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敌明我暗-《娇妾禅房好孕,清冷佛子夜夜缠腰》

  程知意一字一句地回道。

  “去见程淑人。”

  花嬷嬷眼皮一跳,心中瞬间了然。

  这是要去查林婉月那桩事的背后,究竟是不是程淑人母女的手笔。

  她混迹宫中这么多年,什么腌臜事没见过,这点子后宅妇人的心机,她一听便知。

  “娘子如今身子金贵,过会子天黑了,夜深露重的,为着旁人的事,惊动了自个儿的身子可不值当。”

  “再者说,程淑人如今已是三品诰命,早已不是从前。”

  “娘子此去,若是当真问出了什么,又预备如何处之?”

  程知意听出了花嬷嬷话里的意思,无非是提醒自己,程淑人如今今非昔比,不好招惹。

  “嬷嬷说的是。”

  “可若是不问,我这心里头,总像悬着块石头,睡不安稳。”

  她顿了顿,抬眼看向花嬷嬷。

  “至于查出来又当如何?”

  “自然是坐山观虎斗,坐壁上观,安安稳稳地坐在台上,瞧一出好戏。”

  花嬷嬷心头一凛。

  程知意瞧着柔弱,心思却可称得上深沉。

  她不再多言,转身便要去吩咐人备轿。

  “嬷嬷。”

  程知意出声唤住了她。

  花嬷嬷回过身,面带询问。

  “嬷嬷这几日为了我的事,前前后后地跟着忙碌,也该乏了。”

  “今夜便早些歇下吧。”

  “程家这点子家务事,我自己一人回去料理便好,不敢再劳动嬷嬷。”

  花嬷嬷一愣,心下了然,这是要支开她。

  她面上不动声色,只笑着推辞。

  “娘子的安危最是要紧,老奴跟着,也好有个照应。”

  “是啊,正因我的安危要紧,才更要劳烦嬷嬷。”

  程知意叹了口气,面上露出几分恰到好处的忧色。

  “太后娘娘入宫,王爷那边,眼下只有桢儿一人照料着。”

  “妹妹年纪到底小,许多事上只怕不周全。我这心里,总有些放不下。”

  “还请嬷嬷替我过去瞧着,如此,我才能安心。”

  她将萧晏搬了出来,又抬出了太后的亲侄女。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花嬷嬷哪里还能再多言半句。

  “娘子说的是。”

  程知意满意地点了点头,朝着轿撵走去。

  轿子很快便在程淑人府前停下。

  小厮得了通传,一路小跑着进去,不多时,便又跑了出来,恭恭敬敬地将她请了进去。

  程淑人与程知窈正在暖阁里说话。

  程知窈身上穿着一袭石榴红的掐腰长裙,衬得她肌肤胜雪,眉眼间神采飞扬,与比起那个因小产在病榻上面如死灰的林婉月,美艳太多。

  见了程知意,几人略作寒暄,各自落了座。

  程知意没有心思与她们兜圈子,呷了一口茶,便径直开了口。

  “伯母,知意今日深夜造访,是为了一桩事。”

  “想来大伯母与知窈妹妹也听说了,表姐今日小产了。”

  程淑人闻言,脸上顿时漾开一抹得意的笑。

  她用帕子掩着唇,声音里是压不住的快意。

  “听说了。”

  “那起子下作东西,惯会用些狐媚手段勾引男人,落得这般下场,也是她活该。”

  “老天爷到底还是长了眼睛的。”

  程知意苦笑。

  “大伯母说的是。只是,她入伯爵府,终究只是个妾室。”

  “伯爵夫人那般眼高于顶的人,现下瞧不上她,往后也绝不会让她越过妹妹去。”

  “她于妹妹,于我,都构不成什么真正的威胁。”

  “姐姐倒真是菩萨心肠。”

  程知窈在一旁悠悠开了口,她捏着一枚蜜饯,瞧着程知意,眼神里带着几分审视。

  “那狐媚子与周家公子私相授受,夺你姻缘的时候,可曾想过姐姐半分?如今她遭了报应,姐姐反倒替她可惜起来了。”

  “并非可惜。”

  程知意抬起头,迎上她的目光。

  “我只是觉得,稚子无辜。”

  “再者,以堂兄如今在朝中的地位,与妹妹的聪慧,她林婉月便是有天大的恩宠,也断然动摇不了妹妹分毫。”

  “知意,你这是什么意思。”

  程知意话还未说完,程淑人便撂下了茶盏,脸色沉了下来。

  “拐弯抹角说了这半日,可是疑心此事是我与知窈所为?”

