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高墙初立-《永恒魔都崛起录》

  飞马车划破云层,开始缓缓降低高度。永魔领那熟悉的轮廓逐渐在下方清晰起来。泽菲尔习惯性地将目光投向自己领地的边界,随即发出了一声轻咦。

  “看来我们不在这两天,永魔领的变化也不小啊。”他嘴角噙着一丝满意的笑容,示意同伴们向下看。

  卡尔和莉蒂西莎闻言,立刻凑到窗边。只见永魔领的外围,一道由灰白色巨石垒砌而成的高大城墙已然拔地而起,如同一条坚实的臂膀,将核心区域温柔而坚定地环绕起来。城墙的高度远超一般的领地防御工事,显得气势恢宏。墙头上,几座用于警戒和防御的塔楼已经搭建起了基本框架,工人们和精灵们的身影如同忙碌的蚂蚁,正在上面进行着最后的加固和封顶工作。更引人注目的是,沿着城墙的走向,一盏盏造型古朴、却隐隐散发着魔力波动的照明灯具已经被安装到位,可以想见,当夜幕降临,这些灯具亮起,将会为永魔领勾勒出一条怎样璀璨而安全的边界线。

  “哇哦!”卡尔瞪大了眼睛,发出由衷的赞叹,“这墙垒得可真够气派的!比我们走的时候可是像样多了!还有塔楼和灯!这下晚上看起来一定很带劲!”

  莉蒂西莎也微微颔首,湖泊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欣赏:“效率很高,而且规划得很有章法。看来泽菲尔你留下的管理团队非常得力。”

  泽菲尔心中涌起一股自家“孩子”茁壮成长的欣慰感,他目光灼灼地扫过那片正在崛起的土地,语气中充满了期待:“基础防御总算有了个样子。我越来越期待永魔领后面的发展了。”他收回目光,转向两位好友,“好了,快到了。你们是回自己家,还是先去我那里坐坐?”

  卡尔和莉蒂西莎对视了一眼,几乎没有犹豫。

  “回自己家吧!”卡尔挠了挠他那头火红的短发,“两天没回了,估计灰尘都积了一层,得好好收拾一下。而且我的打铁家伙什两天没动,手都痒了!”

  莉蒂西莎也轻声附和:“嗯,我也需要回去整理一下,顺便将这次回家的见闻和父亲的话好好沉淀思考一番。”

  “好,”泽菲尔理解地点点头,“那你们回去也要好好休息,毕竟,后面我们恐怕又有得忙了。”他意有所指地说道,想起了与精灵族的盟约以及可能随之而来的风波。

  “明白!”卡尔咧嘴一笑,拍了拍胸脯,“随时准备着!”

  “好的。”莉蒂西莎也郑重回应。

  飞马车首先降低了高度,平稳地悬停在泽菲尔城堡前方那片修剪整齐的草坪上空。车厢门无声滑开,泽菲尔利落地跳下车,转身对车厢内的两位好友挥手告别。

  “回头见!”

  “保重,泽菲尔!”

  飞马车再次升空,载着卡尔和莉蒂西莎分别朝着他们各自在永魔领的住所飞去。

  泽菲尔站在原地,目送飞马车消失在视野尽头,这才转过身,深吸了一口永魔领熟悉而清新的空气。眼前这座属于他的城堡,在午后偏斜的日光下,依旧是他离开时的模样——灰色的石墙沉淀着岁月与力量,高耸的塔尖直指蓝天,带着一种沉默而稳固的威严。庭院中的花草被哈迪精心打理着,绽放着勃勃生机。

  “回家了。”他心中默念,一种踏实感油然而生。

  他刚踏上城堡门前的台阶,厚重的大门便从里面被拉开。身穿笔挺黑色管家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奥斯丁已然站在门内,微微躬身,脸上是恰到好处的恭敬与喜悦。

  “少爷,欢迎回来,您辛苦了。”奥斯丁的声音平稳而温和。

  泽菲尔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一边走进门厅,一边回应道:“谢谢你,奥斯丁叔叔。家里一切都好吗?”他习惯性地问道,目光扫过门厅。高大的穹顶上悬挂着散发着柔和光晕的水晶吊灯,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面倒映着两侧墙壁上悬挂的家族肖像油画,一切都井然有序,一尘不染。

  “托您的福,少爷,一切安好。”奥斯丁跟在泽菲尔身侧半步的位置,有条不紊地汇报,“居民区和商业区的运转都很正常,精灵朋友们也很好地融入了进来,各自在分配的岗位上忙碌。尤其是外围城墙的建设,进度比预想的还要快上一些,大家们干劲十足。”

