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南明来遣使,结盟探虚实-《吴三桂称帝》

  山海关的初夏,暖风裹挟着城墙上未散的硝烟气息,在街巷间缓缓流淌。历经击溃唐通、收服诸县的大捷,这座雄关终于卸下了连日的紧绷,军民们忙着重建家园、整饬军备,处处可见欣欣向荣的景象。中军大帐内,李明远正与沈落雁、吴应麒商议春耕事宜,账簿上密密麻麻的田亩数据,昭示着昭武政权已从战时状态逐步转向治理正轨。

  “陛下,新归附的昌黎、卢龙两县,今年春耕需调拨种子三千石、农具五百件,臣已命后勤省筹备妥当,预计下月便可发放到位。”沈落雁手持奏疏,轻声禀报,眉眼间带着几分政务梳理后的从容。

  李明远颔首,指尖轻轻敲击着案几:“春耕乃民生根本,务必确保物资及时送达,再派几名劝农官前往督导,不可让百姓因战事耽误农时。”

  话音未落,帐外亲兵匆匆禀报:“陛下,南方有使者抵达山海关,自称是南明弘光朝廷所派,携带诏书与礼品,请求面见陛下。”

  “南明?”李明远眉头微挑,与沈落雁交换了一个眼神。自他在山海关称帝建国,消息虽传遍北方,却始终未与南方的南明政权有过往来。如今弘光政权突然遣使,来意显然不简单。

  沈落雁沉吟道:“弘光朝廷偏安江南,根基未稳,此时遣使,大概率是想拉拢陛下共同抗清,同时也想试探我大周的虚实,或许还带着招安之意。”

  吴应麒面露不屑:“那弘光帝朱由崧昏庸无能,朝廷内部党争不断,阉党与东林党互相倾轧,连长江以北都守不住,还有脸来招安陛下?”

  李明远抬手示意两人稍安勿躁:“不管其来意如何,礼数不可少。传朕旨意,开城门迎接,将使者安置在驿馆休息,明日在大殿召见。”他心中清楚,如今昭武政权虽在北方站稳脚跟,但面对清军的巨大压力,若能与南明形成呼应,可缓解不少压力;但南明的腐朽早已闻名,绝不可轻易依附,这场会面,既是试探,也是一场无声的博弈。

  次日清晨,中军大帐被重新布置得庄严肃穆,“周”字龙旗高悬,文武百官分列两侧,李明远身着玄色龙袍,端坐于主位,神情威严。南明使者在亲兵的引导下走入帐中,为首者是一位身着绯色官袍的中年官员,面容白皙,举止斯文,正是南明鸿胪寺卿左懋第。

  左懋第目光扫过帐内,见李明远虽年轻,却气度沉稳,百官肃立,军纪严明,心中暗惊,面上却依旧保持着朝廷使者的倨傲,微微躬身行礼:“南明弘光朝廷鸿胪寺卿左懋第,奉陛下旨意,特来宣诏。山海关李明远接旨!”

  此言一出,帐内文武顿时面露不悦。李明远已是大周昭武帝,左懋第却仍以“李明远”相称,直呼宣诏,显然是不承认其帝王身份,意在招安。吴应麒按捺不住,厉声喝道:“放肆!此乃大周皇宫,我主乃是昭武皇帝!尔等南明使者,竟敢如此无礼!”

  左懋第面色不变,冷笑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李明远虽据守山海关,终究是大明臣子,弘光陛下乃大明正统,宣诏有何不妥?”

  李明远抬手制止了吴应麒,目光平静地看向左懋第:“左大人远道而来,一路辛苦。只是朕已登基建国,国号大周,年号昭武,并非大明臣子。阁下既为使者,当知礼尚往来,若左大人执意如此,今日这会面,便不必继续了。”

  语气虽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左懋第心中一凛,深知今日之事关乎南明与大周的关系,不可过于强硬,只得缓和语气,从随从手中接过诏书,展开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山海关李明远,固守疆土,抗击逆清,忠勇可嘉。特册封其为平西伯,赐黄金百两,锦缎千匹,命其即刻归顺南明,率部北上抗清,听候朝廷调遣。钦此!”

  诏书内容与众人预料的相差无几,南明试图以“平西伯”的爵位拉拢李明远,实则是想将其纳入麾下,加以控制。帐内文武纷纷怒目而视,夏国相高声道:“我主平定北方,击溃顺军,威望卓着,岂是一个‘伯爵’便能打发的?南明朝廷如此轻视我大周,何来结盟诚意!”

  左懋第看向李明远,静待其回应。李明远缓缓起身,走到左懋第面前,并未接诏,而是淡淡说道:“左大人,朕多谢弘光陛下的‘美意’。只是山海关军民拥立朕登基,并非为了爵位封赏,而是为了抵御外侮,平定乱世。若南明真心想联合抗清,当以平等之礼相待,而非居高临下的招安。”

  左懋第皱眉道:“昭武帝此言差矣。南明乃大明正统,阁下若能归顺,便是顺应天意民心,共赴国难。否则,便是割据一方,与乱臣贼子无异。”

  “乱臣贼子?”李明远冷笑一声,“南明朝廷偏安江南,不思收复失地,反而党争不断,鱼肉百姓,这便是所谓的‘正统’?朕据守山海关,抗击清军,安抚百姓,让北方百姓有一片安身立命之地,这又算什么?”

