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马基雅维利-《难道我真的是欧陆男主?》

  见拉斯洛刻意地望着圣餐队伍出神,比安卡在心底轻笑:原来无所不能的殿下也有这般可爱的模样。

  跟当初怯懦的我也差不了多少嘛...她暗自鼓劲,唇角不自觉扬起狡黠的弧度。

  忽然间不知从何涌来的勇气,让她轻轻牵起拉斯洛的手。

  她像只灵巧的小妖精踮起脚尖,凑近他耳边低语:殿下此刻...有没有对我心动呢?

  她的指尖试探性地摩挲着他宽大的手掌,清纯的脸上竟浮现出一丝不自知的娇艳。

  尽管表面故作从容,胸腔里咚咚作响的心跳却出卖了她的紧张。

  好样的比安卡,你做到了。她在心底暗暗为自己喝彩。

  却只见拉斯洛的手突然翻转,温暖的手指稳稳扣住了她试图逃窜的指尖。

  这招数,他声音里含着若有似无的笑意,是姑母教你的吧?他的拇指若有似无地摩挲过她温软的掌心。

  比安卡轻呼一声,方才那点大胆瞬间消散无踪,殿下...我、我不该得意忘形...刚刚得意的脸上瞬间变了个模样。

  她羞得连耳尖都泛起绯色,试图抽回的手却被拉斯洛轻柔而坚定地握着。

  在摇曳的烛光中,她忽然瞥见他耳根处不易察觉的红晕——原来游刃有余的殿下,也会为这样稚嫩的撩拨而动摇。

  这个发现让她的心跳漏了一拍,竟比方才自己大胆举动时跳得更加慌乱。

  祭坛上的圣像静默地凝视着这对年轻人,焚香的青烟在他们之间袅袅盘旋。

  她感觉到他的指尖微微收紧,那温度透过相触的肌肤直抵心尖。

  在圣殿之上,他低声说,目光依然平静地望着前方,还是专心祈祷为好。但交握的手却始终没有松开。

  比安卡垂眸望着两人交叠的手掌,忽然意识到这位看似游刃有余的殿下,或许并不如表面那般从容。

  这个发现让她心底泛起一丝甜美的悸动,仿佛窥见了独属于她的秘密。

  她轻轻回握他的手,在弥漫的焚香与低诵的经文声中,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那道看似不可逾越的距离,或许正在渐渐缩短。

  从遥不可及的憧憬到如此真实的喜欢,比安卡已经彻底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正当两人指尖的温度尚未消散时,拉斯洛的目光忽然凝滞在人群某处。

  那位前几日蜷缩在街角的落魄男子,此刻正挺直脊背站在圣像旁。

  洗得发白的蓝外套换成了整洁的亚麻衬衫,胡须精心修剪过,那双曾蒙尘的眼睛如今闪烁着锐利的光泽。

  男子稳步上前行礼,姿态优雅得令人惊讶:“尼古罗·马基雅维利,原佛罗伦萨共和国第二国务厅长官。”

  他的声音沉稳有力,“感谢殿下那日的慷慨,我的妻子已得到救治。”

  拉斯洛眼底掠过惊诧——那枚他随手赠予的金币,竟救了一位哲学家的家人。更令他震动的是对方的名字:马基雅维利,那位以《君主论》闻名的哲学家。

  不过现在他恐怕还未完成那篇巨着。

  “美第奇家族复辟后,我被迫离开佛罗伦萨。”马基雅维利苦笑道,目光却如鹰隼般明亮,“这些日子在流浪中思索君主之道,恰好见证了殿下的仁德与魄力。”

  他微微倾身,“若蒙不弃,我愿与您随行,见证真正的伟大君主如何诞生。”

  高台的烛火在马基雅维利眼中跳动,他袖口磨损的银线刺绣暗示着曾经的显赫。

  拉斯洛忽然意识到,这或许是命运馈赠的礼物:一位被逐的政治哲学家,一颗因善意而重燃的野心。

  比安卡悄悄松开相握的手,安静退后半步。

  她看见拉斯洛唇角扬起真切的弧度——那不是平日礼节性的微笑,而是猎手发现珍宝时的惊喜。

  “你的《论李维》我读过。”拉斯洛的声音低沉了几分,“没想到能遇见作者本人。”

  马基雅维利眼中闪过诧异,随即化为更深的苦涩:“罗马与佛罗伦萨的共和已成历史,未来的欧罗巴必是君主的时代。”

  接着,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光亮,直直的看着眼前的少年:“我来此追寻的不是庇护所,而是能践行政治理想的明主。

  他望向窗外米兰的天空,竟带着一丝庆幸“或许上帝指引我来到此地,也正是为了见证新时代的开启。”

  拉斯洛向康拉德微微颔首示意,侍卫长立即心领神会,上前优雅地引导马基雅维利前往安排好的客房。

  与此同时,拉斯洛自然地转向比安卡,声音温和却带着教导的意味:“你看,比安卡,马基雅维利先生这样的智者,需要的是展现价值的舞台,而非单纯的施舍,要‘投其所好’.”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容地引领她穿过侧廊,向教堂外正在进行弥撒后布施的广场走去。

  沿途,他借着人群的掩护,低声为她剖析维斯孔蒂家族内部错综复杂的关系网。

  哪些派系可能支持她,哪些会坚决反对,又该如何利用米兰市民和商会的力量来制衡贵族。

  比安卡听得入神,忍不住轻声问道:“殿下,您为何要告诉我这些?我…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侯爵子侄,在整个米兰的贵族中也显得默默无闻。”

  她碧蓝的眼眸中充满了困惑与一丝受宠若惊。

  拉斯洛的目光掠过她稚嫩却难掩清丽的脸庞,眼底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复杂神色。

  他想到了女侯爵那些隐晦的暗示,也想到了那位深藏幕后、用心良苦的母亲。

  “你以后会知道的。”他最终只是温和地答道,并未多言。

  他不愿在此刻越俎代庖,揭开那位母亲精心布置的帷幕,这一切,应当由至亲之人亲口告知,才最为妥当。

  此时的比安卡尚不明白这其中深意,只是单纯地享受着能与他并肩同行、聆听教诲的时刻。

  她不会想到,这些今日悄然播下的种子,将在未来岁月里生根发芽,成为她应对风雨最坚实的依靠。

  “记住,”拉斯洛的声音将她从思绪中拉回,平静却带着穿透人心的力量,“真正的统治艺术,从不在于拥有多少耀眼的头衔,而在于你能否让满足领地内形形色色的人,”

  “——商人要稳定通畅的商路,市民要公平与秩序,贵族要体面与特权。”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窗外远处依稀可见的农田,语气似乎几不可察地沉了一分:“甚至那些无人关注的农人,他们所要的,也不过是一份能活下去的微薄希望。”

  “在商业繁荣的意大利,鲜有人在意他们的呼声,但往往,最不起眼的基石,才能决定宫殿能否屹立不倒。”

  向来都是农民造反,从没见过商人能翻得了天。

  无论中外,人类的政治智慧总是通用的。

  比安卡凝神倾听,将他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如同珍宝般牢牢刻印在心里。

  在这神圣的日子里,一场关于权力与现实的教育悄然进行,为少女未来执掌米兰,也为拉斯洛控制整个意大利埋下最初的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