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火里写个“安”字-《冲喜傻王爷,神医王妃她杀疯了》

  砚台里的墨汁被北风卷得泛起涟漪时,云苏微正对着孙景昭三个字咬笔杆。

  她鼻尖忽然耸动——不是桂花香,是某种焦糊里裹着铁锈味的腥气,像极了前世实验室里失效的化学试剂。

  阿微?离玄烬的手覆上她后颈,体温透过素纱襦裙渗进来,可是累了?

  不是。云苏微推开窗,刺骨的风裹着沙粒灌进来,刮得她眼角生疼。

  她望着西北方的天空——那里原本该是星子稀疏的夜,此刻却浮着团青绿色的雾,像有人把腐坏的铜水泼进了云里。

  系统提示音在识海炸响时,她的瞳孔骤然收缩。

  【检测到高浓度神经毒素气溶胶,建议立即佩戴防护装置。

  成分分析中...与大衍三年黑焰瘟样本匹配度97%。】

  离玄烬!她转身抓住他的手腕,指甲几乎要掐进他皮肉里,京郊废弃药田的方向,你派去巡逻的暗卫呢?

  离玄烬的玄色大氅被风卷起,他反手扣住她的手按在胸口:子时换班,此刻该有十二人在药田附近。话音未落,窗外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三匹快马撞开王府角门,最前面的暗卫跌下马来,脖颈处青黑如淤,嘴里溢出黑血:王...王妃...药田...绿火...

  云苏微蹲下身,指尖按上暗卫的人中。

  毒素顺着血脉上涌的速度快得惊人,不过片刻,暗卫的瞳孔便散成了灰白色。

  她扯下腰间的银帕捂住口鼻,对离玄烬道:去调陈骁的亲卫营封锁北城门,许怀安在医馆值夜,你让人用飞鸽传信——要清毒熏香的方子,越快越好。

  你要去哪?离玄烬攥住她的衣袖。

  登望星楼。云苏微抽回手,发间的玉簪在风里叮当作响,我要看看那火,到底烧到哪一步了。

  望星楼的飞檐在夜风中摇晃。

  云苏微扶着栏杆登高,远远便望见京郊三里处的废弃药田腾起绿焰。

  那火不似寻常火焰跳跃,倒像有无数条青蛇在翻涌,浓烟裹着火星直往京城方向滚,所过之处的野树瞬间焦黑,偶有夜猎的猎户被浓烟扫到,立刻抱着头在地上打滚,抽搐的模样和暗卫如出一辙。

  是人为的。她摸出腰间的银针囊,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孙景昭知道我烧了《药佛遗训》,断了他用旧医典控药商的路,所以要放毒嫁祸天灾,逼百姓迁离北营——北营一撤,东宫的私兵就能从缺口杀进来。

  楼下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许怀安抱着个红漆木匣冲上来,额角的汗混着雨水往下淌:王妃!

  清毒熏香的药材备齐了,按您给的方子,用艾草、石菖蒲、贯众各三两...

  先别背方子。云苏微扯开木匣,抓了把药末凑到鼻前嗅,让人把这些药末混在陶土罐里,每户发三个,昼夜不熄地熏。

  再找所有能找到的麻布,浸了甘草水,做成口罩——要遮住口鼻,系紧。她转身对候在楼下的陈骁道:你带亲卫去各坊传令,就说七王妃说了,这不是天灾,是有人往咱们饭里投毒!

  谁要敢趁乱哄抢,按军法处置!

  陈骁抱拳时铠甲铿锵:末将这就去!

  慢着。云苏微从袖中摸出个小瓷瓶抛给他,遇到抽搐的百姓,用这瓶里的紫雪丹灌下去,能缓半个时辰。她望着陈骁跑远的背影,又对许怀安道:你带医馆的学徒去西市药铺,把所有防风、薄荷、苍术都收来——孙景昭断我药材?

  我偏要拿他的毒火当药引。

  许怀安欲言又止:可...主和派的折子已经递进宫了,说要撤北营保京城...

  所以他们才要在今夜放毒。云苏微的指节抵着楼柱,等皇帝醒过来,北营早空了,东宫就能以护驾不力为由废了七皇子。她忽然笑了,眼尾微微上挑,但他们忘了,我云苏微在北营。

  话音未落,楼外传来雨声。

  高福来裹着湿漉漉的棉袍撞进来,怀里揣着个用油纸包的密折:王妃!

  老奴从御书房偷出来的——东宫调了三千私兵在西直门外,就等毒烟进城!