  “那就好。”泽菲尔满意地点头,脱下外出时穿的轻便外套,自然地将它递给旁边侍立的梅林,然后继续沿着铺着深红色地毯的走廊向里走,“还有别的事吗?”他随口问道,脚步走向通往主楼书房的方向。

  奥斯丁略微加快半步,与泽菲尔并行,声音压低了一些:“是的,少爷。您不在的这两天,又积压了一些信件。我和理查森先生简单地筛选了一下,内容……有好有坏。”他顿了顿,继续道,“另外,天启神都那边,似乎也传来了一些消息。”

  泽菲尔脚步微微一顿,侧头看了奥斯丁一眼。老管家脸上的表情虽然依旧平静,但那双阅尽世事的眼睛里,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听你这么说……”泽菲尔微微蹙眉,敏锐地捕捉到了那丝异样,“好像要出事了?”

  奥斯丁谨慎地措辞:“少爷,不能武断地说‘出事’,但传来的消息确实有些……奇怪,感觉风向有点微妙的变化。”

  泽菲尔的心稍稍沉了一下。他了解奥斯丁,这位老管家行事极为稳重,能用“奇怪”和“微妙”来形容,恐怕事情并不简单。

  “好的,我明白了。”泽菲尔恢复常态,点了点头,“一会让理查森来我书房吧,我也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你们说。”他指的是关于与精灵族达成协议,即将接纳更多异族难民,以及这可能带来的政治影响。

  “是,少爷。”奥斯丁躬身应道,“理查森先生已经在书房等候您了。”

  泽菲尔不再多言,加快了脚步。城堡内部的走廊宽阔而安静,两侧墙壁上除了油画,还装饰着古老的铠甲和武器,无声地诉说着家族的历史。阳光透过彩绘玻璃窗投射进来,在地毯上留下斑驳陆离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由专人打理的木料、书籍和清洁剂混合而成的独特气息,这是“家”的味道,但也预示着,这个“家”即将面临新的风浪。

  他来到位于城堡主楼二层的书房门前,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那扇雕刻着繁复花纹的深色木门。

  书房内的景象一如往昔。高大的书架从地板直抵天花板,塞满了各种皮质封面的书籍和卷轴。一张宽大的、用深色硬木制成的书桌摆在房间中央,上面整齐地摆放着文具、文件和一盏精致的黄铜台灯。壁炉里没有生火,但炉膛被打扫得干干净净。靠近窗户的位置,摆放着几张舒适的高背扶手椅和一张小茶几,用于非正式的会客。

  此时,一个身影正站在书架前,似乎在查阅什么资料。听到开门声,他转过身来。正是泽菲尔的执政官,理查森。他年纪比奥斯丁稍轻,同样穿着剪裁合体的正式服装,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显得精明干练,脸上带着思考时惯有的严肃表情。

  “少爷,您回来了。”理查森快步迎上前,微微躬身。

  “嗯,刚到家。”泽菲尔走到书桌后,在自己的高背椅上坐下,身体放松地靠向椅背,指了指书桌对面的椅子,“坐吧,理查森。听说有些‘奇怪’的消息?”

  理查森依言坐下,将手里拿着的一个文件夹放在书桌上推了过去。“是的,少爷。首先是信件。”他打开文件夹,开始汇报,“好消息是,有几封来自邻近领地领主的问候信,语气友善,对我们永魔领近期的稳定和发展表示了赞赏。还有一封来自王都炼金师协会的邀请函,希望我们能提供一些永魔领特有的魔法植物样本用于研究,这或许能打开一条新的贸易渠道。”

  泽菲尔点了点头,这确实是不错的进展,说明永魔领的努力正在被外界看到和认可。

  “但是,”理查森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凝重,“坏消息是,我们收到了三封措辞强硬的抗议信。两封来自与古老魔法家族关系密切的边境伯爵,另一封……来自元老院的一位资深议员。”

  泽菲尔眉梢一挑:“抗议什么?”

  “抗议我们‘过度’接纳非人种族,尤其是精灵,认为这会‘污染’帝国血脉,破坏地区‘传统秩序’,并可能带来‘不可控的安全风险’。”理查森扶了扶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锐利,“信中的用词非常刻板,充满了偏见,而且隐隐带着威胁,暗示如果我们不‘纠正’行为,可能会面临‘后果’。”

  泽菲尔冷笑一声,指尖轻轻敲击着光滑的桌面:“意料之中。那些老古董的鼻子倒是灵光,我们这边刚和精灵族加深联系,他们那边就闻到味道了。还有吗?”

