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你们非要我当背锅侠?-《开局系统炸了,我原地成神》

  木牌上的字歪歪扭扭,像用树枝随便划的,却被人用红漆描了又描:“今日本地吵架系个人恩怨,与居委会无关。”

  谭浩蹲在村口老槐树下,手里捏着半块没吃完的芝麻糖,仰头盯着那块木牌。

  风掀起他腰间晃荡的玉坠,撞在腿上发出轻响——那是昨儿个隔壁张婶硬塞的“保平安”物件,说是比宫里的金玉更灵。

  “阿浩,你看西边田埂!”挑水的刘二柱趟着泥水跑过来,裤脚沾着泥点,“刻碑鬼那老小子又在折腾,我瞅着碑上写的啥‘午休被抓包,责任自负’,你说他是不是疯了?”

  谭浩挠了挠后颈,芝麻糖屑簌簌落进衣领。

  他顺着刘二柱手指望去,果然见刻碑鬼蹲在田埂边,凿子敲得“叮叮”响,泥点子溅了半张脸。

  碑身还没干,新刻的字泛着湿润的土色,最后一笔“负”字拖得老长,像是急着要把什么刻进石头里。

  “谁又打着我旗号搞事情?”谭浩把糖纸揉成团,顺手塞进刘二柱手里,“前儿个王寡妇说她鸡丢了是我显灵,我还去帮她在草垛里翻了半宿——”

  话音未落,身后传来裙裾扫过青石板的声响。

  林诗雅站在他身后,袖中金焰密函的光透过素白锦缎,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她指尖轻轻叩了叩谭浩肩头:“不是冒充。”

  谭浩转头,正撞进她眼底的沉郁。

  那抹曾像寒潭般清冽的目光,此刻浮着层化不开的雾:“他们是怕你再替他们扛责。”她摊开手掌,密函“唰”地展开,金红符纹如活物般游走,“星辰仙宗的最后通牒,七日内若无交代……”

  “以‘篡改天规’罪名发动跨界清洗。”谭浩接得顺口,像是早把这些话在梦里听过千遍。

  他蹲下来,用树枝在泥地上画圈,圈里歪歪扭扭写着“不扛责”三个字,“上回王猎户被妖兽伤了,我顺手改了他伤口的‘痛觉规则’,他们非说我是神;前儿个洪水冲了堤坝,我把‘水流方向’调了调,他们又说我是救星……”他用鞋尖蹭掉泥子,抬头时眼底泛着点水光,“我就是想让他们少疼点,少苦点,怎么就成了罪名?”

  林诗雅没说话。

  她望着谭浩发顶翘起的呆毛被风掀得乱颤,忽然想起三日前他刚醒时,枕下那本日记本上淡去的字迹——“允许别人继续睡”。

  原来他早把所有“麻烦”都写成了自己的“义务”,却独独忘了在“责任”二字上画个叉。

  夜幕来得比往常早。

  铜灯姬悬在城楼飞檐下,灯芯拨得老长,暖黄的光把整座难民安置区照得透亮。

  她原本的青光总带着古战场的凉意,此刻却像被人往灯油里添了把火,连灯身都微微发烫。

  断忆樵扛着原木从她身下跑过,肩头勒出红痕也不喊疼,只冲她喊:“灯姬姑娘,再亮些!茅屋顶要加固,得看清钉子眼!”

  刻碑鬼的凿子声穿透雨幕。

  他脱了外衫,露出精瘦的脊背,每凿一个字就往碑上吐口唾沫:“‘自愿不信神’——呸!‘后果自己担’——呸!”泥水里泡着半块冷馍,他咬一口就呛得咳嗽,却不肯停手,“咸神爱睡觉,咱得把他的觉给守好了!”

  暴雨在子时突然倾盆。

  谭浩站在瓜棚外,手里的油纸伞被风卷得东倒西歪。

  他望着远处——万千灯笼次第亮起,像有人把银河揉碎了撒在人间。

  老妇举着灯笼守在柴房外,少年提着灯给加固茅屋的人照路,连忘川童都踮着脚,把陶碗里的灯芯拨得更亮些。

  “谭哥哥!”忘川童踩着积水跑过来,陶碗里的水晃得厉害,“灯灯说要保护你!”

  谭浩蹲下身,替他擦了擦脸上的 雨 水。

  孩子的手冰凉,却攥着块烤红薯,还带着余温:“张奶奶给的,她说咸神肯定没吃晚饭。”

  天际突然裂开一道紫痕。

  雷云翻涌如兽,符律的光刺得人睁不开眼——那是仙宗的“清道雷劫”,要把“伪神”连同其庇佑的凡界一并碾碎。

  百姓们没逃。

  他们举着灯笼往高处走,往雷暴最烈的方向走。

  灯笼的光汇成片,像面倒扣的碗,把整座城护在中央。

  铜灯姬的光芯“轰”地炸开,化作万千流萤,融入光海;断忆樵扔了原木,张开双臂护着身侧的老妇;刻碑鬼把最后一块碑立在城门口,碑上的字被雨水冲得发亮:“要罚罚我们,他只是想让我们活得像个人。”

  一道闪电劈下。

  谭浩屏住呼吸。

  他看见那道紫电撞在光海上,像块烧红的铁掉进冰窖,“滋啦”一声炸成碎片。

  碎片里竟透出烤红薯的甜香——和张奶奶灶膛里的一模一样。

  “我又没让你们这么干……”谭浩的声音被雨声撕碎。

  他望着光海里晃动的人影,想起昨儿个张婶塞给他的玉坠,想起刘二柱硬塞的芝麻糖,想起刻碑鬼碑上歪歪扭扭的字。

  原来他们早把他藏在“最温柔的记忆里”的东西,全掏出来拼成了盾。

  后山上的夜更凉。

  谭浩坐在岩石旁,怀里抱着那方玉印。

  他想起识海里那尊巨神,想起梦纱使者说的“自我封印”,想起自己总以为藏得很好的“不想当神”的念头。

  此刻他盯着玉印,突然举起手狠狠砸向岩石——“啪”的一声,玉印纹丝未动,他虎口却裂开道血口,血珠滴在石上,像朵开败的花。

  “我不想当神,也不想当英雄……”他抱着膝盖,声音轻得像句道歉,“我就想安稳吃顿饭,睡个整觉,听刘二柱说他新娶的媳妇会做糖蒸酥酪……”

  识海里的巨神突然动了动。

  那尊曾闭着眼的创世神,此刻竟缓缓侧过首,仿佛听见了什么被岁月尘封的声音。

  而在遥远的神域,终焉之钟第十次响起。

  钟声不再是单调的嗡鸣,里头混着张奶奶的灶火声,混着刘二柱的吆喝声,混着万千灯笼燃烧时“噼啪”的轻响——像整个凡界,都在替他回答。

  暴雨初歇时,东域大地蒸腾起雾。

  谭浩蹲在瓜棚前啃凉饼,饼渣落进泥里,被早起的麻雀啄得稀碎。

  他望着远处城墙上未熄的灯笼,望着田埂边被雨水冲得更亮的石碑,忽然笑了。

  笑完他又叹了口气,把最后半块饼塞进嘴里。

  远处传来刘二柱的吆喝:“阿浩!张婶说糖蒸酥酪蒸好了,就等你去掀锅盖!”

  谭浩抹了把脸,泥水印在腮上。

  他站起身,拍了拍裤腿的草屑,往村里走。

  晨雾里,他的影子被灯笼拉得老长,和千万个举灯的影子叠在一起,慢慢融进了光海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