  程知意听罢,也不再遮掩,索性将话挑明了。

  “伯母息怒。”

  “非是我多心,只是托林婉月的福,这些年在程府,侄女学得最明白的,便是凡事不能只看表面。”

  “得看这背后,谁能从中得了最大的好处。”

  “如今林婉月失了孩子,最高兴的,自然是伯爵夫人。”

  “可除去伯爵夫人,妹妹,也算从此少了一个潜在的威胁,不是么?”

  不等程淑人发作,程知窈却忽然笑了起来。

  她摆了摆手,示意程淑人稍安勿躁。

  “娘,您看您,急什么。”

  “知意姐姐哪里是来兴师问罪的。”

  她转过头,一双眸子定定地看着程知意,眼底是洞察一切的清明。

  “姐姐是怕了。”

  “怕这把不知从何处烧起来的火,下一回,就烧到自己身上了,是不是?”

  程知意的心猛地一跳。

  她没想到,程知窈竟将她的心思看得如此透彻。

  一时间,她竟有些怔住。

  程知意顺着她的话,点了点头。

  她抬手抚上自己尚且平坦的小腹,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轻颤。

  “是。”

  “妹妹说得对,我就是怕了。”

  “我在宫中,步步为营,如履薄冰。”

  “身边伺候的人,不知哪个是太后的眼线,哪个又存了旁的心思。”

  “今日是林婉月,明日又会是谁?”

  “我不得不防。”

  瞧着她这副孤立无援的可怜模样,程淑人的脸色总算缓和下来。

  她自然明白程知意如今的处境。

  靖安王妃的宝座,谁不眼热。

  靖安王的子嗣,谁不想怀。

  偏这泼天的富贵,落在了程知意这个娘家毫无助益,又最不受宠的女儿身上。

  这宫里宫外,想让她死的人,只怕能从宫门口排到城门口。

  “说起来,上次出宫,还要多谢伯母。”

  程知意适时地开口,将话头转了回来。

  “伯母精通医理,又肯与我派去的婢女接应,才让我未怀孕先行离宫。”

  “也还好我这肚子争气,总算没有辜负您的一番心意。”

  这话软中带硬,既是示好,也是提醒。

  提醒她们,她们如今,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

  程淑人闻言,脸上终于露出了笑意。

  “你这孩子,就是有福气的。”

  “日后做了靖安王妃,莫要忘了我便好。”

  她话锋一转,又说回了正题。

  “只是这回,你却是猜错了。”

  “林婉月那小贱人失了孩子,确实与我和知窈无干。”

  “说来,还觉得可惜了呢。”

  程淑人撇了撇嘴。

  “我原还想着,待她产下孩子,便寻个由头,抱到知窈名下养着。”

  “如今倒好,全泡汤了。”

  程知意愈发困惑了。

  若当真不是她们,那还会是谁。

  “这后宅的妇人,瞧着是望着一方天过日子,可那点子心眼儿,都用在了旁人瞧不见的地方。”

  程知窈悠悠地开了口,声音里带着一丝意味深长。

  “会摆弄些草药汤剂,何止我娘一人。”

  “有的人,或许藏得太深,姐姐一时瞧不出来罢了。”

  “姐姐身在局中,只怕更要多加小心才是。”

  程知意心头一动,谢过了她的提点。

  看来今天,是查不出什么了。

  她站起身,正预备告辞。

  “对了。”

  程知窈却忽然又道。

  “过几日,我与周公子的婚仪,姐姐可一定要赏光到场。”

  程知意闻言一怔。

  “大婚?”

  “这么快?”

  她脱口而出。

  “不等表姐身子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