  “有,而且更值得注意。”理查森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来自天启神都的消息。我们从约翰先生那边听到一些,最近几天,以奥术之光家族为首的几个古老魔法家族,其核心成员进出皇宫和元老院的频率明显增加。而且,他们似乎在暗中串联,具体议题不明,但风向……对我们不太有利。”

  泽菲尔沉吟了片刻。奥术之光家族,正是与精灵族矛盾最深、也是最顽固的古老魔法家族之一。他们的活跃,绝非好事。

  “皇室的态度呢?”他问道。

  “暧昧,一如既往的暧昧。”理查森摇了摇头,“陛下没有明确表态,但也没有制止那些家族的串联。有传闻说,陛下似乎……在等待什么。”

  “等待什么……”泽菲尔喃喃道,脑中瞬间闪过莉蒂西莎在飞马车上说的话——“皇室内部其实一直存在一种声音……只要精灵一族能够与一位在人类社会中拥有正式爵位、且风评良好、拥有一定潜力的领主或贵族建立起稳固的、公开的友好伙伴关系……那么,皇室或许就会更有底气,尝试去推动与那些古老魔法家族进行更深入的商谈……”

  难道,皇室是在等待他与精灵族合作关系的公开化和实质化进展?等待一个能够打破平衡的、足够分量的“砝码”?

  想到这里,泽菲尔心中豁然开朗,同时也感到了沉甸甸的压力。他不再是一个单纯的边境领主,他的每一个决策,都可能牵动帝国高层微妙的权力平衡,影响精灵族乃至更多非人种族的命运。

  他抬起头,看向理查森和安静侍立在一旁的奥斯丁,脸上露出了坚定的神色。

  “好了,你们汇报的情况,我都清楚了。现在,该我告诉你们一个‘大事件’了。”泽菲尔坐直了身体,语气变得郑重,“这次前往神秘森林,我与精灵族的埃尔莫林族长,达成了一项重要的协议……”

  他详细讲述了协议的内容——永魔领将成为精灵族认可的、受到精灵族友谊庇护的“安全区”,并陆续接纳来自神秘森林的、愿意融入人类社会的精灵及其他受到压迫的异族难民。他强调了这项协议背后的政治意义,以及它可能给永魔领带来的机遇和挑战。

  理查森和奥斯丁安静地听着,脸上都露出了震惊的神色,但随即都转化为了深思和凝重。他们立刻意识到,这项协议一旦公开,将在帝国掀起怎样的波澜。

  “少爷,这……”理查森深吸一口气,“这步棋很大,风险也极高。那些古老家族绝不会坐视不理。”

  “我知道。”泽菲尔目光沉稳,“但这也是一个巨大的机遇。不仅能增强我们永魔领的实力和多样性,更重要的是,我们可能正在参与并推动一场改变帝国种族格局的历史进程。”他看向窗外,暮色开始降临,城堡里的灯已经开始亮起,温暖的光线逐渐驱散昏暗。

  “永魔领的高墙已经立起,”泽菲尔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这不仅是物理上的防御,也是我们表明立场和决心的象征。接下来,我们要做的,就是让这座高墙之内,成为真正能让所有遵纪守法、愿意和平共处的种族安居乐业的家园。同时,也要做好应对一切外部风雨的准备。”

  他转回头,目光扫过两位最得力的助手:“奥斯丁,内部稳定和后勤保障就交给你了,尤其是对新居民的安置,务必周到。”

  “是,少爷,请您放心。”奥斯丁躬身领命。

  “理查森,”泽菲尔又看向执政官,“对外情报、舆论引导,以及与皇室、元老院等各方势力的沟通周旋,由你主要负责。我们要在风暴来临前,尽可能多地争取朋友,至少是中立者,同时摸清敌人的动向。”

  “明白,少爷。我会立刻着手布置。”理查森推了推眼镜,眼中闪烁着精于算计的光芒。

  “好了,先去忙吧。”泽菲尔挥了挥手,“我也需要一点时间,好好思考一下接下来的具体步骤。”

  两人再次行礼,悄无声息地退出了书房,轻轻带上了门。

  书房里恢复了安静,只剩下泽菲尔一人。他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永魔领的夜景正在铺开。新建的城墙轮廓在特意安装的照明灯具勾勒下,清晰可见,如同一条发光的光带,守护着这片土地。领地的其他区域,也星星点点地亮起了灯火,充满了生活的气息。

  泽菲尔凝视着这片他立志要守护和建设的土地,心中思绪翻腾。前路注定不会平坦,来自古老魔法家族的敌意、皇室的观望、内部的整合……无数挑战等待着他。但想到莉蒂西莎充满希望的眼神,想到埃尔莫林族长交付的信任,想到永魔领正在展现的新貌,他心中那份决心就更加坚定。

  “高墙已立,风雨欲来。”他低声自语,嘴角却勾起一抹充满斗志的弧度,“那就来吧。让我看看,这盘棋,最终会走向何方。”

  夜色,彻底笼罩了永魔领,也笼罩了这片大陆未知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