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三人落榜-《女穿男之墨兰科举路》

  十五日弹指而过,春闱放榜之日终于到来。

  天色未明,贡院外的照壁前已是人山人海,各府派来的小厮、长随挤作一团,伸长脖子在那密密麻麻的榜单上寻找自家公子的名字。

  盛家、顾家、齐国公府的下人更是早早得了命令,务必第一时间看清回报。

  然而,经过几番挤轧、再三确认,带回来的消息却如同一盆冷水,浇灭了三家人的热切期盼——盛长柏、顾廷烨、齐衡,三人皆榜上无名。

  盛府内,得到消息的盛纮沉默了片刻,脸上难掩失望,但很快便调整过来。

  他将盛长柏唤来,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沉稳:“柏儿,一次失利,不必挂怀。你年纪尚小,积累犹浅,此番下场本就是历练。朝中多少肱骨之臣,也非一次登第,多是历经磨砺,方成大器。切记,戒骄戒躁,潜心向学,来日方长。”

  王若弗虽心疼儿子,也知此时不能打击他,连忙附和道:“你父亲说得是!我儿是有大才的,不过是考官一时看走了眼,下次必定高中!”她拉着盛长柏的手,絮絮叨叨地安慰着。

  盛长柏垂首聆训,面色平静,应道:“儿子明白,让父亲、母亲担忧了。”然而,在他宽大衣袖遮掩下,双手却紧紧攥成了拳,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一股强烈的不甘与自我怀疑在胸腔中翻涌:“竟然……真的未中……难道我苦读多年,终究还是不如……不如盛长梧吗?”

  宁远侯府中,顾堰开看着面色难看的顾廷烨,叹了口气,倒是没过多责备,只道:“你小小年纪能中举人,已胜过许多同龄人,进士科本就艰难,一次不中实属寻常。收收心,沉住气,你的路还长着。”

  一旁的顾廷煜掩唇轻咳两声,语气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关切”:“二弟莫要灰心,父亲说得是。以二弟之才,下次定然马到成功。”

  只是他低垂的眼眸中,飞快地掠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暗喜,顾廷烨的失利,让他这个体弱多病的兄长,心中那份一直被比较、被压抑的憋闷,稍稍得到了缓解。

  顾廷烨紧抿着唇,没有反驳父亲和兄长,但那股自信受挫的颓丧与隐隐的怒火,却明明白白写在脸上。

  他本以为能借此翻身,证明自己,却不料现实给了他沉重一击。

  齐国公府的气氛则更为压抑,心高气傲的齐衡难以接受这个结果,将自己关在房内,平宁郡主在门外如何柔声劝慰也不肯开门。

  “衡儿,开门让娘看看你。”

  “一次考不上不打紧,你的才学摆在那里……”

  “我儿莫要钻了牛角尖……”

  平宁郡主的声音充满了焦急与心疼,她深知儿子心气高,此番打击定然不小。

  翌日,三人依旧按时来到书斋。

  气氛不似往日轻快,带着一种难言的沉闷,庄学究看着这三个他最看好的学生,心中了然,却并未点破,只是如常授课。

  课毕,他才缓声道:“学问之道,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一时之得失,不足以论英雄。此次不中,于尔等而言,未必是坏事。正好借此机会,沉下心来,查漏补缺,祛除浮躁之气。切记,满招损,谦受益。往昔或有骄矜之心,经此一挫,当时时自省。”

  三人闻言,皆面露惭色,起身恭敬行礼:“学生受教,定当谨记学究教诲,潜心向学。”

  大宋科举规矩严苛,若一次春闱不中,并非仅仅等待下一科即可,而是需要重新从举人身份起步,再次参加选拔性的考试,方能获得下一次春闱的入场券。

  这条规定,对于心高气傲、本以为能一鼓作气的盛长柏、顾廷烨、齐衡三人而言,无疑是一个沉重的打击,意味着数年苦读又回到了原点。

  其中,顾廷烨的反应最为激烈和外露,他本就因扬州之事心存块垒,如今科举失利,更觉脸上无光,心中烦闷难以排遣。

  这日,他心中憋屈,便带着心腹小厮石头,来到了汴京有名的花楼,意图借酒消愁。

  在花楼中,他恰巧遇到了顾家其他几房的一些纨绔子弟,这些人平日里便善于奉承,此刻见顾廷烨这位侯府嫡子心情不佳,更是围拢上来,你一言我一语地吹捧:

  “二郎何必烦忧?以你的才学,下次必定高中!”

