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鸣蝉.潜根-《穿越七零从知青到商界的传奇人生》

  启轩回到家时,行李箱的轮子在玄关地板上划出轻响。张芳芳正系着围裙从厨房探出头,看见他晒得黝黑的脸,心疼地皱起眉,“怎么瘦了这么多?高原上没好好吃饭?”

  “妈,我这是结实了,”启轩放下行李,张开胳膊给她看,“你看这肌肉,比以前结实多了。”

  悦昕从房间里跑出来,手里还拿着支画笔,鼻尖沾着点颜料,“哥,你可回来了!我给你留了苏州的松子糖,在冰箱里呢。”

  一家人围坐在餐桌旁,启轩把在项目部的见闻细细讲了一遍——从隧道里的围岩监测,到王工采纳他建议时的场景,连柳加林在工棚里啃压缩饼干的细节都没落下。

  张芳芳听得眼眶发红,柳加林却只是淡淡笑着,偶尔补充两句,“那老小子(指王工)年轻时比启轩还冲动,上次为了抢工期,带着工人在暴雨里浇混凝土,结果自己发了三天高烧。”

  “爸,你们真打算用复合支护方案?”启轩忽然问,手里的筷子停在半空。

  “已经开始试验段施工了,”柳加林喝了口汤,“王工说等你开学了,让你有空多看看相关论文,说不定能帮他们优化下注浆参数。”

  启轩眼睛一亮,“真的?”

  “当然,”柳加林看着他,眼神里带着期许,“不过前提是,你的大学功课不能落下。西南交大的土木工程可不是闹着玩的,挂科了可没人帮你。”

  “放心吧爸,”启轩拍着胸脯保证,心里却悄悄记下了这件事。他知道,这是父亲用自己的方式,给了他一个走进这个行业的机会——不是因为“柳加林的儿子”这个身份,而是因为他的想法确实有价值。

  启轩在家没待几天,就被柳加林叫到了公司。建筑公司的技术部正在做一个住宅小区的景观桥设计,方案改了三版都没通过,柳加林想让启轩从旁观者的角度给点建议。

  “这桥的跨度只有十二米,不算复杂,”技术部的李工把图纸递给启轩,语气里带着点不以为然——一个刚高中毕业的学生,能懂什么?

  启轩却看得很认真。图纸上的桥采用了拱桥设计,造型确实美观,但桥体的受力分析图里,有几处应力集中点标注得有些模糊。

  他想起在川藏项目部学到的知识,拿出铅笔在图纸上圈了几个地方,“李工,这里的拱脚配筋是不是有点问题?如果遇到强降雨,地基沉降可能会导致应力过载。”

  李工愣了一下,拿起图纸仔细看了看,脸色慢慢变了,“你……你怎么看出来的?”

  “之前在川藏项目上,王工给我讲过类似的案例,”启轩指着图纸,“其实可以把拱脚的支座改成滑动式的,允许一定程度的位移,这样能缓冲沉降带来的应力。”他边说边画出修改后的示意图,“您看这样是不是更稳妥?”

  柳加林站在旁边,看着儿子条理清晰地分析问题,心里忽然有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感慨。他拍了拍李工的肩膀,“按启轩说的,重新做个受力模拟。”

  三天后,技术部提交了修改方案,果然解决了之前的应力问题。李工特意找到启轩,递给他一杯咖啡,语气诚恳,“柳小子,之前是我小看你了。你这脑子,天生就是干工程的料。”

  启轩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也是碰巧学到过。”

  但他心里清楚,这不是碰巧。是在项目部的那几天,跟着父亲和王工在隧道里摸爬滚打,是深夜里对着图纸一点点琢磨,才让他对“结构”和“受力”有了更直观的理解。那些曾经停留在书本上的公式和定理,终于在实践中长出了血肉。

  悦昕在苏州待了两周,终于得到苏老先生的允许,坐在织锦机前尝试简单的平纹织造。老式的织锦机有近两米高,踏板踩下去时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经线和纬线在指头交错,稍不注意就会缠成一团乱麻。

  “手腕要稳,眼神要准,”苏老先生坐在旁边的藤椅上,手里转着个油光锃亮的核桃,“织锦跟做人一样,急不得,躁不得。”

  悦昕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手指被丝线勒出了红痕,却还是咬着牙坚持。她织的是块最简单的素色宋锦,可织了不到半尺,就发现有几处纬线的松紧不均匀,图案歪歪扭扭的,像条没长直的毛毛虫。

  “唉,”她泄气地停下脚,把那块失败的锦缎扯下来,“怎么这么难啊。”

  苏老先生拿起那块布,眯着眼睛看了看,“第一回能织成这样,不错了。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织断的丝线能绕院子三圈。”

  他忽然指着布上一处稍微整齐的地方,“这里的经纬密度还行,说明你手劲控制得不错,就是节奏没掌握好。”

  悦昕的眼睛亮了些,“那我再试试?”

