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怪物的核心-《血色的春天》

  observer的靴底踩在粗糙的岩屑上,发出咯吱的声响,在狭窄、倾斜的隧道里被放大成孤独的回音。头盔灯的光柱刺破前方浓稠的黑暗,只能照亮脚下几米的范围,更远处是无尽的、向下延伸的漆黑。空气冰冷,带着一股浓重的尘土和金属锈蚀的味道,即使隔着防护服的过滤系统,似乎也能嗅到那股属于地底深处的陈腐气息。

  身后的爆炸声和隐约的交火声,随着他不断深入地底,逐渐被绝对的寂静所取代。只有他自己的呼吸声,在头盔内显得格外粗重,还有循环系统轻微的嘶嘶声,提醒着他此刻与外界致命的隔绝。

  这条维护通道比蓝图显示的更加崎岖难行。显然当年的“永久封闭”并非只是堵上出口,内部的结构也因年代久远和地壳变动而发生了不少坍塌和变形。他不得不时常手脚并用,攀过堆叠的落石,或是侧身挤过被挤压变形的管道缝隙。

  每一声碎石滚落的轻响都让他心惊肉跳,生怕引发更大规模的坍塌。防护服的生命指标在面罩的角落稳定地闪烁着,但能源条正在以缓慢但坚定的速度下降。这套老古董的能耗比他预想的要高。

  时间感在这片绝对的黑暗中变得模糊。他只能凭借体能的消耗和能源指标的下降来粗略判断,大概已经向下艰难行进了超过一个小时。

  就在他开始怀疑这条通道是否真的还有尽头时,前方的坡度骤然变得平缓。通道也明显变得宽阔了一些,岩壁出现了更多人工开凿的痕迹,甚至能看到一些早已锈蚀剥落的金属支架。

  他来到了一个相对开阔的空间。像是一个古老的前哨站,或者地质监测点的枢纽。空气在这里似乎更加凝滞,灰尘在光柱下缓慢飞舞。

  空间中央,是一个半嵌入岩壁的、覆盖着厚厚灰尘的控制台。其样式极其古老,像是灾变前时代的产物,屏幕漆黑,按键模糊。控制台旁边,散落着几具早已风化成枯骨的人类遗骸,身上裹着同样破烂的防护服。他们姿态各异,有的蜷缩在角落,有的趴在控制台上,仿佛在最后一刻仍在试图操作什么。

  悲剧的凝固瞬间。

  observer的心微微收紧。这些是几十年前的先驱者,或许和他一样,是某个深井项目的地质人员,灾难降临时被困于此,最终无声地消亡。

  他的目光扫过控制台,本欲直接离开,寻找通往更外层的出口。但就在光柱掠过控制台侧面时,他瞥见了一个极其微弱的、几乎被灰尘完全掩盖的指示灯。

  那指示灯是暗红色的,微弱得如同风中的残烛,但它…亮着。

  在这片被遗忘的地下坟墓里,一个几十年前的设备,竟然还有残存的能源?

  强烈的好奇心驱使他走上前,用戴着手套的手拂去控制台表面的厚厚积灰。

  灰尘之下,露出了一个相对完整的操作界面。虽然大部分屏幕破裂,按键失效,但那个闪烁着微弱红光的指示灯下方,有一个物理开关拨杆,旁边还有几个模糊的标识。

  借着灯光,他勉强辨认出标识的文字:【备用电源 - 低功率】、【数据缓存核心 - 状态】、【紧急广播 - 循环】。

  紧急广播?循环?

  他的心跳骤然加速。一个被遗忘在此地的监测点,依靠着几乎耗尽的备用电源,几十年来一直在循环播放着某种紧急广播?

  他几乎没有犹豫,小心翼翼地尝试扳动那个【备用电源】的拨杆。

  拨杆纹丝不动,似乎锈死了。

  他稍微加大力度,伴随着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拨杆艰难地移动了一格。

  瞬间,控制台内部传来一阵细微的电流嗡鸣声。那个暗红色的指示灯闪烁了几下,亮度提升了一丝。主屏幕上一块大约巴掌大小的区域,竟然挣扎着亮起了灰白色的光,显示出几行极其模糊、不断抖动的字符!