  “就是,一次失利算什么,来来来,喝酒!”

  “整个顾家,将来还得看二郎你的!”

  这些话语,正好搔到了顾廷烨的痒处。他被捧得飘飘然,连日来的郁闷似乎也消散了些,一时豪气干云,大手一挥:“今日诸位兄弟的消费,都算在我的账上!”

  众人闻言大喜,又是一番阿谀奉承,更加卖力地吃喝玩乐起来。

  待到尽兴之后,伙计前来结账,报出的数目却让顾廷烨酒醒了一半——他今日出门,并未带足这许多银钱。

  在众目睽睽之下,他顿觉尴尬,为了维持颜面,他便对掌柜的亮明身份:“我乃宁远侯府的嫡次子顾廷烨,今日银钱未带够,暂且记在我账上,明日自当派人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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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掌柜的常在京城经营,自然认得这位宁远侯府的嫡公子,见他开口,虽有些犹豫,但想着侯府声誉,便也笑着应承下来:“顾二公子言重了,小的自然信得过,您慢走。”

  第二日,顾廷烨倒也未食言,派人去将那日的账结清了。

  然而,此事却开了个坏头。那些顾家旁支子弟,见顾廷烨如此“豪爽”,且能用他的名头赊账,便如同嗅到腥味的猫,之后频频光顾那家花楼,每次都以“记在顾二公子账上”为由消费。

  掌柜的见是顾家人,又有前例,便一一记录下来,只盼着侯府会来结算。

  可日子一长,这笔赊账越积越多,却再也不见有人来还钱。花楼毕竟是要营生的,无奈之下,只得派了管事,拿着厚厚一叠账单,寻到了宁远侯府的门上讨债。

  侯府门第,最重声誉。花楼之人上门讨债,而且还是为一笔数额不小的赊账,这简直是奇耻大辱!门房慌忙禀报进去,顿时在府内引起了轩然大波。

  若此事悄悄处理,或许还能遮掩几分。偏偏此时,小秦氏“适时”地出现了。她表面上一副焦急痛心的模样,帮着询问情况,安抚讨债之人,背地里却示意心腹之人将此事迅速散播出去。

  不过半日功夫,“宁远侯府顾二公子流连花楼、赊账不还”的消息,便如同长了翅膀般传遍了汴京的勋贵圈子,一时间,顾廷烨本就受损的名声,更是雪上加霜,成了众人茶余饭后的笑柄。

  顾堰开闻讯,气得浑身发抖,立刻命人将顾廷烨叫到跟前,不由分说,便是劈头盖脸一顿训斥:“逆子!科举不第,不知反省,竟跑去那等污秽之地!去也就罢了,还敢赊下巨债,让人找到府上来!我顾家的脸面都让你丢尽了!”

  顾廷烨又急又怒,梗着脖子辩解:“父亲!我今年只那日去了一次,次日便还清了欠款!后来的赊账,皆是族中他人冒我之名所为,并非儿子之过!”

  然而,顾堰开哪里肯信?在他眼中,这个儿子本就顽劣,又有“前科”,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他的辩解听起来苍白无力,反倒像是推卸责任。

  “冥顽不灵!事到如今还敢狡辩!”顾堰开更加愤怒,只觉得这个儿子不堪造就,盛怒之下下令,“从即日起,你的月例分例,减半!没有我的允许,不得随意出府!好好在府里给我闭门思过!”

  顾廷烨看着父亲丝毫不信任的眼神,听着那不容辩驳的处罚,心中充满了冤屈、愤怒和一种被至亲之人背弃的冰冷。

  他不再辩解,紧紧抿着唇,行了一礼,转身离去,经此一事,他与父亲之间的隔阂,以及他在汴京的纨绔之名,算是彻底坐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