  “去吧,”苏老先生挥挥手,“今天把这卷丝线用完再走。”

  傍晚收工时,悦昕的手指已经磨出了薄茧,腰也酸得直不起来。但当她看着自己织出的半尺锦缎——虽然依旧算不上完美,却比早上的那块规整了许多——心里还是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满足。

  她背着画板往酒店走,路过一家老字号的丝绸店时,忽然被橱窗里的一块面料吸引住了。那是块浅紫色的提花绸,上面的缠枝纹隐约透着宋锦的韵味,却又比传统宋锦更轻盈灵动。

  “姑娘好眼光,”店主是个和善的老太太,笑着走出来,“这是我们新出的改良宋锦,用了现代织机,保留了传统纹样的骨架,却更适合做夏天的裙子。”

  悦昕伸手摸了摸,面料的触感柔软顺滑,透气性比传统宋锦要好,“这是怎么做到的?”

  “是跟一家大公司合作研发的,”老太太指着面料的吊牌,“就是那个‘华夏逸洋’的芳芳服饰,听说老板是个很厉害的女企业家,特意请了专家来研究怎么让老手艺变年轻。”

  悦昕看着吊牌上熟悉的logo,心里忽然一动。她掏出手机给张芳芳打了个电话,语气难掩兴奋,“妈,你们公司在苏州研发了改良宋锦?”

  “是啊,”张芳芳的声音带着笑意,“前两年就开始了,一直没告诉你,想等做出点样子来给你个惊喜。怎么,你看到了?”

  “嗯!”悦昕用力点头,“妈,这是不是意味着,传统工艺和现代技术是可以结合的?”“当然,”张芳芳说,“妈当年做服装贸易,就是想让中国的面料被更多人看到。但光靠老手艺不行,得跟上时代。你在苏老先生那里学得怎么样了?要是有想法,等你回来,咱们可以试试把你的设计和公司的面料结合起来。”

  挂了电话,悦昕站在丝绸店门口,看着天边的晚霞,忽然觉得眼前的路变得清晰起来。苏老先生教她的是传统的魂,母亲做的是现代的壳,而她要做的,或许就是找到两者之间的那个平衡点。

  悦昕从苏州回来时,给家里每个人都带了礼物:给爷爷的檀香扇,给奶奶的真丝手帕,给柳加林的宋锦书签,给张芳芳的改良宋锦面料小样。最后,她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小小的锦盒,递给启轩,“哥,这个给你。”

  启轩打开一看,里面是块巴掌大的宋锦,上面用金线织着一座小小的桥,桥下还有潺潺的流水纹样。虽然针脚还有些稚嫩,却看得出来格外用心。

  “这是我自己织的,”悦昕有点不好意思,“不太好看,你别嫌弃。”

  “怎么会嫌弃?”启轩小心翼翼地拿起来,手指拂过那些细密的丝线,心里暖烘烘的,“这是我收到过最好的礼物。等我以后修了桥,就把它嵌在桥头的纪念碑上。”

  悦昕被他逗笑了,“那你可得修一座全世界最美的桥。”

  暑假的最后一个周末,启轩和悦昕一起去了县福利院。悦昕带着自己设计的童装图纸,和福利院的阿姨们一起给孩子们做衣服;启轩则扛着工具箱,帮福利院修好了松动的滑梯和摇晃的课桌。

  夕阳西下时,孩子们围着他们唱儿歌,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抱着悦昕织的小毛衣,奶声奶气地说:“姐姐,你的手好巧呀。”

  悦昕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转头看向正在给秋千上油的启轩。他的额头上渗着汗珠,侧脸在夕阳下显得格外认真。悦昕忽然觉得,无论是修桥铺路,还是织锦设计,本质上都是一样的——都是在用自己的方式,给这个世界增添一点美好。

  八月底,录取通知书如期而至。启轩收到了西南交通大学土木工程专业的录取通知书,红色的封面上印着校徽,烫金的字体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悦昕的北京服装学院录取通知书也到了,浅蓝色的信封里装着她的梦想。

  晚上,一家人坐在客厅里,看着两份录取通知书,忽然都有些感慨。

  “时间过得真快啊,”张芳芳拿起悦昕的通知书,轻轻抚摸着,“好像昨天你们还穿着幼儿园的园服,背着小书包跟在我身后,今天就要去远方上大学了。”

  “男孩子嘛,就该出去闯闯,”柳加林看着启轩,语气故作轻松,眼底却藏着不舍,“到了学校好好学,别贪玩。缺钱了就跟家里说,别委屈自己。”

  “哥,你在成都要记得多吃点辣,”悦昕凑到启轩身边,小声说,“但也别吃太多,你肠胃不好。还有,要按时给我打电话,不然我就……我就不给你寄我织的东西了。”

  启轩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知道了。你在北京也要照顾好自己,冬天冷,记得多穿点。要是设计遇到难题,就给妈打电话,她肯定有办法。”

  夜深了,启轩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月光,手里捏着悦昕送他的那块宋锦。他想起在川藏项目部看到的雪山和桥梁,想起父亲布满老茧的手,想起妹妹织锦时认真的侧脸。他知道,大学生活会是一场新的试炼,但他已经做好了准备。

  而隔壁房间的悦昕,正对着自己的设计图发呆。她在图纸的角落里画了一座小小的桥,旁边写着一行字,“等我们在各自的领域站稳脚跟,就一起回家。”

  这个夏天快要结束了,但属于他们的故事,才刚刚翻开新的一页。蝉鸣渐歇,秋风渐起,两个年轻的身影,即将带着家人的期盼和彼此的约定,奔赴不同的城市,去浇灌属于自己的那片梦想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