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今夜,留在我身边。-《郡主今天保住小命了么?》

  眼看两人之间的火药味越来越浓,严初觉得自己再不出声,这两位怕不是要当场拔剑打起来!

  她赶紧挣开沈淮之的手,往前挪了一小步,硬着头皮插进这刀光剑影的对峙中间:

  “那、那个……多谢殿下!多谢沈大人!”

  声音发虚,试图用道谢打断这可怕的氛围,

  “救命之恩我改日一定重重答谢!咱们……能不能先下山再说?”

  说着,下意识往后瞥了一眼。

  夕阳残照下,漫山遍野横七竖八的尸身赫然撞入眼中,让她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哆嗦。

  救命啊……

  她一个看恐怖片都要指缝捂眼的人,平时见到一只死老鼠都要做三天心理建设。

  这一下子来这么多……真的顶不住啊!

  裴衍幸闻言,几乎是毫不犹豫地解下了自己那件还带着体温与冷冽清香的玄色王袍。

  不由分说、细致至极地将严初从头到脚严严实实裹了起来。

  那衣袍宽大,将她整个人罩得密不透风,只勉强露出半个毛茸茸的发顶。

  方才那血腥骇人的场面瞬间被隔绝在外,鼻尖只剩下他衣襟上清冽又安心的气息。

  “黑甲卫听令!”

  裴衍幸头也未回,声线已恢复一贯的冷厉威仪。

  “清理此地,所有俘虏移交京兆尹!今日之事,若有人胆敢透露半分……”

  他语气骤寒,杀意凛然:

  “格杀勿论。”

  “是!”

  身后传来黑甲卫整齐划一、铿锵有力的应诺,如同金石掷地,荡开在渐沉的暮色里。

  命令既下,裴衍幸手臂一展。

  便将那裹在玄色王袍里、只露出一张小脸的严初稳稳揽入怀中,转身径直朝着自己的骏马走去。

  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不容置喙的强势,彻底无视了身旁那位神色骤然冰沉的沈淮之。

  他再也无法容忍像过去那样,只能眼睁睁看着沈淮之一次次将她带离自己身边。

  这一次,他必须亲手带她走。

  轩王殿下这一连串动作太快太霸道,严初甚至连插话的间隙都找不到。

  直到被带着往前走了好几步,才慌忙从那过分宽大的王袍里艰难地挣出小脑袋,急急开口:

  “殿下!这、这不合规矩……我怎么能用您的王袍……”

  她说着,手忙脚乱地就要把身上那件象征着亲王身份的外袍往下褪。

  “初初……”

  裴衍幸目视前方,手臂未松,指尖却几不可察地微颤着。

  将她试图褪下王袍的手轻轻按回原处。

  他的声音低哑得厉害,融在风里,几乎听不真切.

  甚至带着一丝难以自抑的、破碎般的颤抖:

  “别动……就这样陪着我,好不好?”

  顿了顿,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才将压抑至深的恐惧低声诉出:

  “……我刚才,真的很害怕。”

  他怕极了。

  怕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怕自己来得不够快,怕再也见不到她鲜活灵动的模样。

  从得知她被抓走的那一刻起,那蚀骨的恐惧就如影随形,几乎要将他吞噬。

  他只能凭借强大的意志力强行压下所有情绪,冷静部署、疾驰搜寻,不敢有半分慌乱。

  直到此刻,真真切切地将她拥在怀里,感受到她温热的体温和清浅的呼吸。

  他那颗几乎要在胸腔中爆裂的心脏,才敢稍稍落回原处。

  而那被强行压抑的滔天后怕,此刻却如同决堤的洪流,轰然席卷而来。

  冲得他指尖发冷,几乎难以维持表面的平静。

  唯有更紧地拥住她,用最直接的触碰确认她的安然无恙,才能稍稍抚平那几乎将他撕裂的恐慌。

  “殿下?……”

  殿下那几声低哑的、带着微颤的耳语,一声声重重砸在严初心上。

  让她心头抑制不住地发慌,却又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应对这份突如其来的脆弱。

  “初初……”

  他的声音又压低了几分,温热的气息几乎贴着她的耳廓,

  “现在,我要向你讨这个承诺了……今夜,留在我身边。”

  “什么?”

  严初还没反应过来殿下话里的意思,就已经被几乎是半扶半抱地带至一匹神骏非常的骏马旁。

  那马通体乌黑,唯有四蹄雪白,神骏非常,见到主人过来,打了个响鼻,温顺地低下头。

  她还想说什么,殿下已单手极为稳妥地托住她的腰侧,另一手护着她的后背。

  动作轻柔却坚定地将她整个人安稳地送上了马背。

  突如其来的高度让严初轻呼一声,下意识地抓住了鞍鞯以稳住身形。

  几乎就在同时,身后传来一阵沉稳的重量。

  裴衍幸已利落翻身上马,悄然落在她身后。

  他的胸膛与她后背维持着一线之隔的克制距离,并未真正贴合。

  但那环拢而来的臂膀和气息,却已将她全然笼罩,护得严严实实。

  他双臂向前探出,绕过她身侧拉起缰绳,顷刻间便为她圈出一方独属于他的、安稳的小天地。

  “别怕,”

  声音擦过她的耳畔,温缓而笃定,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

  “坐稳就好。”

  随即,他小心地将她往自己怀里又护紧了几分。

  玄色王袍宽大的袖摆随之垂下,几乎严严实实地遮去了她所有的视线。

  “藏好,”他低声嘱咐,“无人能窥见你分毫。”

  骏马迈开四蹄,踏着渐重的夜色平稳却迅疾地小跑起来。

  风声自耳边呼啸掠过,她鼻尖萦绕的全是殿下身上清冽的龙涎香气。

  隐隐还混合着一丝未曾散尽的、凛冽的铁锈气息。

  诶?等等……

  殿下刚才说的……莫非是之前她为欢竹的婚事,答应他的那一个承诺?

  就只是……陪着他?

  这么简单就把这天大的人情给还了?

  严初乖顺窝在那宽大的王袍里,眼前是一片温暖的黑暗,只有偶尔因马儿颠簸而漏进的几缕光线。

  她的小脑袋瓜却转得飞快——越想越觉得,这买卖简直划算得离谱!

  若果真如此,那岂不是……正合她意?

  赚疯了呀!

  至于沈淮之那边……晚些再寻个时机同他解释也不迟。

  好好好,原来这就叫大难不死,必有后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