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哥哥也绝不嫌弃你!-《郡主今天保住小命了么?》

  直到实实在在地站在了太极殿外,被那带着寒意的风迎面一吹。

  严初才从刚才那阵兵荒马乱的“挟持”中回过味来,只觉得一切都透着股不可思议的荒诞。

  她……她这就出来了?

  就这么轻松地、甚至可说是稀里糊涂地,被一个她今天才算正式打上照面、几乎等同于“刚认识”的砺王殿下。

  从那令人窒息的、规矩森严的宫宴上给……“捞”出来了?

  过程虽然粗暴了点,姿态虽然难看了点,但结果……好像确实是出来了?

  还没等她理清心头那股混杂着后怕、茫然,以及一丝丝……诡异的“解脱感”的复杂情绪。

  就发现那位行事风风火火的砺王殿下,倒并非全然不知分寸的莽汉。

  几乎是在双脚踏出太极殿门槛、脱离那一片灯火辉煌与众人视线的瞬间,他便立刻松开了钳制着她手腕的大手。

  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留恋或狎昵之意。

  那姿态坦荡得仿佛刚才所有的“逾矩”之举,其目的纯粹得不能再纯粹。

  就只是为了把她这个人,从那个他认为她待着不舒服的地方,给弄出来而已。

  此刻,裴衍铮抱臂站在她身旁,方才殿内那点混不吝的霸道气势收敛得干干净净,转而换上了一种近乎“讨赏”的表情。

  那双炯炯有神的虎目眼巴巴地望着严初,语气带着点理直气壮的邀功:

  “咳,那个……小豆芽菜,你别瞪哥哥。是皇兄他不希望你在里头待着,哥哥我这才只好出此下策,用这么个拙劣的法子把你给捞出来了。”

  他回想起方才在殿内瞥见皇兄裴衍幸的模样——

  自打发现这豆芽菜也在场后,那位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皇兄,眼神里的慌乱几乎是肉眼可见。

  偏生又被皇祖母叫到身边说话,脱身不得。

  这才脑子一热,直接上手把人“运”了出来。

  严初听得一愣一愣的,脑子还没完全转过弯来,下意识地就顺着话茬问:

  “啊……那、那咱们现在……干嘛去?”

  这个问题仿佛一道惊雷,瞬间劈醒了正在自我感觉良好的裴衍铮。

  他虎躯一震,表情瞬间凝固,眨了眨眼,十分坦诚地回答道:

  “不知道啊!光想着把你带出来了,具体接下来要干啥……没想过。”

  话音落下,两人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

  严初:

  他费这么大劲,顶着那么多宗亲的目光把她从宫里薅出来,结果告诉她,他不知道要干嘛?!

  这人是属炮仗的吗?

  点了火就完事儿了?!

  裴衍铮:

  不对啊!

  以往偷溜出这种场合,不都是这个豆芽菜鬼主意最多,小嘴叭叭地指挥他去这儿去那儿吗?

  怎么现在反倒一脸无辜地问起他来了?

  这婚结的,把她那点机灵劲儿也结没了?

  一阵萧瑟的秋风吹过,卷起几片落叶,更衬得站在宫道上的两人,像极了两个找不到回家路的迷途羔羊。

  得,反正太极殿是暂时不想回去了。

  吃嘛也算半饱,既然都被拎出来了,索性就在这宫苑里逛逛,总比回去面对那些探究的目光强。

  大概能看到的出来,原身和眼前这个活宝估计是好到能穿一条裤子的感情。

  好到能在太后寿宴这种规矩森严的场合,一个敢莽撞地拽,一个就真敢懵懂地跟,互相打着漏洞百出的掩护溜号……

  这得是多大心照不宣的信任,才能干出来的事儿?

  说是过命的交情恐怕也不为过了。

  这么一想,原身以前的日子,其实过得挺恣意幸福的。

  有这么个能带着她上天入地、扛事背锅的“活爹”哥哥,还有个满心满眼都是她的轩王殿下,再加上那个拿命疼她的父亲安阳侯……

  她就像被密密实实保护起来的珍宝,风雨不侵。

  怎么成婚后就变成那个死样子呢?

  三年前宫宴失德的打击太大?

  想到这,她无意识地叹了口气,沿着被阳光照得朦胧的甬道慢吞吞往前走。

  裴衍铮见她方才还一副要咬人的架势,转眼就蔫头耷脑,一时摸不着头脑,只能大步跟上:

  小豆芽菜,怎么哥哥这次回来,你变得婆婆妈妈的?

  “励王殿下,”

  她组织了一下语言,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无比真诚,甚至还带着点恰到好处的迷茫,

  “实不相瞒,我前阵子不小心磕到了脑袋,许是落下了病根,至今还时常精神不济……”

  裴衍铮闻言立刻露出一副恍然大悟、茅塞顿开的夸张表情,用力一拍大腿:

  “难怪!我就说你刚才总是一副痴痴傻傻的模样!”

  真是谢谢他的理解哦。

  她走在前头,对着空气狠狠翻了个白眼,强忍住怼回去的冲动。

  裴衍铮个头高大,腿又长,三两步就轻松迈到了严初前面。

  他似乎觉得面对面说话更得劲,索性转过身,一边面对着严初,一边潇洒地倒着走。

  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笑容爽朗又带着点理所当然的匪气:

  “没事儿!小豆芽菜你别怕!就算你脑子真不好了,变得痴痴傻傻的,哥哥也绝不嫌弃你!以后照样带你玩儿!”

  严初脚步骤停,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她、什、么、时、候、说、她、脑、子、不、好、了?!

  两人一个潇洒地倒着走,一个气鼓鼓地翻着白眼,谁都没注意到前方有个低头疾走的小太监。

  裴衍铮那高大身躯往后一退,结结实实把人给绊倒在地上。

  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奴才该死!奴才没长眼!

  小太监摔得七荤八素,立刻手脚并用地爬起来,跪伏在地。

  额头死死抵着冰凉的青石板,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只剩下拼命求饶的本能。

  裴衍铮浓眉一拧:

  哪来的不长眼......

  话没说完,严初已经上前扶住小太监的胳膊:

  没事,快起来吧。

  裴衍铮见状,到了嘴边的斥责又咽了回去。

  他瞥了一眼身旁依旧显得“不太灵光”却心软的小豆芽菜,无奈地摇了摇头,顺着她的意思,对着地上抖如筛糠的小太监粗声道:

  “在宫里当差,撞到主子,你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随即用下巴指了指严初,

  “还不多谢郡主宽宏大量!”

  多谢殿下不罪之恩!多谢郡主!多谢郡主!”

  小太监如蒙大赦,慌忙又磕了两个头,这才战战兢兢地、几乎是靠着严初那一点点搀扶的力道才勉强直起身。

  他始终低垂着头,不敢再看两位贵人一眼。

  畏畏缩缩地紧贴着宫墙根,快速绕开两人,几乎是跑着消失在了甬道的另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