首:“虽为下界土着,能逼本使动用‘仙域镇魂手’,你足以自傲了。便留你性命,押回仙域,交由司律殿发落吧。”

  说罢,他袖袍一卷,一股空间波动笼罩宁采臣。

  宁采臣意识陷入黑暗前最后一个念头竟是:

  **清微仙域…法则之道…这修仙世界,果然比我想象的…浩渺有趣得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