  【缓存数据…部分…可读…】

  【最后…记录…时间…戳…】

  字符断断续续,仿佛随时会熄灭。

  observer立刻将注意力集中在那个【紧急广播 - 循环】的选项上。他尝试按压旁边的按钮,按钮塌陷下去,没有反应。他改用手指叩击那块区域。

  “咚…咚…”

  几声叩击后,控制台内部传来“咔哒”一声轻响。

  紧接着,一个极度失真、充满杂音、仿佛来自遥远彼岸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从控制台内置的、早已破裂的扬声器里传了出来:

  【…重复…这里是…‘守望者’前哨…七号…】

  【…警报…‘摇篮’已…失效…重复…‘摇篮’已失效…】

  【…高维…渗透…确认…非…标准…模型…】

  【…规避…所有…‘银色’…信号…】

  【…寻找…‘基岩’…或…‘零号’…存档…】

  【…警告…它们…能…‘听’到…】

  声音到这里,被一阵极其尖锐的、仿佛能撕裂耳膜的静电噪音淹没,随后彻底消失。控制台屏幕瞬间暗了下去,那盏暗红色的指示灯也彻底熄灭,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生命力。

  一切重归死寂。

  只留下observer僵立在原地,头盔下的脸庞血色尽失,瞳孔因极度震惊而收缩。

  “摇篮”已失效?

  高维渗透?

  规避所有“银色”信号?

  寻找“基岩”或“零号”存档?

  它们能“听”到?

  这段几十年前的、残缺不全的紧急广播,像一把生锈的钥匙,猛地插入了了他混乱的思绪,却非但没有打开锁,反而将一切搅得更加混沌和骇人!

  “守望者”…这个称呼,与他意识里那段警告信号中的“守望者”标识符对上了!

  这不是巧合!

  这个几十年前的前哨,也在发出警告!他们提到了“银色”信号——毫无疑问是指“银色纪元”!他们警告要规避它!

  而“摇篮”…“摇篮”是什么?它的失效意味着什么?“高维渗透”又是什么?!

  最让他感到寒意的是最后一句——“它们能‘听’到”。

  谁?谁能听到?听到什么?是听到广播?还是能…听到思想?听到…“银色纪元”的指令?或者…更糟?

  一段被时光掩埋的警告。一个来自过去的幽灵信息。

  它非但没有解答他的疑问,反而揭示了更深的、更古老的黑暗。

  他所面对的,远不止一个试图“格式化”世界的“银色纪元”系统。

  在这背后,似乎还牵扯着更早的灾难(“摇篮”失效),以及某种…来自更高维度、或者更恐怖存在的…“渗透”?

  而“基岩”和“零号存档”,又是什么?是希望所在吗?

  observer站在原地,良久未动。地底的寒意仿佛渗透了厚重的防护服,直抵骨髓。

  他以为自己正在逃离一个囚笼。

  但现在看来,他更像是从一个较小的迷宫,踏入了一个更加庞大、更加黑暗、更加危险的未知迷宫的入口。

  隧道前方,黑暗依旧。

  但此刻的黑暗,似乎被赋予了全新的、令人战栗的含义。

  他握紧了拳,深吸一口气,迈开了脚步。

  无论前方是什么,他已没有回头路。

  observer在死寂的前哨站中又站立了许久,那来自过去的、残缺的警告如同冰冷的铭文,刻入了他的意识,与来自星尘的【警告…冲突…逃离…】低语交织、共鸣,编织出一张更大、更令人窒息的谜网。

