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逼我装疯十年,现在轮到我看你们演-《冲喜傻王爷,神医王妃她杀疯了》

  太极殿的蟠龙柱上,铜铃仍在叮铃作响。

  离玄烬摘下冠冕的手悬在半空,十二旒玉珠落了满地,像一串被踩碎的星子。

  他望着丹墀下跪成一片的朝臣,喉结动了动——十年前那个雪夜,他裹着半幅烧残的锦被,在偏殿的炭盆前熬了三夜,把烧焦的铃铛玉佩一针一线缝补成完整的模样。

  那时他就发誓,要让所有踩碎他尊严的人,都跪在这满地玉珠里。

  “你们说我痴傻?”他的声音像淬了冰的铁,扫过殿中每一张惨白的脸,“可这十年,我记下了每一笔赃款,每一个人名。”

  影十三不知何时立在了他身侧,捧着十册裹着铁锁的账本。

  离玄烬接过第一本,指尖重重叩在烫金的“影养司密档”上:“户部尚书,三年虚报边饷八十万两。”他翻开泛黄的纸页,烛火映得墨迹发亮,“其中三十万两,流入云宗正的私宅地窖——昨夜我派影卫去清点,地窖里还剩七万三千两未熔的银锭。”

  “哐当”一声,户部尚书手里的朝笏砸在青砖上。

  他膝盖一软瘫坐在地,额角的冷汗顺着官帽滚进衣领,嘴里只剩含混的“冤枉”,却连抬头看离玄烬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刑部侍郎。”离玄烬的目光转过去,像一柄淬毒的刀,“你判死囚三十一名,只为灭口当年参与调包的稳婆家属。”他指节抵着第二本账册,“可惜那位老稳婆没死——她在我府里喝了三年参汤,活得比你这刑部大员还精神。”

  殿后绣着百子千孙的朱帘突然掀起一角。

  白发老妇扶着宫女的手颤巍巍走出来,枯瘦的手指抖得像风中的芦苇,却直直指向刑部侍郎:“是他!当年他派公差半夜砸门,说我儿偷了官银……”她喉咙里发出呜咽,“我儿才十六岁啊,就这么被屈打成招……”

  刑部侍郎的官服瞬间被冷汗浸透。

  他踉跄后退两步,撞翻了身后的香案,铜炉里的龙涎香撒了满地,混着他急促的喘息,熏得满殿都是焦苦的气息。

  “此子当立!”

  一声断喝震得梁上的烛火都晃了晃。

  裴照甩了广袖,将狼毫笔狠狠掷在龙案前。

  他官袍上的翰林银雀纹随着动作翻飞,眼底的血丝像要燃起来:“臣愿以性命担保七殿下正统!”话音未落,他已“扑通”跪定,额头几乎要磕到离玄烬脚边的玉珠。

  这一跪像投入湖心的巨石。

  中立派的给事中、御史、起居郎们陆续出列,朝服摩擦的窸窣声里,跪姿从零散渐成一片。

  有人抹了把脸,哽咽着喊“臣附议”;有人攥紧朝笏,目光灼灼盯着离玄烬腰间的玄铁剑——那剑鞘上的并蒂莲,是云苏微用绣绷熬了三夜绣成的。

  “祖制不可违!”云鹤年的龙头杖重重砸在地上,震得他虎口发麻。

  他盯着满地的跪臣,喉结剧烈滚动,“庶出岂能承统?大衍立嫡立长的规矩,是太祖皇帝用血写进丹书铁券的!”

  离玄烬突然低笑一声。

  他攥住龙头杖的手青筋暴起,指节捏得发白。

  云鹤年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咔嚓”一声脆响——百年老檀木的龙头杖被生生折成两截,龙首滚到云鹤年脚边,圆睁的双眼正对着他发颤的靴尖。

  “你说祖制?”离玄烬俯身拾起龙首,指腹碾过杖身上“宗正卿”三个鎏金大字,“那你解释解释——”他从袖中抽出一方蜡封的帛书,“为何先帝临终前写下‘七儿继统,余皆可诛’八个字,却被你藏在宗庙的夹墙里?”

