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名声?那东西能当饭吃吗?-《郡主今天保住小命了么?》

  安阳侯与兵部尚书,两位朝廷重臣一内一外,近乎明晃晃地联手施压。

  裴衍幸负在身后的指节攥得青白。

  他不可能真与安阳侯撕破脸——那是初初的父亲,无论如何,他都愿敬让三分。

  而兵部尚书张礼卫,是他麾下最得力的臂膀。

  此刻匆匆求见,绝非寻常议事,只怕是听到了什么风声,特意前来“劝谏”。

  一如当年他想求娶初初时那般艰难。

  如今只是想与她安安静静待上一会儿,竟也处处受阻。

  这世间,为何独独对他如此苛刻?

  “李桂,”

  裴衍幸终是沉声开口,嗓音里透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与无力,

  “带侯爷去见郡主,安排他们从偏门离开。务必……确保郡主安然回府。”

  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后半句,每一个字都浸透着不甘。

  沉默片刻,才又硬生生补上一道命令:

  “待郡主离府后,再让张礼卫来书房见本王。”

  “是,殿下。”李桂躬身应下。

  “老臣,谢过殿下。”

  严毅依礼深深一揖,举止间依旧是无可指摘的臣子之仪,却透着显而易见的疏离。

  殿下房内,严初啃了几块糖醋排骨垫了垫肚子,便心满意足地放下了筷子。

  她乐呵呵地拿起碗,给殿下盛了满满一碗米饭。

  又荤素搭配地夹了好几样菜,堆得像座小山。

  “每次殿下都吃那么少,这么高的个子,不多吃点哪有力气呀。”

  小声嘀咕着,托着腮眼巴巴望着门口。

  毕竟是在别人府上,一个人闷头大吃实在不像话,她还是想等殿下回来一起用膳。

  等了好一阵,门外终于传来脚步声。

  严初面上一喜,雀跃地起身小跑着迎上去,声音里带着藏不住的欢喜:

  “殿下!你回来……”

  话音未落,门被推开。

  映入眼帘的却是李公公躬身引路,而父亲严毅正肃然立于门外。

  “父亲?”

  严初当场愣住。

  完了!被抓包了!

  “随为父回沈府。”

  严毅脸色虽不大好看,却并未多言,只径直上前牵起女儿的手便往外走。

  回沈府??

  那她这趟“任务”算是完成了还是没完成啊?!

  “等等……父亲,我……”

  严初一头雾水,被父亲带着踉跄往外走,忍不住懵懵地开口。

  却只听父亲沉声打断:

  “初初,莫要任性。”

  李桂眼见气氛不对,连忙上前打圆场:

  “郡主,殿下吩咐了,请您先随侯爷回府。偏门已备好车驾,您且回去好生歇息。”

  是殿下让她回去的?

  那岂不是说……她的任务圆满完成啦!

  严初一听,小嘴立刻不受控制地向上扬起。

  方才那点被抓包的心虚瞬间烟消云散,转而乖顺又轻快地跟着父亲往偏门走去。

  直到父女二人坐上马车,车轮辘辘响起,严初才后知后觉地懊恼起来。

  哎呀,刚才怎么没顺手打包点饭菜!

  她的肚子还空着一大半呢!

  严毅看着女儿这副没心没肺的模样,心头火起。

  重重清了清嗓子,语气是从未有过的严厉:

  “初初!你可知自己今日行事有多荒唐!”

  许久未见父亲如此声色俱厉,严初眨了眨无辜的大眼睛:

  “父亲,您是说……我随殿下回府这事?”

  “你还知道!你这般行事,让淮之如何自处?他该何等伤心!”

  严毅简直是恨铁不成钢。

  前些时日这宝贝女儿好不容易安分下来,过了几天消停日子,怎的又故态复萌!

  沈淮之会伤心?

  严初暗自撇嘴,表示十分怀疑。

  但面上还是耐着性子解释道:

  “父亲,您有所不知。我这是在偿还殿下的人情……”

  她细细将“陪侍抵债”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最后还拍了拍父亲的肩膀,一脸认真地宽慰道:

  “女儿不是那等胡来之人。沈大人那边,我自会去好好分说,您就别操心啦!”

  她自然清楚父亲在担忧什么,无非是她的清誉,以及沈淮之对此事的看法。

  严毅听罢女儿的解释,胸中的怒气总算消弭大半,却仍是不赞同地摇头:

  “即便如此,偿还人情也不该拿你的名声作赌注……”

  “父亲,”

  严初望着长吁短叹的父亲,目光澄澈,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看透世事的淡然,

  “女儿如今,还有什么名声可言?……这世间的闲言碎语,终究是堵不住的。”

  名声?那东西能当饭吃吗?

  她本就不指望和离之后再觅良缘,名声好坏于她而言,实在无伤大雅。

  人活一世,若被这些虚无的条条框框束缚住手脚,那该多无趣?

  她严初,断然不能。

  只要那些说长道短的不舞到她眼前来,她都可以置若罔闻。

  可若真有那不长眼的敢来招惹,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严初这一番直白的诘问,竟让严毅一时语塞,怔忡良久,不知该如何回应。

  严初见父亲态度有所松动,决定趁热打铁。

  她挽住父亲的手臂,语气带着几分撒娇,眼神却格外认真:

  “若沈大人当真介意我这不堪的名声,女儿便与他好聚好散,回来永远陪着父亲,可好?”

  “胡说!”

  严毅一听这话,立刻板起脸来,

  “淮之岂是那等肤浅之人?你年纪尚小,难免行差踏错,他年长你许多,自然会多加包容体谅。”

  这下轮到严初不认同了。

  她坐直身子,目光澄澈地望向父亲,一字一句问道:

  “父亲,沈大人为何就一定要包容我呢?他为何不能去寻一个真心爱他、怜惜他,从未曾伤害过他的女子?女儿曾经做下那么多错事,又凭什么要求他必须原谅、必须包容?他……又何错之有呢?”

  沈淮之实在太好了。

  好到她仅仅救过他两次,其中一次还是误打误撞。

  他便似乎将原主那三年间的欺凌与折辱统统抛诸脑后。

  在她遇险时第一时间赶来,从山匪手中救下她。

  也正因他如此之好,和离,放他自由,或许才是对他最好的成全与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