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旧影牵心-《官途:从救了美女书记开始》

  市政府大院办公室,后半夜的风卷着雨丝敲在窗上顶。

  陆瑾瑜盯着天花板上的水渍发怔。

  那片暗痕像极了三年前爸妈车祸现场的刹车印,横亘在记忆里,怎么也擦不掉。

  “又没合眼?”

  秦江的声音从沙发那边飘过来,带着毛毯摩擦的窸窣声。

  他起身拧开台灯,暖光漫过茶几上那杯凉透的牛奶,“我去热杯咖啡?”

  陆瑾瑜摇摇头,翻身坐起时睡衣下摆扫过床沿的全家福。

  照片边角已经起了毛边,七岁的瑾瑄扎着歪歪扭扭的羊角辫,正偷偷把姐姐的糖果往口袋里塞。

  “你说她这些年,是不是总拿这张照片当念想?”

  她指尖划过妹妹右耳的痣,那点淡红在泛黄的相纸上像颗凝固的血珠,“

  上次她执行任务前翻出照片,说要翻拍时,眼里亮得像有星星。”

  秦江搬了张椅子坐到床边,从公文包里抽出份卷宗。

  台灯下,他指腹按在一张泛黄的笔录纸上:“

  这是瑾瑄中学时的心理评估,你看这里——‘患者常在午夜惊醒,反复呢喃“车灯太亮了”’。”

  陆瑾瑜的呼吸猛地顿住。

  她想起爸妈出事后那个冬天,瑾瑄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整整三个月没说过一句完整的话。

  有次她半夜查房,看见妹妹蜷缩在衣柜里,怀里抱着爸妈的合影,指甲深深掐进照片里父亲的脸。

  “那时候我总说她不懂事。”

  她喉间发紧,伸手去够床头柜的水杯,指尖却在半空抖得厉害,“

  我说‘人死不能复生’,说‘要往前看’,现在才知道……她是眼睁睁看着那辆车撞过来的。”

  秦江从卷宗里抽出张现场照片。

  黑白相纸上,坠崖的轿车像片被揉皱的纸,车轮旁散落着半截断裂的手链

  那是瑾瑄送给母亲的生日礼物,银链上刻着姐妹俩的名字。

  “法医当时说,手链断裂面有明显的撕扯痕迹。”

  他声音压得很低,“也就是说,出事时你母亲很可能在挣扎。”

  “瑾瑄那天去给爸妈送文件。”

  陆瑾瑜忽然开口,声音像被砂纸磨过,“她总说自己到得太晚,晚了三分钟。

  可谁也不知道,那三分钟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雨点噼里啪啦打在玻璃上,陆瑾瑜忽然想起瑾瑄考上警校那天,姐妹俩在火车站的争吵。

  十六岁的少女背着洗得发白的书包,红着眼眶喊:“

  你当你的好市长,我查我的真相!爸妈不能白死!”

  “我当时扇了她一巴掌。”她捂住脸,指缝间漏出压抑的呜咽,“我说她疯了,说她被仇恨冲昏了头。可现在想想,疯的是我才对。

  我忙着应付那些酒局,忙着写汇报材料,忙着在官场里往上爬,连妹妹眼里的绝望都看不见。”

  秦江从公文包里拿出个证物袋,里面装着枚生锈的袖扣。

  铜质表面刻着只蜷缩的蝎子,触须处还粘着点暗红色的纤维。“

  这是从你父亲西装口袋里找到的,不属于他。”他顿了顿。

  声音沉得像浸了水,“技术科刚发来报告,纤维成分和邮轮底舱的地毯完全一致。”

  陆瑾瑜猛地抬头,台灯的光晕在她瞳孔里碎成光点:

  “蝎子组织……他们从那时候就盯上我们家了?”

  “瑾瑄研发的止血凝胶里,有种特殊的荧光标记。”

  秦江翻开笔记本,指尖划过一行小字,“昨天仓库混战中,有个蒙面人被划伤,血迹里就有这种标记。”

  他抬眼看向陆瑾瑜,“她在给我们留线索,一步一步地引我们找到真相。”

  窗外的雨小了些,远处传来救护车的鸣笛声。

  陆瑾瑜想起医院太平间那个“妹妹”,脖颈处光洁得没有一点痣,却在右肩藏着个蝎子纹身。

  假的,全是假的。可那些假相背后,是瑾瑄独自面对了三年的刀光剑影。

  “她第一次‘假死’时,我在市政府开廉政会议。”

  陆瑾瑜忽然笑了,笑声里裹着泪,“接到电话时,我正对着话筒说‘绝不姑息任何腐败’。

  多可笑啊,我连自己妹妹的生死都搞不清。”

  秦江想起赵蕊在废弃钢厂说的话。

  那个被打得嘴角淌血的女警,攥着枚生锈的警徽喊:

  “队长说她姐姐最正直,可正直的人总是被欺负!”

