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祸起萧墙,谁是鬼胎-《娇妾禅房好孕,清冷佛子夜夜缠腰》

  贺明桢那张天真烂漫的脸上,满是对她腹中孩儿的喜爱与期盼。

  程知意瞧着,心头那根紧绷的弦,不自觉地松了松。

  她想,或许是萧晏多虑了。

  他久在军中,见惯了尔虞我诈,猜忌防备早已成了刻在骨子里的本能。

  他不懂这后宫女眷之间的弯弯绕绕,更不懂贺明桢这般被娇养在温室里的花朵,心思能有多纯粹。

  她不过是个天真不谙世事的小姑娘罢了。

  这几日,贺明桢得了太后的允准,时常来寻程知意说话。

  二人正商议着,过几日天气更好些,便一道去京郊的广济寺烧香祈福。

  贺明桢兴致勃勃地盘算着。

  “我听宫里的嬷嬷说,广济寺后山的送子观音最是灵验。”

  “咱们去为小世子求一道平安福,保佑他顺遂康健地出世。”

  程知意含笑听着,心底一片柔软。

  她正要应下,却见外头一个小宫女提着裙摆,脚步慌乱地跑了进来,脸上满是焦急之色。

  “程娘子。”

  那宫女跑到跟前,福了福身,气息都有些不稳。

  “方才程府派人递了话进来,说是……说是府上的林娘子,小产了。”

  小产了。

  这三个字,如同一道惊雷,在程知意耳边轰然炸开。

  她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握着茶盏的手指微微一僵。

  怎么会。

  上一世,林婉月腹中的那个孩子,明明是顺顺当当地生了下来。

  她借着那个孩子,在伯爵府站稳了脚跟,伯爵府嫡子的大娘子,过得风光无限。

  这一世,为何会凭空生出这等变故。

  程知意的心,陡然沉了下去。

  她重活一世,最大的依仗便是洞悉前尘的先机。

  可如今,事情的走向竟开始偏离她所熟知的轨迹,这让她生出一种无法掌控的恐慌。

  程知意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即刻起身,向太后请示回府。

  太后听闻此事,倒也未曾多言,只嘱咐花嬷嬷好生跟着。

  “你如今身子金贵,凡事多加小心。”

  “莫要为了旁人,伤着哀家的皇孙。”

  马车在青石板路上辘辘而行,程知意的心也跟着车轮的颠簸,七上八下。

  到底是谁。

  是谁动的手。

  这府里,究竟还藏着什么她所不知道的阴私。

  她才刚回到程府,脚还没踏进自己的院子,便被一个身影匆匆拦了下来。

  “你可算回来了。”

  刘湘君拉着她的手腕,不由分说地将她拽到一旁僻静的廊下。

  她压低了声音,脸上是少有的凝重。

  “我正要打发人去宫里给你送信呢。”

  “今日这事,邪门得很。”

  刘湘君将事情的始末,原原本本地说与她听。

  “林婉月那蹄子,今日不知怎的,赖床不起,说是身子乏得很。”

  “午膳也是在房里用的,谁知刚用下没多久,人就喊着肚子疼,底下见了红。”

  “母亲慌了神,急忙央告了伯爵夫人请了太医过来。”

  “太医诊了脉,只说月份到底浅,吃了不干净的东西,这孩子……是保不住了。”

  刘湘君说到此处,瞧了程知意一眼,眼神里满是告诫。

  “你如今也是双身子的人,这等晦气的事,还是莫要沾染的好。”

  “由着她们去闹,咱们只管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安生日子。”

  “横竖那孩子没了,最高兴的该是伯爵夫人,最伤心的也轮不着咱们。”

  这话里的道理,程知意何尝不懂。

  只是。

  她抬起眼,看向刘湘君,眸光里是化不开的忧虑。

  “大嫂,我晓得你是为我好。”

  “可你有没有想过,今日这把火是烧在林婉月的院子里。”

  “若咱们查不出这纵火之人,谁能担保,明日这火,不会烧到咱们自己身上。”

  她顿了顿,声音愈发沉郁。

  “这府里,只怕想让我和腹中孩儿死的,可不止一两个人。”

  “若不能将这藏在暗处的鬼揪出来,我只怕,往后日日都要睡不安寝了。”

  刘湘君闻言,脸色也白了几分。

  是啊,程知意腹中所怀的,可是靖安王府的嫡子,是泼天的富贵。

  这府里眼红嫉恨之人,不知凡几。

  她默了片刻,终是点了点头。

  “你说的有理。”

  “是我想得左了。”

  程知意得了她的认同,心下稍安,不再耽搁,抬步便朝着林婉月的厢房走去。

  还未走近,便已能闻到空气中弥漫开来的,一股浓重而苦涩的药味。

  院子里静悄悄的,下人们皆是垂着头,大气也不敢出。

  她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屋内的光线有些昏暗,厚重的帘子将外头明媚的秋光尽数隔绝。

  林婉月面色惨白如纸,了无生气地躺在床上,一头青丝凌乱地铺散在枕上。

  往日里那双总是含情带怯的眼睛,此刻正空洞地看着床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冯玉兰,正坐在床沿边。

  她手里端着一碗还冒着热气的汤药,正用调羹一勺一勺地,小心翼翼地吹凉了,再送到林婉月的嘴边。

  她的动作轻柔,神情专注,口中还低低地哄着。

  “婉月,听话。”

  “把这药喝了,身子才能好得快些。”

  “你还年轻,孩子……往后总会再有的。”

  那声音,是程知意从未听过的温柔与疼惜。

  她站在门口,看着眼前这一幕,忽然有些晃神。

  记忆中,上一世的自己,被那马夫折磨得不成人形,好不容易逃回家中。

  冯玉兰瞧见她时,眼中没有半分心疼,只有淬了毒的厌恶与鄙夷。

  “你还有脸回来。”

  “我们程家的脸,都叫你这个贱人给丢尽了。”

  如今,冯玉兰却能对着一个血缘疏远的外甥女,做出这般慈母的姿态。

  这一幕,何其讽刺,又何其可笑。

  程知意只觉得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刺了一下,一股凉意,从脚底直窜上天灵盖。

  她怔怔地看着,看着冯玉兰将那碗药喂完,又细心地为林婉月擦去嘴角的药渍,掖好被角。

  那般无微不至的照料,那般发自肺腑的疼爱。

  程知意的手,在袖中死死攥紧,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抬脚跨过了那道门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