  云鹤年的脸瞬间惨白如纸。

  他望着那方帛书,像是见了索命的无常。

  十年前那个雷雨夜,他跪在先帝病榻前,看着老皇帝颤抖的手写完最后一笔,然后用尽最后力气将帛书塞进他怀里,说“替朕藏好”。

  他藏了,藏在宗庙最深处的夹墙里,藏在历代宗正卿都不敢轻易翻动的《大衍礼典》后面——可他怎么也没想到,会被这个“傻子”找出来。

  “宣。”皇帝的声音突然响起。

  他倚在龙椅上,枯瘦的手撑着御案,指节泛着青灰,“宣遗诏。”

  内侍战战兢兢接过帛书,展开的瞬间,殿中抽气声此起彼伏。

  离玄烬站在丹墀下,看着内侍颤抖的手指划过“七儿继统”四个字,听着自己的心跳声盖过了铜铃的脆响——十年了,他终于不用再装成流着口水数蚂蚁的傻子,不用再在雪夜里缩成一团,听着前院传来“痴傻王爷”的笑骂。

  “这是篡改!你们串通一气!”云鹤年突然暴喝。

  他踉跄着扑向龙案,枯枝般的手就要去抓那方帛书。

  可他刚抬起脚,就见一道银光破空而来——云苏微站在台阶最高处,袖中银针精准刺入他肩井穴。

  云鹤年僵在原地,像被定住的木偶,只剩喉间发出野兽般的嘶吼。

  离玄烬望着云苏微,眼底翻涌的暗潮几乎要漫出来。

  她站在风雪里,鹤纹医袍被吹得猎猎作响,发间的青玉簪子闪着温润的光——那是他用第一次“犯傻”偷来的玉料,请宫外老匠人雕的。

  那时他蹲在她院子里的桃树下,把玉簪塞进她手里,说“微微戴这个好看”,她笑着骂他“傻王爷又乱捡东西”,却在第二日就别在了发间。

  “儿臣不求施舍之权。”离玄烬转身单膝跪地,仰头望着龙椅上的皇帝,“只问一句——父皇,可愿将这烂透的江山,交由一个清醒的人来治?”

  皇帝望着他,目光里有十年前的影子。

  那时小七才五岁,攥着他的龙袍角,仰着小脸说“儿臣要学骑射,保护父皇”。

  后来他病了,后宫的药里总飘着奇怪的味道,小七就蹲在他床前,用发烫的小手给他捂脚,说“父皇不怕,小七给你暖着”。

  他以为小七真傻了,可现在看着他眼里的光,突然想起太医说的话:“陛下,七殿下的痴傻,是药逼出来的。”

  皇帝抬起手。

  内侍捧着“监国金印”缓缓上前。

  离玄烬望着那方金印,喉结动了动——这是他十年前就该拿到的东西,是先帝用最后一口气护着的东西,是他在偏殿里缝补玉佩时,梦里都在攥着的东西。

  可就在金印即将落入他掌心的刹那,他突然收回了手。

  他转身看向云苏微,目光温柔得像是要化在雪里:“微微。”

  云苏微懂了。

  她从怀中取出一枚玉玺,印纽雕着药葫芦,底部刻着“护国医卿”四个古篆——这是她用《医政五律》里的规制,带着医馆的学徒们熔了三炉精铜,耗了七七四十九天铸成的。

  离玄烬接过两枚印玺,将监国金印和护国医卿印并列放在掌心。

  他望着云苏微,嘴角勾起十年前那个“傻子”才会有的笑,却比任何时候都清晰:“我不需要你们施舍的江山。”他抬手,将监国金印踢进龙案下的金印箱,“但我要她点头的天下。”

  殿外突然炸响一声惊雷。

  雷光劈亮天际,照得离玄烬玄金战铠上的龙纹活了过来,仿佛要腾空而起。

  殿外的百姓呼声如潮涌来,“七殿下”“苏医正”的喊声响彻云霄,震得太极殿的飞檐都在摇晃。

  云苏微望着他,突然想起昨夜他在密室里翻账本的模样。

  烛火映着他的侧脸,伤疤在阴影里若隐若现,却掩不住眼底的锋芒。

  他说:“微微,等我撕开这层傻皮,要你站在我身边,看这江山改姓。”

  现在她站在这里,看他踩着满地玉珠,握着她的印玺,看旧时代的尘埃在雷雨中簌簌坠落。

  龙椅上的皇帝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内侍手忙脚乱地捧药碗,却见他咳着咳着,指缝里渗出一缕黑血——那是十年前就种下的毒,终于要发作了。

  离玄烬转身看向龙椅,目光沉了沉。

  他将两枚印玺收入袖中,玄金战铠在雷光下泛着冷冽的光。

  殿外的更鼓声传来,已是三更天。

  太极殿的匾额在风雨中摇晃,“太极”二字的金漆剥落了一块,像极了旧王朝崩裂的缺口。

  (政变平息次日,皇帝昏迷不醒,离玄烬正式监国。

  朝议之上,当值的起居郎捧着新誊的《大衍起居注》,却在“监国”二字后顿住——离玄烬执朱笔添了一行小字:“与苏医正共决朝事”。

  满朝哗然时,云苏微的医馆外排起了长队,有百姓举着“苏圣手活我老母”的锦旗,也有官员捧着礼单,却被门房挡在门外:“医正说了,今日只看寻常百姓的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