  圣上下的撤营手谕,已经拟好了...

  云苏微接过密折,烛火映得她眼尾泛红。

  她展开那张明黄色的纸,看也不看便撕成碎片:高公公,劳烦你回趟宫。她从发间拔下金步摇,塞到高福来手里,把这步摇交给长春宫的郑尚宫,就说七王妃说了,皇帝的安神散该停了——再晚,孙景昭的毒烟可就要熏到龙床了。

  高福来攥紧步摇,扑通跪下:老奴这条命,早就是王妃的了!

  雨越下越大。

  云苏微站在演武场的高台上,脚下堆着半人高的柴堆。

  百姓举着油纸伞挤在台下,有妇人抱着啼哭的孩子,有老汉攥着锄头,所有人的目光都黏在她身上。

  各位街坊!她扯下浸了药汁的麻布口罩,声音穿透雨幕,你们说女子不能定乾坤?她抓起火折子,今日我就站在火里,给你们写个字!

  柴堆地燃起来。

  火焰舔着她的裙角,云苏微却半步不退。

  她反手抽出银针囊,三十六根银针在掌心排成北斗状。看好了!她扬手掷出,银针破空的尖啸混着雨声,钉入柴堆四周的地面。

  系统数据库自动翻页,《地脉封炎术》的古图浮现在她识海——这是她用系统仓库里的《千金方》残卷换的,今日,该试试了。

  引灵香在她脚下燃起。

  青烟顺着针尾的小孔钻入地下,在柴堆周围泛起一圈幽蓝的光。

  绿烟滚到蓝圈前,竟像撞在无形的墙上,地散成碎雾。

  台下传来抽气声,吴大娘攥着的伞骨地断了一根:神了...这火真怕药!

  陈骁的声音从外围传来:王妃!挖到东西了!

  云苏微跳下柴堆,裙摆沾了火灰。

  陈骁带着几个士兵跪在泥里,铁锹下露出尺许长的铁管,管壁还凝着未干的油迹:这铁管通着药田,每隔十步就有个出油口——孙景昭早就在地下埋了油脉,专等今日引火!

  许怀安举着罗盘跑过来:风向往东偏了!

  明日辰时,火头要是过了护城渠...

  那就不让它过。云苏微抹了把脸上的雨水,陈骁带亲卫去挖渠,加宽三尺,越深越好。

  许怀安带医馆的人把所有药碾子搬到渠边,磨了石炭掺在泥里筑墙——石炭能吸毒!她转向人群,提高声音:家里有孩子老人的,跟高福来公公去地下药库!

  剩下的,跟我挖渠!

  老耿头甩了甩湿透的袖子,第一个抄起铁锹:老子种了三十年地,挖渠还能输给个女娃娃?他身后响起此起彼伏的应和,妇人把孩子塞进高福来怀里,汉子脱了外袍扎进泥里,铁锹撞击冻土的声音,混着雨声,在夜空里炸成一片。

  后半夜的雨停了。

  云苏微跪在渠边,指甲缝里全是泥。

  她摸出怀里的桂花糕,已经被雨水泡得不成样子,却还是咬了一口——是离玄烬让人送的,甜得发腻,像他总藏在眼底的那点软。

  阿微。

  熟悉的嗓音裹着烟火气传来。

  云苏微抬头,看见离玄烬站在渠埂上。

  他的玄甲染了灰,猩红斗篷被火烤得卷了边,发冠歪在鬓角,却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他摘下染灰的王冠,轻轻扣在她发间:我的江山,该有个皇后了。

  云苏微笑了,伸手勾住他脖颈。

  远处的绿火还在烧她贴着他耳边道:等抓了孙景昭,我要亲自给他扎针——

  他在等你。离玄烬突然转身,指向西北方的孤峰。

  云苏微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雨雾中,那道身影像尊石像,手里握着支骨针。

  她看见孙景昭将骨针扎进自己脖颈,墨绿液体顺着血管爬满他的脸。

  有那么一瞬,他转过脸来,嘴角咧开个诡异的笑——不是疯癫,是...清明。

  云苏微的指尖微微发颤。

  系统突然发出警告,比之前更尖锐:【检测到未知毒素,建议立即隔离目标人物...】

  阿微?离玄烬的手覆上她的手背。

  没事。云苏微握紧他的手,不过是只快死的疯狗,咬最后一口罢了。

  但她望着孤峰上那抹翡翠色的身影,忽然想起前世实验室里的变异毒株——有些毒,越烧,越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