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淑妃娘娘您有错!-《郡主今天保住小命了么?》

  整个昭阳殿内,此刻已彻底陷入一片剑拔弩张的死寂,空气凝重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淑妃那点勉强端着的雍容伪装彻底撕裂,唇边噙着一抹冰冷的笑意,语气森寒地开口:

  “幸儿还如小时候一般……无用。沉不住气,终究……不堪大用。”

  严初清晰地感觉到,跪在自己身旁的殿下,整个身形猛地一颤。

  几乎是耗尽了全身力气才勉强稳住,未曾失态。

  她不由得愣住了。

  淑妃这番话,当着满殿宗亲贵女、朝廷命妇乃至另外两位妃嫔的面说出。

  实在是过于刻薄,也太过失仪。

  殿下分明那般优秀出众,可淑妃娘娘的语气里却听不出半分身为人母的骄傲。

  反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厌恶。

  严初几乎瞬间便得出了一个令人心惊的结论——淑妃娘娘并不爱自己这个儿子。

  这份嫌恶,绝不仅仅源于今日殿下为她求情。

  她还未从这个冰冷的认知中缓过神,便又听得淑妃娘娘再次开口。

  这一次,那语气更是轻蔑得如同在评价一件碍眼的废物:

  “本宫倒是多余生你这么个…没用的东西。”

  严初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望向高座上那位雍容华贵却面目冰冷的娘娘。

  实在想不通一位母亲为何能对亲生儿子说出如此恶毒的话语。

  她心口那股愤懑之气猛地冲了上来,竟是嘴比脑子快了一步,脱口而出:

  “淑妃娘娘,您错了,是您的教导无用!轩王殿下如此优秀,全凭他自身勤勉与秉性,是他本身就足够优秀!”

  几乎是未作思考便将心底的话尽数倒出。

  她实在听不得任何人这般贬低殿下,即便那人是他的生母。

  淑妃那番刻薄之言出口时,裴衍幸只觉得浑身血液冰凉,垂在身侧的双手指尖捏得咯咯作响。

  却只能如同过往无数次那样,极力隐忍着,默默承受下这份来自至亲的贬低与折辱。

  然而,当初初那清亮而带着薄怒的声音清晰地响彻殿内时。

  他仿佛被一束温暖而耀眼的光猝然照亮,整个人怔在原地。

  难以置信地望向那个正为他挺身而出的身影。

  这一幕,何其熟悉。

  仿佛瞬间回到了多年前的那个清晨。

  也是这般光景,幼年的他被母妃斥为“无用之物”,只能默默跪着承受时。

  是小时候的初初不管不顾地冲进殿内,大声反驳着母妃。

  即便最后两人一同挨了板子,她仍一边抽泣一边固执地嚷着:

  “衍幸哥哥就是很优秀!淑妃娘娘您有错!”

  一如往昔为他出头的是她,如今不顾一切为他辩驳的,依旧是她。

  淑妃冷眼望着台下并肩而跪的两人,只觉得他们像极了一出荒唐又可怜的戏。

  拼命想挣脱泥沼,却注定只会越陷越深,真是可悲。

  “姐姐,听说您宫里的木芙蓉和格桑花今秋开得极盛,可莫要误了这赏花的好时辰呀。”

  一旁的婉妃见场面实在难堪,只得堪堪起身,笑着打起了圆场。

  “正是呢,姐姐切莫动气伤了身子,咱们不如移步园中赏花散心?”

  柔妃也连忙递上台阶,柔声劝道。

  她们并非头一回见识淑妃如此对待轩王殿下,可如今当着这满京城的世家贵女的面,实在过于失仪。

  皇家的颜面又该置于何地?

  两人皆深知淑妃脾性,心下虽觉不妥,却也见怪不怪,只想着尽快将这一页揭过。

  淑妃神色却丝毫未变,只冷冷开口,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殿内所有人听得一清二楚:

  “幸儿顶撞本宫,目无尊长,便在这昭阳宫前罚跪六个时辰,静思己过。”

  轻飘飘一句话落下,却是足以废掉人半条命的惩罚。

  她随即转向严初,目光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厌烦与不耐:

  “元安郡主不守礼法,出言无状。本宫念你年幼,便额外开恩——何时你肯承认本宫方才所言句句在理,何时便可起身离去。”

  要么说人家是宫斗赢家呢,这一手,真是恶毒至极。

  不承认淑妃的话,便得陪着殿下一直跪到地老天荒。

  若承认了,那她方才的据理力争、为殿下出头的所有举动,便都成了彻头彻尾的笑话。

  说罢,她全然无视了裴衍幸似乎还想开口的动作。

  充耳不闻地拂袖转身,在一众宫人的簇拥下径直走出殿外。

  殿内的一众人等也纷纷起身,低眉顺目、熙熙攘攘地退出大殿,紧随淑妃娘娘前往御花园赏花了。

  方才还喧嚣不已的昭阳宫正殿,顷刻间便只剩下裴衍幸与严初两人,以及一片令人窒息的寂静。

  严初小心翼翼地朝外瞄了好几眼,确认人是真的都走光了,这才长长舒出一口气。

  整个人彻底松懈下来,毫无形象地往地上一瘫,连跪姿都维持不住了。

  疼死了!

  她这才跪了不到半个时辰,就感觉膝盖又麻又痛,仿佛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这不缓上个把星期,怕是都缓不过来!

  “初初,”

  裴衍幸看着她瘫坐在地、抱着膝盖揉个不停的模样,声音放得极温和。

  “你走吧。有我在,母妃不会真的为难你的。”

  她为他做的,已经足够多了,真的可以了。

  承认母妃的话,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吧。

  他独自受罚也可,独自承受折辱也可。

  只要初初能安然离开,怎样都好。

  严初一听他这话,顿时不乐意了,吭哧吭哧地又重新跪直了身子。

  尽量找了个能让膝盖少受些力的别扭姿势,小脸一扬,语气那叫一个铿锵坚定:

  “那怎么行!我今天就是跪死在这儿,也绝不承认淑妃娘娘说的那些话!”

  一身傲骨,正气凛然。

  说罢,她一把抓住殿下那只仍在微微颤抖、带着凉意的手,目光极其认真、极其郑重地望向他:

  “殿下!关于淑妃娘娘说的那些话,您一个字都不要听,更不要信!您很好,真的很好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