  他当时没懂,现在看着陆瑾瑜泛红的眼眶,忽然明白了——瑾瑄做的这一切,既是为了复仇,更是为了护着姐姐不被这潭浑水吞没。

  “你看这张监控截图。”秦江调出手机里的照片,邮轮底舱的铁笼角落,用血写的“维民亲启”旁边,刻着个小小的“陆”字,“

  她知道周维民是你的老部下,知道你会追查到底。这不是胁迫,是在给你递刀。”

  陆瑾瑜的指尖在屏幕上摩挲,忽然注意到血字边缘有排极小的刻痕,像串摩斯密码。

  “这是瑾瑄小时候发明的暗号。”她声音发颤,“意思是‘小心身边人’。”

  这时秦江的手机震了震,是李雪发来的短信:

  【太平间护士刘芳招了,说三年前给瑾瑄做心理评估的医生,是蝎子组织的人。】

  “难怪……”陆瑾瑜恍然大悟,“难怪瑾瑄后来突然像变了个人,拼命学习,考上警校。

  她是知道自己被监视了,只能用这种方式保护自己。”

  雨停了,天边泛起鱼肚白。

  陆瑾瑜起身走到窗边,拉开窗帘的瞬间,海平线正腾起橘红色的朝霞。

  远处的邮轮像头蛰伏的巨兽,在晨雾里若隐若现。

  “她留的坐标,就在邮轮暗舱的三号仓库。”

  秦江走到她身边,看着那艘船轻声道:

  李雪说那里有你爸妈的遗物,我猜是当年车祸的行车记录仪。”

  陆瑾瑜忽然想起母亲总说的那句话:

  咱们家瑾瑄看着闷,心里比谁都透亮。”

  是啊,透亮到用三年假死布下天罗地网,透亮到把所有危险都揽在自己身上,只把安全留给姐姐。

  “我以前总嫌她倔。”

  她望着邮轮的方向,眼眶慢慢红了,“小时候抢玩具,她能抱着我的腿哭一下午;

  后来考警校,我说破嘴皮她也不肯改志愿。

  现在才明白,她那不是倔,是认定了的事,八头牛都拉不回。”

  秦江从卷宗里抽出张瑾瑄的警校毕业照。

  照片上的少女穿着警服,右耳的痣在阳光下清晰可见,嘴角扬着倔强的笑。

  她毕业考核是全省第一,颁奖时说‘我要让那些藏在暗处的人知道,总有光会找到他们’。”

  陆瑾瑜的眼泪突然掉下来,砸在窗台上碎成小水花。

  她想起三年前接到瑾瑄“牺牲”通知的那天,自己正在签署一份反腐文件。

  钢笔在纸上洇开个墨团,像朵开败的花。

  “明晚八点,代号‘全家福’。”她抹了把脸,声音突然亮起来。

  他们想把我们全家的账一起算,我偏要让他们知道,陆家的人不是好欺负的。”

  秦江看着她眼里燃起的光,忽然想起第一次见陆瑾瑜时的情景。

  那时她刚当选副市长,在大会上发言,说“为官一任,要对得起脚下的土地”。原来这份执拗,是陆家姐妹共有的。

  “李雪说瑾瑄在甲板上拍的照片里,手里的纸条有个小细节。

  秦江拿出放大镜,对准手机屏幕,“纸条边缘有个饺子形状的折痕,是你们家过年包的那种元宝饺。”

  陆瑾瑜忽然笑了,眼里的泪还没干,嘴角却扬了起来:

  “她最爱吃我包的白菜猪肉馅,每次都要吃两大碗。”

  她转身拿起外套,指尖触到口袋里的全家福,“走吧,去邮轮。

  我妹妹在等我,我爸妈……也在等我们给他们一个交代。”

  晨光漫过茶几上的卷宗,落在那张心理评估表上。

  墨迹晕染的地方,仿佛能看见十六岁的少女在深夜写下:

  “姐,等我长大,换我保护你。”

  秦江跟在陆瑾瑜身后出门时,听见她轻声说:

  “瑾瑄,这次换姐姐走在前面。。”

  晨雾里,邮轮的轮廓渐渐清晰。

  仿佛有风吹过,掀起了陆瑾瑜口袋里那张全家福的边角,露出妹妹歪歪扭扭的羊角辫,像在说“好啊,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