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郡主可一定要好好帮我。-《郡主今天保住小命了么?》

  沈淮之回到沈府时,夜色已沉如浓墨。

  府中只零星点着几盏守夜的灯笼,昏黄的光晕在廊下静静铺开,将庭院勾勒出静谧的轮廓。

  万籁俱寂,连风声都显得格外轻柔。

  一切都沉浸在一种近乎虚幻的平和之中,仿佛世间纷扰从未侵扰过这一方天地。

  他未回自己那清冷的竹苑,脚步不由自主地转向瑞景轩的方向。

  原以为,这个时辰,她早已安睡。

  他并无意打扰,只是觉得心头被诸多事务缠绕,有些纷乱,或许……

  只是去她的屋外站上一会儿,离那份独有的鲜活气息近一些,便能获得片刻的安宁与慰藉。

  然而,就在他悄然走近那笼罩在夜色中的院落时,

  却隐约听见,本该寂静的屋内,传来一阵不甚文雅的、闷闷的“咚咚”声,

  其间还夹杂着几句含糊不清、却明显能听出气急败坏的嘟囔。

  她竟还未睡?

  而且听这动静,似乎……正处在某种极度“捶床不爽”的状态之中。

  沈淮之脚步微顿,原本只是想静静待一会儿的念头悄然散去,一抹担忧和疑惑浮上心头。

  犹豫了片刻,终是抬手,轻轻叩响了房门。

  “郡主还未安歇?”

  沈淮之清润的嗓音隔着门扉传来时,严初正咬牙切齿地“怒锤”着床板,

  将柔软的锦被当成某个“流氓”王爷的脸,发泄着心头那股说不清是羞是恼的邪火。

  骤然听到他的声音,她动作一僵,慌忙停下这不太雅观的“暴行”,迅速整理了一下表情和衣襟。

  隔着门朗声招呼,语气里带着点被抓包的心虚和意外的热情:

  “沈淮之?是你啊!快进来快进来!”

  来得正好!

  她还没睡,正好可以问问他,今天苏衔月神神秘秘递纸条,到底是想查什么?

  沈淮之应声推门而入,绕过屏风,步入内间。

  映入眼帘的,便是严初拥被坐在床榻上,正抬着一双亮晶晶的眸子眼巴巴地瞅着他。

  那眼神里闪烁的,是不言而喻的渴求与好奇。

  “怎么样怎么样?”

  她甚至等不及他完全站定,就迫不及待地连声发问,还十分大方地拍了拍身旁的床榻空位,发出邀请,

  “苏衔月让你查那玩意儿,到底是干啥用的呀? 快坐下说!”

  沈淮之并未推拒,自然的在她拍过的床沿边轻轻坐下。

  距离拉近,一股清浅的、如同初绽栀子花般的甜暖香气。

  若有似无地从她披散的发丝间萦绕过来,悄然钻入他的呼吸。

  “苏兄的私事,具体缘由,我也不甚清楚。”

  沈淮之答得神色认真,措辞严谨。

  能说的线索一字不落,涉及隐秘的则一字未提。

  既未敷衍搪塞,又巧妙地守住了该守的秘密。

  很好地依着严初那旺盛的兴奋劲儿,将话题维持在安全范围内。

  严初听得津津有味,小脑袋不时配合地点着,听到关键处还会发出“原来如此”的恍然轻叹。

  听到苏衔月将这烫手山芋直接丢给沈淮之,她立刻代入感极强地替他打抱不平起来:

  “这么危险的事,他就这么直接交给你啦?万一……万一不小心把你拖下水可怎么办呀?”

  “这人真是的,太不靠谱了!赶明儿我见着他,非得好好说他不可!”

  她挥舞着小拳头,一副要为他出头讨公道的义愤模样。

  沈淮之看着她这全心维护自己的可爱情态,顺势抬手,轻柔地抚了抚她那颗因激动而摇来晃去的小脑袋。

  顺着她的话,流露出些许需要被保护的脆弱,恰到好处的无奈与示弱:

  “好。那……郡主可一定要好好帮我。今日为了此事,我几乎是豁出性命去了。”

  这话半真半假,却精准地戳中了严初的“护短”心态。

  “包在我身上!”

  严初被他一“示弱”,保护欲瞬间爆棚,当即用力一拍自己的小胸脯,回答得斩钉截铁,豪气干云。

  她当然知道沈淮之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可是在皇宫里面搞东搞西!

  万一被逮到,掉脑袋恐怕都算是从轻发落了!

  沈淮之这趟,确实是在刀尖上行走。她必须得站在他这边!

  “那便……多谢郡主了。”

  沈淮之唇边含笑,温声道谢,眸光如水。

  然而下一刻,他却毫无预兆地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她还在空中比划的纤细手腕,顺势朝自己身前一带。

  严初只觉得一阵清雅的松木香拂过,整个人便已落入一个温暖而坚实的怀抱之中。

  这个拥抱来得突然,却并不粗暴,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珍视。

  他终究是没能忍住。

  ……抱住了她。

  许是宫宴上饮下的酒意此刻才迟迟上涌,灼热了血脉;

  许是即将远赴边陲小县的离愁在夜深人静时悄然泛滥;

  又或许,仅仅是眼前少女这般鲜活灵动、毫无阴霾的模样,像一道光,照见了他心底深处的不舍与眷恋。

  严初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整得一愣。

  这两个人……

  一个二个都跑到她这耍流氓是吧……

  “沈淮之!你……”

  她回过神来,羞恼交加,正要开口控诉这“越矩”之行,声音却骤然被沈淮之接了过去。

  “郡主……”

  他没有松开怀抱,下颌近乎依赖地轻抵着她的发顶,低语道:

  “后日便是翰林院考核。考核一毕,我便需即刻动身,前往松远县任职……是轩王殿下亲派的差事。”

  他顿了顿,将她拥得更紧了些,语气里浸满了毫不掩饰的委屈与不舍:

  “……往后,山高路远,关河阻隔,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见到郡主一面……”

  他将缘由归于公务,将离别说得情真意切。

  委屈巴巴,那语调低沉婉转,仿佛饱含着无尽的深情与无奈,活像一只即将被抛弃的大型犬类。

  这番姿态,成功地让怀中少女满腔的羞恼和意图挣扎的动作,瞬间偃旗息鼓。

  干嘛呀……突然搞得跟生离死别似的……

  啊啊啊她最受不了别人用这种可怜兮兮的语气跟她说话了!

  感觉再责怪他,自己就像个十恶不赦的坏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