  一番话掷地有声,说得左懋第哑口无言。他深知李明远所言非虚,弘光朝廷的腐朽早已是公开的秘密,只是身为使者,不得不硬着头皮辩解:“昭武帝有所不知,朝廷内部虽有纷争,但抗清之心从未动摇。只是江南初定,需休养生息,待时机成熟,必然会挥师北伐。今日册封,也是为了凝聚抗清力量,共御外敌。”

  沈落雁见状,适时上前说道:“左大人,我主之意,并非拒绝联合抗清。只是南明若想与大周结盟,需满足三个条件:其一,双方平等相待,互不干涉内政,南明不得再以‘招安’为名施压;其二,结盟之后,互为犄角,清军进攻一方,另一方需出兵相助;其三,互通有无,南明提供江南的粮草、军械,大周提供北方的清军情报,共同抗击清军。”

  这三个条件,既维护了大周的独立地位,又明确了结盟的核心利益,可谓进退有度。左懋第心中盘算,南明此时确实需要北方势力牵制清军,李明远的条件虽强硬,却也在可接受范围内,当即说道:“昭武帝与沈军师所言,本官记下了。只是此事关乎重大,本官需回禀弘光陛下,方可答复。”

  李明远点头道:“可以。朕给左大人十日时间,待南明回复后,再议结盟之事。在此期间,朕会命人妥善招待左大人,也请左大人不妨在山海关多走走看看,了解一下大周的军民与治理,也好向弘光陛下如实禀报。”

  他此举意在向左懋第展示大周的实力,让南明不敢轻视。左懋第自然明白其中深意,欣然应允:“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接下来的几日,李明远命人陪同左懋第游览山海关及周边归附州县。左懋第看到,山海关城防坚固,士兵训练有素,百姓安居乐业,市集热闹非凡,与南明境内的凋敝景象形成了鲜明对比。尤其是看到大周推行的轻徭薄赋、军民联防等政策,以及百姓对李明远的拥戴,左懋第心中愈发清楚,李明远的昭武政权绝非临时拼凑的割据势力,而是拥有坚实根基和强大凝聚力的政权。

  在与沈落雁、吴应麒等人的接触中,左懋第更是感受到了大周文武的才干与决心。沈落雁对天下局势的精准分析、吴应麒对军事部署的严谨细致,都让他暗自惊叹,也让他对南明能否驾驭这样一支力量产生了怀疑。

  与此同时,李明远也在通过苏凝香的情报网络,密切关注南明的动向。苏凝香传来消息,南明弘光朝廷内部对是否与大周结盟争议颇大:以史可法为首的主战派主张联合李明远,借助其力量牵制清军;而以马士英、阮大铖为首的阉党则认为李明远野心勃勃,不可信任,主张对其进行打压或利诱,试图将其控制在手中。

  “陛下,南明内部意见不一,马士英、阮大铖等人更是心怀叵测,此次结盟之事,恐怕难以顺利达成。”沈落雁忧心道。

  李明远神色平静:“朕早有预料。南明腐朽不堪,内部矛盾重重,即便结盟,也难以指望其真心相助。朕之所以提出结盟,一是为了缓解当前的压力,让多尔衮有所忌惮;二是为了试探南明的实力与态度,为后续的发展做准备。”

  十日之期转瞬即逝,左懋第接到了南明的回复,再次来到中军大帐拜见李明远。“昭武帝,本官已接到朝廷回复。朝廷同意与大周平等结盟,互为犄角,共同抗清。但关于粮草、军械的支援,朝廷认为,需待大周正式归顺南明,接受朝廷调遣后,方可拨付。”

  显然,南明仍未放弃招安的念头,试图以粮草军械为筹码,逼迫李明远屈服。李明远闻言,心中了然,冷笑道:“左大人,看来南明并无结盟的诚意。朕已说得很清楚,大周与南明平等相待,互不干涉内政。若南明执意如此,那结盟之事,便就此作罢。”

  左懋第面露难色:“昭武帝,还请三思。如今清军势大,单凭大周或南明,都难以与之抗衡,唯有联合,才有胜算。”

  “联合的前提是平等与诚意,而非依附与控制。”李明远语气坚定,“若南明不愿让步,那大周便独自抗清,也未必不能成事。左大人,你可以回去复命了,转告弘光陛下,若南明想通了,随时可以派使者来谈。若仍执迷不悟,休怪朕日后兵临江南!”

  这番话带着十足的底气,让左懋第不敢再劝。他深知李明远已有决裂的准备,再纠缠下去,只会适得其反,只得躬身道:“本官明白了,这就回禀陛下。”

  送走左懋第后,吴应麒不解地问道:“陛下,为何不暂且答应南明的条件,先拿到粮草军械再说?”

  李明远摇头道:“不可。一旦接受南明的条件,归顺其麾下,我大周便会处处受制,将士们的心血也将付诸东流。粮草军械固然重要,但大周的独立与尊严更为重要。只要我们军民同心,发展生产,强化军备,何愁没有粮草军械?”

  沈落雁赞同道:“陛下所言极是。此次与南明的接触,虽未达成结盟,却也达到了我们的目的:向天下展示了大周的实力与立场,让多尔衮不敢轻易出兵;也看清了南明的腐朽与无诚意,为我们后续的发展指明了方向。”

  李明远点点头,目光望向关外的方向,语气坚定:“南明靠不住,清军是最大的威胁。接下来,我们要集中精力整顿内政,强化军备,做好与多尔衮决战的准备!”

  中军大帐内,文武百官齐声应和,声音震彻云霄。与南明的结盟谈判虽以破裂告终,却让李明远更加坚定了独立自主、抗击清军的决心,也让昭武政权的发展方向更加清晰。山海关的雄关之上,“周”字大旗迎风招展,预示着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