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怕的不是毒,是你不要他-《冲喜傻王爷,神医王妃她杀疯了》

  云苏微的指尖在船舷上骤然收紧,系统投影的影像还在识海里翻涌——戴斗笠的人袖口露出半截青纹,那是西疆蛊师特有的刺青。

  十年前蚀心瘟爆发时,她前世的医学笔记里恰好记载过类似手法:用梦欢草致幻,蟾酥催热,正是西疆毒术里最擅长的。

  靠岸!她猛地转身撞开舱门,惊得守在门口的影卫踉跄两步。

  离玄烬正倚着廊柱翻书,见她发梢沾着夜露,眼底燃着灼光,便合了书问:可是扬州有事?

  蚀心瘟。云苏微扯住他衣袖往甲板跑,但不是真的。

  船锚砸入江底的闷响里,扬州城的轮廓已在晨雾中显影。

  码头上飘来刺鼻的焦糊味——百姓正用艾草焚烧草人驱邪,草人身上写满二字,被火苗舔舐时发出噼啪脆响。

  苏济堂。云苏微拽着离玄烬穿过惊慌的人群,青石板上还留着昨夜泼洒的符水,滑得她险些跌倒。

  离玄烬反手扣住她手腕,将人往怀里一带,玄色大氅兜头罩下:当心。

  医馆前挤着哭嚎的妇人,怀里的孩子烧得滚烫,小脸红得像要滴血。

  云苏微掀开患儿衣袖,指尖在肘弯静脉处一按——皮肤下没有蚀心瘟特有的紫斑,反而泛着不正常的青灰。

  她取银针挑破患儿指尖,接了血珠在琉璃瓶里,对着日光看了三息,突然冷笑出声:梦欢草混蟾酥,好手段。

  他们想引我用系统药。她转头对离玄烬说,声音里裹着冰碴,十年前陆师父被逐,就是因为治疫时用了非正统的药。

  现在有人要复刻同样的局——若我用了仓库里的抗生素,就坐实异术邪医的罪名;若不用......她望着廊下咳得撕心裂肺的孩童,喉结动了动,他们赌我扛不住人心。

  离玄烬的拇指轻轻摩挲她后颈,那里还留着方才奔跑时沁出的薄汗:你想怎么做?

  古法。云苏微将琉璃瓶重重搁在案上,用银翘散清表,大椎穴放血退热。

  我倒要看看,是谁等不及要我开这个口子。

  前两日还算顺遂。

  云苏微带着学徒们昼夜轮班,药罐里的雾气漫得医馆像浸在云里。

  可第三日清晨,许怀安跪到她脚边时,膝头的青布已染了血:王妃,西院的小福只剩半口气了!

  他娘抱着他在门槛外跪了整夜,说再不用那,就抱着孩子投井......

  云苏微的手在药杵上顿住。

  药臼里的连翘被碾得粉碎,黄绿色的汁液顺着指缝往下淌。

  她想起陆昭明临终前的话:真正的医者,不在库中有何物,在心中有何念。可此刻小福娘的哭声穿透门帘,像根细针扎进她耳膜——那是和原主被继母推下冰湖前,一模一样的绝望。

  王妃!许怀安拽住她裙角,就一针!

  我对天发誓,绝不外泄......

  不行。云苏微闭了闭眼,开了这个口,明天会有百人求针,后天会有千人举着刀来抢。

  陆师父的下场,我不想再走一遭。

  话音未落,医馆外突然炸起喧哗。

  数百支火把将黑夜烧得透亮,百姓举着还我孩子的木牌,将苏济堂围得水泄不通。

  赵太君挤进来时,鬓角的银簪歪了,手里还攥着半块被踩碎的驱邪符:姑娘,老身刚去西市看了,有人在卖,说能解你的。

  人心这东西,比毒更烈啊。

  云苏微望着窗外晃动的火把,那些映在窗纸上的影子像群张牙舞爪的鬼。

  有块石头地砸在门框上,碎成齑粉。

  她突然想起系统里的超级抗生素,那支装在恒温箱里的玻璃管,此刻正在识海最深处发烫。

  子时三刻,药房的炭盆即将燃尽。

  云苏微蹲在药柜后,指尖悬在系统界面的键上,手背的血管突突直跳。

  她想起陆昭明冰凉的手,想起小竹割指时溅在甲板上的血珠,想起离玄烬说我只会杀了所有觊觎它的人时,眼底跳动的暗火。

  你要救他们,还是毁你自己?

  门被撞开的风声里,离玄烬的声音裹着血锈味。

  他身上的玄甲还滴着血,肩甲处裂了道寸许长的口,露出下面青紫色的瘀伤。

  云苏微被他抵在墙上,后颈贴着冰凉的砖墙,而他的体温烫得惊人,像团要烧穿一切的火。

  我查了三个月。离玄烬的鼻尖几乎蹭着她的,西疆商队的符牌,扬州府尹的账册,还有那口投毒的井——全烧了。他喉结滚动,可我还是来晚了,晚到你要自己打开这个潘多拉盒子。

  云苏微这才发现他指缝里还沾着未干的血,应该是刚从刑房过来。

  她的喉咙突然发紧:你......

  我怕的不是毒。离玄烬打断她,声音哑得像砂纸,我怕你为了救别人,把自己烧干净。

  怕你像陆昭明那样,最后只剩个的名号,怕你......他突然闭了嘴,从怀中摸出块焦黑的木牌,边缘还留着火烧的痕迹,十年前我就知道你有这个仓库。

  那时我在暗卫营,接到西疆密报,说有活药库现世。

  云苏微的瞳孔骤缩。

  我烧了所有密报,杀了知情的暗卫,甚至推了场洪水淹了刑房。离玄烬将木牌塞进她手心,我不是不信你,是太信你,信你会为了救人把命搭进去。

  所以别推开我,嗯?

  他的尾音像根羽毛,轻轻扫过她发顶。

  云苏微这才发现他眼尾发红,像熬了几夜没睡。

  她突然想起系统里那个记忆回溯的影像——年幼的离玄烬缩在宫墙角落,本子上记着母妃今日用了三钱朱砂。

  原来从那时起,他就习惯了独自扛所有事。

  她伸手环住他腰,脸埋在他血甲上,我们一起。

  五日后,扬州城的晨雾里飘着药香。

  云苏微站在苏济堂门口,看百姓捧着粥碗排队领药。

  轻症用银翘散,重症则由她以海外秘药名义注射抗生素——全程有影卫录像,药瓶用后即毁,连药渣都由离玄烬派士兵监督焚烧。

  回府时已近黄昏。

  卧房的梳妆台上摆着只紫檀匣,掀开的瞬间,凤冠上的东珠在暮色里流转光华。

  匣下压着信笺,字迹是离玄烬特有的凌厉:你说过可以不说。

  但现在,我要你亲手戴上。

  因为这一次,你不只是我的王妃,是我的命。

  云苏微的指尖抚过凤冠上的鸾鸟,还未理清心跳,窗外突然炸开警锣。

  影十三撞开房门,腰间的佩刀哐当撞在门框上:殿下带着火药和先帝密诏副本出城了!

  他说......少年的声音发颤,他说该清账了。

  云苏微冲向窗边。

  北岭方向的烽火正冲天而起,将半边天空染成血色。

  山风卷着焦味扑进来,她听见百姓惊惶的奔走声,混着马蹄声由远及近——是离玄烬的玄铁重骑。

  她抓起案上的银针囊,转身时凤冠从匣中滑落,东珠在地上滚出一串细碎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