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安神汤该换方子了-《冲喜傻王爷,神医王妃她杀疯了》

  素心兰花瓣打着旋儿没入青石板缝隙时,云苏微已在垂花门下站了半柱香。

  晨光透过廊下纱帘斜斜切进来,在她眉骨投下一片淡金阴影,将唇角那抹若有若无的笑意衬得愈发清浅。

  七王妃接旨——

  尖利的宣旨声惊起檐下雀鸟,云苏微垂眸敛袖,望着那方明黄绸子被太监捧到眼前。

  指尖刚触到金线绣就的奉天承运四字,便觉出不对——皇帝素日爱用苏绣金线,这匹料子却泛着闽绣特有的暗纹,分明是皇后宫里的用度。

  皇帝诏曰:兵部尚书之妹江晚吟,性行温良,德容兼备,着封为七王府侧妃,以辅正室,共理家事。

  钦此。

  宣旨太监的尾音还在廊下回荡,云苏微已跪下行礼:臣妾谢恩。起身时袖中玉扳指轻轻磕在圣旨边缘,发出极轻的脆响。

  她抬眼扫过太监鬓角新点的朱砂痣——那是皇后身边大嬷嬷惯用的妆扮,眼底笑意更深了几分。

  阿牛,她转身唤过候在阶下的粗使丫头,将圣旨收去库房,用樟木箱锁好。见阿牛应着去了,又对太监福身道,公公一路辛苦,且去前院用盏茶,稍后让厨房备了糟鹅掌带回去。

  待太监被引走,云苏微方沿着抄手游廊往主院去。

  石榴树影落在她裙角,将茜色罗裙染成斑驳的红。

  她摸出袖中那枚母亲留下的银针,在指尖转了两转,针尾缀着的小铜铃轻响:辅正室,皇后这是怕我日子太清闲,特意送个麻烦来?

  三日后卯时,青帷小轿停在七王府正门前。

  江晚吟掀帘的动作很慢,月白裙裾扫过门槛时,露出绣着并蒂莲的湖蓝裹脚布——倒比正妃的妆扮还多了三分刻意。

  她抬眼望见云苏微立在门内,眼尾的泪痣微微发颤:姐姐。

  妹妹来了。云苏微上前虚扶,指尖在袖中按了按系统空间的暗格。

  前世手术室的冷光在意识里闪了闪,她便摸到了那包幻心引粉末——这是用曼陀罗花蕊混着安息香制的,服下后会让人混淆现实与记忆,最适合拆穿谎言。

  厅中茶盏腾起白雾时,江晚吟正垂眸说着:当年七郎坠马昏迷,是我在破庙守了他三日三夜......他醒来说若得生还,必不负我,姐姐可知那话有多轻?

  像片羽毛落在心口......

  妹妹说的,可是梦话?云苏微将茶盏推过去,青瓷与木桌相碰的脆响里,粉末已溶入茶汤,七郎自幼痴傻,连字都认不全,怎会说这般周全的话?

  江晚吟的手指在茶盏上顿了顿,抬头时眼尾泛红:姐姐不信我?

  自然信。云苏微笑得温软,所以才让厨房备了安神汤——妹妹这两日怕是累着了,夜里总该睡个安稳。

  当晚宴席,江晚吟的咳嗽声像破了洞的风箱。

  她捂着帕子抬头时,帕子上洇着淡红血点:许是...许是路上着了凉。

  妹妹这身子,当真是要好好养着。云苏微起身执起她手腕,指尖搭在脉门上,脉息浮而无力,确实是风寒入体。

  我前日里调了安神汤,正好给妹妹送去。

  众人纷纷赞叹王妃仁厚,离玄烬却端着酒盏,蛇瞳在烛火下微微收缩。

  他望着云苏微为江晚吟理袖角的动作,喉结动了动,终究没说话。

  夜半三更,七王府的灯火突然全亮了。

  七郎!

  七郎开门啊!江晚吟披头散发撞在正院门上,赤足踩过满地碎琼乱玉,你说要带我去江南看桃花的!

  你说只有我懂你装疯的苦!

  守夜的小丫鬟吓得直哆嗦,离玄烬却在屋内慢条斯理系着衣襟。

  玄色中衣松松垮垮搭在肩头,露出锁骨处狰狞的旧疤——那是他十岁时被人推下假山留下的。

  他推开窗,月光落进眼里,寒得能冻住人:谁给她的药?

  回王爷,是王妃送来的安神汤。小丫鬟跪在地上直磕头。

  离玄烬的手指在窗沿扣出白印,刚要发作,便见廊下人影晃动。

  云苏微披着月白斗篷过来,发间银簪在夜色里闪着冷光:王爷切莫动气,明日请太医院来验药便是。

  第二日辰时,太医院院正捧着药渣直打摆子:这...这不是安神汤,是迷情草熬的!

  服多了会神志错乱,把梦话当真话往外说!

  江晚吟跪在地上,眼泪成串往下掉:姐姐,我真不知汤里有这东西......她话音未落,贴身丫鬟碧萝突然尖声喊起来:不好了!

  王妃房里暗格里搜出空药瓶!

  云苏微抚着鬓角轻笑,朝房梁上努了努嘴。

  蹲在屋脊上的小满立刻翻身下来,手里攥着个小本子:回王妃,昨夜子时三刻,有脚步声从侧院到主院,还碰响了东墙第三块青瓦——这是阿牛根据盲童描述画的路线图。

  众人凑过去看,那图上清楚标着:碧萝从江晚吟房里出来,绕到云苏微窗下,摸出个陶瓶塞进暗格。

  碧萝,你倒是说说,云苏微蹲下身,指尖挑起碧萝下巴,这药瓶是你主子给的,还是皇后宫里送来的?

  碧萝浑身筛糠,江晚吟的脸却白得像张纸。

  午时,云苏微抱着两个锦盒进了离玄烬的书房。

  药渣在白瓷碟里泛着暗黄,她将两份样本推过去:一份是妹妹汤里的,一份是碧萝藏的,成分一模一样。

  王爷说,是她疯了,还是有人想让我当妒妇?

  离玄烬盯着药渣看了良久,忽然低笑出声。

  他抬手抚过云苏微眉梢,指腹擦过她眼下泪痣:你总是这样,不动刀剑,却把人逼到无路可退。

  他袖中鸽哨轻响,一只玄色信鸽扑棱棱飞出窗外——江尚书昨夜密会东宫幕僚的事,三日后自会出现在御史台的弹章上。

  檐外细雨初歇,一朵素心兰坠入院中荷花池。

  粉白花瓣打着旋儿沉下去,将水面上离玄烬与云苏微的倒影,搅成一片细碎的光。

  五日后清晨,云苏微正在医馆教小徒辨认药材,便见碧萝哭哭啼啼跑来。

  她手里捧着个锦匣,匣中放着支水头极好的翡翠簪子:我家姑娘说,感念王妃救命之恩......

  云苏微捏着翡翠簪子,望着上面雕的并蒂莲,唇角笑意渐深。

  她转头对小徒道:把这簪子收进库房,再让人去七王府回个话——就说妹妹的心意,姐姐收着了

  话音未落,医馆外传来马蹄声。

  离玄烬的玄色大氅扫过门槛,蛇瞳里映着她手中的翡翠簪子,声音低得像蛇信子擦过耳尖:救命之恩?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