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剑分沧海,魔影北遁-《灵契符尊一剑定乾坤》

  天地间死寂一片。

  亿万蛊虫的嗡鸣、魔舰引擎的咆哮、修士们的呐喊、海浪的翻涌……所有声音仿佛都被林枫那轻描淡写的一剑“抹除”。唯有海面上赤焰所化的狐焰仍在静静燃烧,发出细微的噼啪声,映照着天空中那道如同神只临世般的身影。

  鬼无影藏身的阴影剧烈翻腾,发出如同夜枭泣血般的尖啸:“不可能!这是什么邪法?!蚀魂蛊乃魔尊亲赐,蕴含寂灭真意,怎会被……”他的声音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与深入骨髓的恐惧,那是一种赖以生存的根基被彻底颠覆的崩溃。

  玄明子更是面无人色,断臂处的虚无侵蚀似乎都因极致的恐惧而暂时被忽略。他死死盯着林枫左眉那道鲜艳欲滴的血玉剑痕,感受着对方身上那与天地共鸣、仿佛执掌部分世界权柄的浩瀚气息,终于明白,自己所谓的半步炼虚,在对方真正的炼虚之境面前,如同萤火之于皓月!

  “炼虚……他怎么可能……这么快……”玄明子牙齿打颤,再无半分战意,只剩下一个念头——逃!

  林枫的目光,如同两道实质的剑光,穿透空间,先落在了魔族主舰那片翻腾的阴影上。

  “玩弄记忆,操弄神魂,以众生痛苦为食粮……鬼无影,你的罪孽,今日清算。”

  他并未再次挥动镇狱剑,只是对着那片阴影,伸出了左手,五指缓缓收拢。

  没有能量波动,没有法则显化。

  但就在他五指收拢的瞬间,魔族主舰深处,那片最为浓郁的阴影,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从内部攥住,猛地向内坍缩!

  “不——!魔尊救……”鬼无影发出最后一声绝望的嘶吼,声音戛然而止。

  那片阴影连同其中隐藏的存在,如同被投入黑洞般,瞬间被压缩成一个微不足道的黑点,随即彻底湮灭,连一丝气息都未曾留下。纵横中州、诡计多端的鬼无影,竟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便在这无声无息间,形神俱灭!

  如此手段,已然超出了在场所有修士的理解范畴,近乎……言出法随!

  解决了鬼无影,林枫的目光,终于转向了面如死灰、正悄悄催动遁法的玄明子。

  “玄明子,轮到你了。”

  玄明子浑身剧震,再也顾不得什么颜面,猛地燃烧起所剩不多的魔元与妖血,化作一道黑红色的血光,不顾一切地朝着远海那依旧矗立的黑色光柱方向亡命飞遁!他甚至不惜以秘法刺激断臂伤口,喷出大股精血,使得遁速瞬间飙升到极致!

  “想走?”

  林枫神色淡漠,终于再次抬起了镇狱剑。

  这一次,不再是无声的抹除。随着他抬剑的动作,整片天地仿佛都随之律动!天空中的云气疯狂向他剑尖汇聚,海面下的暗流随之汹涌,甚至连远处那黑色光柱散发的魔威,都似乎被引动了一丝!

  他体内,那太虚混沌气海中央,剑符双婴完美共生的核心,爆发出璀璨的光芒。极致的“点”之攻伐,与无限的“面”之演化,在这一刻,通过镇狱古剑这载体,完美融合,具现于世!

  “太虚——开天!”

  林枫一声冷喝,镇狱剑对着玄明子遁逃的方向,以及其后方那庞大的魔族主舰,悍然斩落!

  一道剑气,自剑尖迸发。

  初时仅入一线,细不可察。但离剑之后,便迎风暴涨!并非简单的能量膨胀,而是在飞行的过程中,不断吞噬着周遭的天地灵气、光线、甚至……空间本身!

  混沌色的剑气内部,仿佛有无数微小的世界在生灭,地水火风在重定,星辰日月在轮转!它不再是单纯的剑气,而是一道蕴含着“开辟”与“终结”双重意境的太虚法则之刃!

  剑气掠过海面,海水无声无息地向两侧分开,露出一道深不见底、宽达百丈的鸿沟,久久无法合拢!鸿沟两侧的海水如同被无形的墙壁阻挡,形成两道接天连地的巨大水墙!

  剑气掠过天空,云层被整齐地切开,露出其后湛蓝却布满空间裂痕的天幕,仿佛天空都被这一剑劈成了两半!