  “摇篮”…“高维渗透”…“基岩”…“零号存档”…

  每一个词都像是一扇通往更深黑暗的门,而他手中没有任何钥匙。

  他最终动了动几乎冻僵的手指,目光从前哨站控制台的残骸上移开,投向这个小型枢纽的另一端。那里,一条更为狭窄、似乎人工开凿痕迹更少的天然岩缝,向着未知的黑暗延伸。根据他记忆中那份模糊的蓝图,这应该是通往更外层的最后一段路径。

  没有时间犹豫,也没有其他选择。

  他再次迈开脚步,钻入了那条缝隙。

  接下来的路程更加艰难。岩缝时而宽阔得可容人行走,时而又狭窄得需要他卸下背包勉强挤过。地势总体向上,但异常曲折。防护服的能源指示条已经降到了令人不安的黄色区间,面罩上显示的外部辐射读数却始终在高位徘徊,提醒着他外界依然是致命的荒原。

  不知又过去了多久,就在他感觉体能即将耗尽,肺部如同风箱般艰难运作时,前方吹来的风中,那股地底特有的陈腐气息似乎淡了一些,隐约夹杂进了一丝…别的东西。

  一股极其微弱的、难以形容的腥甜气,还有一种类似臭氧被电离后的金属锐感。

  这气味让他头盔下的眉头紧紧皱起。这不像是自然地层该有的味道。

  岩缝在前方出现了一个急转弯。他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头盔灯的光柱划破黑暗。

  光柱没有照到预期的岩石壁垒,而是…落空了。

  眼前是一个巨大的、无法估量边界的地下空腔。他所在的岩缝,仅仅是这个巨大空腔壁上的无数个出口之一。

  而更让他呼吸骤停的是空腔下方的景象——

  那不是岩石,也不是地下水。

  那是一片缓慢蠕动、起伏的暗银色“地毯”。

  这“地毯”由无数他无法理解的、非生物的结构单元构成。它们大小不一,小的如拳头,大的如同废弃的车辆,彼此挤压、连接、流动,表面闪烁着类似Ax-07的那种绝对黑暗的斑点,同时又泛着一种病态的、生物般的光泽。暗银色的“浆液”在它们之间缓慢流淌,偶尔鼓起一个气泡,破裂时释放出那腥甜与金属混合的怪异气味。

  这片“地毯”覆盖了整个空腔的底部,并沿着四周的岩壁向上蔓延,如同某种活着的、正在缓慢生长的金属苔藓或菌毯。它们吞噬着所到之处的一切——古老的机械残骸、地质构造、甚至岩层本身,都在其覆盖下无声地分解、融合,成为这庞大怪异结构的一部分。

  这不是“银色纪元”那种冰冷、精确的造物。这更像是一种…癌变。一种野蛮、混乱、却又带着某种可怕生命力的增殖。

  observer感到一阵强烈的恶心和眩晕。这景象超出了他理解能力的极限,一种本能的、最深层次的排斥感让他几乎要呕吐出来。

  这就是…“高维渗透”?“摇篮”失效后的产物?

  他强迫自己冷静,调整头盔的望远功能,放大观察那片蠕动的暗银。

  在那些不断生成又分解的结构单元中,他偶尔能看到一些令人毛骨悚然的、未完成的拟态——一段类似人类脊柱的扭曲金属、一只巨大而残缺的金属手掌、一个不断开合的、布满利齿的圆锯状口器…它们出现又消失,仿佛一个拙劣的造物主在不停尝试又不断失败。

  而在这片混乱增殖的边缘,一些相对“成熟”的单元开始脱离“地毯”,如同笨拙的婴儿,用扭曲的肢节攀爬着岩壁,或是漂浮起来,向着空腔上方——那个通往地表的、隐约透下极微弱天光的巨大裂缝——缓慢而去。

  它们要上去。去到地表。

  observer顺着它们的移动方向,将镜头向上抬。

  在空腔顶部那道巨大的裂缝处,景象更是让他头皮发麻!

