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她又得罪他了?-《郡主今天保住小命了么?》

  烛火跳动间,满桌菜肴的热气渐渐消散,严毅还在絮絮说着对女儿的牵挂。

  一直沉默着为安阳侯添酒的沈淮之,却突然放下酒壶。

  目光看向严毅,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说一件寻常公务:

  “岳丈大人,此番您来府中,正好有一事,下官需告知于您。”

  严初正低头抠着碗沿,心里还在琢磨怎么瞒住和离的事。

  听到这话下意识抬起头,还没反应过来沈淮之要讲什么,就见他薄唇轻启,缓缓说道:

  “下官和郡主打算和……”

  “哎!”

  “离” 字还没出口,严初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几乎是扑到沈淮之身边,伸手捂住他的嘴。

  严毅被这小两口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一怔,疑惑道:

  “淮之要和初初如何?”

  沈淮之被严初捂着嘴,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却没挣扎。

  只是抬眼看向严初,佯装出一副讶异的模样,仿佛刚才要开口说和离的人不是他。

  “父亲莫要误会,”

  严初强扯出一抹笑,暗中朝沈淮之递去一个警告的眼神,

  “沈大人是说,我们打算和和美美地过日子,请您放心。”

  和离之事绝不能让父亲知晓,至少现在不能。

  严毅见女儿这般维护沈淮之,又瞧着两人眼神互动的模样,反倒放下心,朗声笑起来:

  “那便好,那便好。你们小两口和睦,为父就放心了。说起来,为父还想早点抱外孙呢,你们可得加把劲啊。”

  “咳咳——”严初直接被这话呛得满脸通红。

  她这老父亲,当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沈淮之倒是淡定,递过一盏清茶,还顺手在她背上轻抚两下,语气温和却意味深长:

  “下官……都依郡主的。”

  晚膳就这么在一波三折的尴尬中结束了。

  严毅喝了不少酒,又说了许久的话,精神也有些乏了,便没在沈府留宿,坐马车回了安阳侯府。

  留下严初与沈淮之面面相觑,空气中弥漫着无声的较量。

  “郡主这是何意?”沈淮之先发制人。

  严初软下声气与他商量:

  “父亲近来已经承受太多打击,我那妹妹行事不端早已让他心力交瘁。在这个节骨眼上,咱们和离之事能否先瞒着他?暗中进行可好?”

  沈淮之唇角微扬,眼底却不见笑意,

  “暗中进行于下官并无益处。倒是郡主一朝恢复自由身,若被旁人瞧见与其他男子往来,难免又要将污水泼到下官头上。”

  “我保证!”严初急忙表态。

  “在和离之事公开之前,必定安分守己,绝不做出任何有损你名声之事。”

  “既如此,”沈淮之略一沉吟,终于松口,

  “和离的时机,便由下官来定。”

  严初一寻思。

  也行,反正她本就打算等严归夷的事彻底解决,父亲不再为妹妹烦心后,再提和离的事,眼下确实不急于一时。

  于是,两人各退一步,就此达成共识。

  严初承诺在和离前必会谨言慎行,绝不损及沈淮之的声名;

  而沈淮之亦答应会配合她演足恩爱夫妻的戏码,暂且宽慰安阳侯之心。

  方案敲定,沈淮之便起身离开了花厅,往竹苑而去。

  严初这才想起还需向他借些笔墨纸砚,磨蹭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地跟了过去。

  至于为何磨蹭——她可不愿再撞见沈淮之更衣的场面。

  严初走到竹苑时,恰逢云水从沈淮之房中退出。

  云水见到严初,脚步顿了顿,连忙拱手行礼:“见过郡主。”

  语气恭敬,却没多停留,只匆匆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去。

  只是在擦肩而过时,他看向严初的眼神里,似乎带着几分难以言喻的深意。

  就这个眼神给她整的一头雾水,带着满肚子的不解,严初才迟疑地朝着沈淮之的房间挪过去。

  走到门口时,发现房门是敞开着的。

  “沈大人?”

  她轻轻扒着门框,只把脑袋探进去,一双眼睛悄咪咪地往里瞅。

  屋里的烛火比花厅的更亮些,沈淮之已经换了一身月白色的常服,正独自坐在案前,墨发松松地用一根玉簪束着。

  既未读书,也未写字,只是默然坐着,周身笼罩着一层难以忽视的低气压。

  给严初看的更是摸不着头脑了。

  方才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不高兴了。

  “沈大人?…”

  见对方不理自己,严初没忍住又轻轻唤了一声。

  她始终扒着门框,不太敢走进去。

  沈淮之终于从案桌前抬起眼,目光落在门口扒着门框的小人儿身上,眸色深沉难辨,

  “郡主有事?”

  “我想向…沈大人借些笔墨纸砚。”严初犹豫再三,还是硬着头皮开口。

  沈淮之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又扫过她紧紧扒着门框、半点不肯往里迈的模样,嘴角突然漾起一抹笑意。

  像是在调侃,又像是在试探:“怎么?郡主不愿进下官的房间?”

  他能不能别笑了!这笑容明显不对劲!

  她后悔了,现在绝对不是借东西的好时机。

  严初只得乖乖走进屋内,这时候不能犟,

  “没有的事,沈大人说笑了。我愿意进来,愿意进来的。”

  “郡主尽管随意挑选,”沈淮之抬手示意满架文房,笑意又深了几分,

  “下官这里任何一件,都归郡主所有。”

  这人怎么突然阴阳怪气的……

  她又得罪他了?

  严初哪里还有心思细究案上笔墨的好坏 ——狼毫羊毫于她而言没甚差别,素笺只要能写字便行。

  她快步走到案前,胡乱从笔架上抽了两支笔,又叠了几张宣纸,连砚台都没敢多挑,只捡了个最小的墨锭裹在纸里,抱在怀里转身就想走:

  “沈大人,我就拿这几件,等日后用完了,定当完好还你。”

  话音刚落,她脚步已经挪到了门口,只盼着赶紧离开这气氛微妙的屋子。

  可刚要迈出门槛,身后就传来沈淮之的声音,那笑意像是浸了凉玉,轻轻落在耳尖:

  “郡主这么急着走?是下官这竹苑待不得,还是有别的事要忙?”

  严初无奈回头,“沈大人要留我喝茶?”

  “只怕下官这里的粗茶,入不得郡主的眼——毕竟比不得轩王府的珍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