  其目标,首当其冲,便是那艘如同移动山岳般的魔族主舰!

  主舰上残存的魔族将领惊恐万状,将所有的能量都注入到护盾之中,幽暗的魔光凝聚到极致,试图抵挡。

  然而,在那道开辟之刃面前,这凝聚了魔族炼金术与阵法精华的护盾,脆弱得如同蛋壳。

  嗤——!

  没有剧烈的爆炸,只有一声轻微到极致的、仿佛布帛被撕裂的声响。

  巨大的魔族主舰,连同其上升腾到极致的幽暗护盾,被那道混沌剑气从中一穿而过!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下一刻,在无数道骇然目光的注视下,那艘庞大的主舰,从舰首到舰尾,出现了一道笔直的、光滑如镜的亮线。随即,亮线骤然扩大,整艘战舰沿着这条线,缓缓地、无声无息地……分成了均匀的两半!

  切口处的金属、阵法、魔能核心,全都呈现出一种被强行“归墟”后的虚无状态,没有任何能量逸散,没有任何碎片崩飞,就那么平静地一分为二,然后朝着两侧缓缓倾斜,最终轰然砸落在被分开的海面鸿沟两侧,溅起滔天巨浪,缓缓沉没。

  舰上无数的魔族士兵、魔将,连同他们的惊恐与绝望,都随着主舰的裂开与沉没,一同湮灭在那道恐怖的剑痕余波之中。

  一剑,分海,裂天,斩舰!

  而那道剑气的余势,并未就此停歇,依旧带着开辟一切的意志,朝着亡命飞遁的玄明子追袭而去!

  玄明子感受到身后那毁灭一切的剑气,吓得魂飞魄散,遁速催发到极限,甚至不惜燃烧本就受损的神魂!他猛地捏碎了怀中一枚保命的漆黑玉符,一股强大的空间波动瞬间将他包裹!

  “林枫!此仇不共戴天!北境魔窟,本座等你来送死!!”

  在剑气即将临体的最后一刻,玄明子怨毒的咆哮伴随着空间波动戛然而止。他的身影在千钧一发之际,猛地扭曲,化作一道细微的黑芒,竟强行撕开了一道短暂的空间裂缝,遁入了其中,消失不见!

  混沌剑气掠过他消失的地方,将那片空间都斩得支离破碎,却终究慢了一步。

  林枫收剑而立,望着玄明子消失的方向,左眉的血玉剑痕微微闪烁,并未继续追击。他能感觉到,玄明子动用的是某种损伤极大的血遁秘法,结合了魔尊赐予的保命之物,强行破开空间,已然远遁,气息彻底消失在此方天地。

  残余的魔族舰队,见到主舰被一剑劈开,主将玄明子狼狈遁逃,鬼无影陨落,早已吓得肝胆俱裂,再无战意,纷纷调转船头,如同丧家之犬般,朝着远海黑色光柱的方向仓皇逃窜。

  笼罩望海崖的死亡阴影,随着魔族的溃退,终于彻底消散。

  海面上,赤焰留下的狐焰开始缓缓熄灭,那温暖的光芒如同他最后的告别,渐渐融入海水与天空。

  林枫缓缓降落在望海崖上,脚步略显虚浮。连续动用太虚开天这等超越极限的剑招,对他初入炼虚的境界也是极大的负担。但他依旧挺直脊梁,目光扫过满目疮痍的战场,看着劫后余生、带着悲恸与敬畏目光望向他的联军修士。

  他走到舒婉儿身边,将她轻轻扶起,渡过去一缕精纯温和的太虚真元,稳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形。

  “结束了……暂时。”林枫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冰冷与坚定。

  舒婉儿看着他左眉那道血痕,感受着他身上那浩瀚又陌生的气息,心中百感交集,最终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云胤真人等人围拢过来,看着林枫,眼神复杂,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有对强大力量的敬畏,更有对赤焰、孟浪等牺牲者的沉痛哀悼。

  林枫抬起手,看着掌心那染血的狐毛项圈,北境魔窟的地图在血迹中若隐若现。

  东海之战,以人族联军付出惨烈代价、林枫临阵突破炼虚、魔族溃退告终。但所有人都知道,这绝非终结。

  玄明子逃往北境,魔尊真身未现,那联通魔域的黑色光柱依旧矗立。

  真正的决战,或许,才刚刚拉开序幕。

  林枫握紧了项圈,目光仿佛穿透了无尽虚空,落在了那片冰封的北境之地。

  左眉剑痕,血红欲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