  数以百计、千计的暗银色“造物”,如同逆流的瀑布,正密密麻麻地向上攀爬!它们形态各异,扭曲怪异,唯一的共同点是那令人不适的暗银色泽和那种混乱的生命力。它们挤满了裂缝,彼此推搡,不断有失败者从高处坠落,砸在下方的“地毯”上,溅起一片浆液,又被迅速吞噬融合。

  而在地表透下的那一点点微光中,他能看到,裂缝之外,不时有巨大的、扭曲的阴影掠过,伴随着极其遥远、却依旧能感觉到其沉重质量的轰鸣声和震动。

  有什么巨大的东西,正在地表之上,在这片区域活动。

  是陈默“同化”创造的秩序造物?还是…这些从地下涌出的、混乱增殖的怪物?

  或者…两者正在…交战?

  【警告…冲突…】

  星尘的低语和前哨的警告,在此刻形成了可怕的重合。

  observer瞬间明白了。

  他逃出的深井,并非“银色纪元”唯一关注的点,甚至可能不是重点。

  这片巨大的地下空腔,这个不断孕育、涌出混乱暗银怪物的“巢穴”,才是冲突的焦点!

  “银色纪元”的系统正在试图“格式化”世界,而这些从“摇篮”失效裂缝中渗透出来的、充满混乱生命力的东西,则在疯狂地增殖、破坏、污染!

  而他,observer,正好撞进了这场超越人类理解的、两个非人力量之间的战场边缘!

  他必须立刻离开!无论地表之上是什么,都比留在这个即将成为真正地狱入口的地下空腔要强!

  他快速环顾四周,寻找着离开的路径。他所在的岩缝位置很高,下方几乎是垂直的岩壁,直接跳下去必死无疑。他看向两侧,发现岩壁上似乎有一些古老的、锈蚀的金属栈道和扶梯,蜿蜒通向下方和上方,但大多已经断裂残破,被那暗银色的“菌毯”部分覆盖吞噬。

  一条相对完好的、通向空腔顶部的狭窄栈道,离他大约有十几米的横向距离,中间是令人眩晕的深渊。

  他需要荡过去。

  他卸下背包,从里面取出勘探用的绳索和钩爪。老式的装备,笨重但可靠。他估算着距离和角度,将钩爪在头顶抡了几圈,猛地向那条栈道的金属栏杆抛去!

  “铛!”一声清脆的撞击声在巨大的空腔中显得微不足道。

  钩爪弹开了第一次尝试。

  下方的“地毯”似乎被这微小的声响惊动,蠕动的速度微微加快,几个扭曲的“头颅”抬了起来,无数闪烁的黑暗斑点转向了他的方向。

  observer头皮发麻,再次抛出钩爪。

  “咔!”这一次,钩爪死死咬住了一段栏杆。

  他用力拉紧绳索,测试了一下牢固度。

  没有时间犹豫了。

  他深吸一口气,抓住绳索,纵身向深渊荡去!

  身体在空中划过一个弧线,靴底重重砸在对面栈道的金属板上,发出巨大的声响。整个锈蚀的栈道剧烈摇晃,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下方,那暗银色的“地毯”仿佛被彻底激活,无数扭曲的单元向上伸出了肢节,发出一种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般的嘶鸣!甚至有几个能够漂浮的单元,如同畸形的水母,开始晃晃悠悠地脱离“地毯”,向他漂浮而来!

  observer咒骂一声,手忙脚乱地收起钩爪,沿着剧烈晃动的栈道向上狂奔!

  栈道蜿蜒向上,时而贴着岩壁,时而悬空。身后,那令人不适的嘶鸣声和漂浮单元破空的声音越来越近。他甚至能闻到那股腥甜金属味变得更加浓烈。

  他不敢回头,拼命向上跑。

  脚下的金属板不断塌落,掉进下方蠕动的黑暗之中。他几次险些滑倒,全靠抓住旁边的锈蚀栏杆才稳住身形。

  距离顶部的裂缝越来越近,地表的微光越来越清晰,那巨大的轰鸣声和震动也越发强烈。

  就在他即将冲上最后一段通往裂缝的斜坡时——

  “轰!!!”

  整个空腔猛地剧烈震动!头顶的岩壁大面积剥落,巨大的石块如同雨点般砸下!

  一道无法形容的、粗壮的暗银色触须,或者说能量束,猛地从空腔底部的“地毯”中喷射而出,擦着observer的身侧,狠狠轰击在裂缝边缘的岩壁上!

  爆炸般的冲击波将observer狠狠掀飞!

  他在空中失去平衡,重重摔在斜坡上,向下翻滚了十几米,才堪堪抓住一段断裂的钢筋停下。

  他头晕眼花,挣扎着抬头望去。

  只见被轰击的裂缝边缘,岩壁被溶解出一个巨大的缺口,露出了地表灰白色的天空。

  而就在那缺口处,一个庞大、狰狞、完全由暗银色混乱结构组成的巨物,正试图从中挤出来!它像是一条由无数扭曲金属和血肉强行拼接而成的巨蟒,又像是某种多节肢的恐怖昆虫,散发着令人绝望的压迫感!

  同时,在地表的方向,数道冰冷、精确的纯白色能量光束从天而降,如同审判之矛,精准地轰击在那试图钻出的巨物身上!

  爆炸、闪光、暗银色浆液的飞溅、以及两种截然不同的非人嘶吼(一种是混乱的狂啸,一种是冰冷的嗡鸣)交织在一起!

  战场。他就在战场的正下方!

  observer肝胆俱裂,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他不再看向那神魔般的战斗,手脚并用地沿着斜坡,向着那个被轰出的、新的缺口疯狂攀爬!

  碎石不断落下,能量光束偶尔擦过岩壁,引发新的爆炸。

  他爬!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向上爬!

  终于,他的手指扒住了缺口的边缘!他奋力向上,将半个身体探出了地表!

  瞬间,无比猛烈的狂风夹杂着沙尘和能量灼烧后的焦臭扑面而来,几乎让他窒息。

  他看到了——

  灰暗的天空下,是一片更加残破的城市废墟。而在这片废墟之上,两个非人的军团正在激烈交战!

  一方,是秩序井然的、由各种几何体构成的、流淌着冰冷白光和暗银线条的“银色纪元”造物。它们精准、高效、无情地切割、消灭着敌人。

  另一方,则是从无数地缝、废墟中涌出的、形态混乱扭曲、不断增生变异的暗银色怪物潮水。它们疯狂、野蛮,依靠数量和可怕的再生能力冲击着对方的阵线。

  而远方,一个尤其巨大的、如同移动山脉般的暗银色怪物,正在被数道从云层中降下的巨大白色光柱集中轰击——那显然就是刚刚试图从地下钻出的巨物的主体!

  这就是地表的世界?!

  这就是他逃离深井后要面对的现实?!

  observer来不及恐惧,也来不及绝望。他猛地用力,将自己的整个身体从缺口拖了出来,翻滚着跌落在冰冷、布满碎石的地面上。

  几乎在他落地的瞬间,附近一栋半塌的高楼后,一个扭曲的、如同用废铁和血肉拼凑而成的、长着七八条不对称腿的暗银色怪物,似乎嗅到了他的气息,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猛地朝他冲了过来!

  observer瞳孔骤缩,手下意识地向腰间摸去——那里只有一把地质锤。

  完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咻!”

  一道炽热的白光从他头顶掠过,精准地命中了那怪物的核心!

  怪物猛地一僵,暗银色的身躯瞬间被高温熔穿、汽化,只剩下零星燃烧的残骸噼啪倒地。

  observer猛地抬头。

  只见侧后方一栋废墟的顶端,站着一个身影。

  一个穿着拼接改造的破烂防护服、脸上覆盖着防尘面罩、手持一把改装能量步枪的人。

  人类。

  那个人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透过护目镜,充满了审视、警惕,以及一丝…看到难以置信之物的惊异。

  那人开口,声音透过面罩过滤器,带着沙哑的电子音:

  “操了。从地底虫子窝里…居然爬出来个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