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妻忧夫况,有心探究-《我,孙连城,搅动汉东风云!》

  车驶出地下车库,汇入主路。

  红绿灯交替,车流在夜色中缓缓前行。

  孙连城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直没有松开,指节微微泛白。

  他看了眼后视镜,又扫了眼副驾驶座位下的黑色手机,屏幕已经暗了下去。

  回到家时已近十一点。

  他把车停稳,在驾驶座上坐了片刻才推门下车。

  小区安静,楼道灯昏黄,他一步步走上六楼,脚步沉得像是踩在沙地里。

  钥匙插进锁孔,转动。

  门开了,屋里只亮着一盏小灯,厨房方向传来轻微的水声。

  他脱鞋进屋,没有开大灯,径直走向书房,将公文包放在桌上。

  包拉链半开着,露出一角文件。他没在意,转身去洗手间洗了把脸。

  出来时,妻子正站在客厅门口,手里端着一杯水。“回来了?”她声音很轻。

  “嗯。”他接过水杯,喝了一口,手有些抖,水洒在衬衫领口。

  “最近太累了?”她问。

  “上面催得紧。”他答了一句,把杯子放在茶几上,转身进了卧室换衣服。

  晚饭是热过的,摆在餐桌上。

  他坐下吃饭,吃得很少,几乎没怎么动筷子。

  妻子坐在对面,看着他低头扒饭的样子,忽然说:“你这两天话特别少。”

  他抬眼看了看她,“项目上的事,有点杂。”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没有。”他放下筷子,“就是查几个旧账,费神。”

  她没再问。

  他知道她在看自己,那目光像细线一样缠上来,但他不敢回应。

  他起身说要回书房整理材料,实际只是坐在桌前发呆。

  半小时后,他关灯上了床。

  躺下后他翻来覆去睡不着。

  脑子里全是那条资金链,还有那条短信,“别碰北山那块地”。

  他知道这警告不是吓唬人。

  可他已经退不了了。

  证据在他手里,只要再等两天,等审计局那边补全流水记录,就能正式上报。

  身旁的妻子也迟迟未眠。

  凌晨一点,她听见他又一次翻身,呼吸紊乱。她轻轻起身,去厨房热了杯牛奶,端进卧室。

  “喝点吧,能睡着些。”

  她把杯子放在床头柜上。

  他睁着眼望天花板,“不喝了,谢谢。”

  “你到底在查什么?”她终于忍不住问。

  “没什么,工作上的事。”他闭上眼,“你先睡吧。”

  她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看他眉头一直没松开,嘴唇干裂,脸颊凹陷下去一块。

  这不是普通的累。这是被什么东西压着,快喘不过气的那种疲惫。

  第二天早上七点,闹钟响了两遍。

  他起床洗漱,穿好衣服,拎起公文包准备出门。

  走到玄关时,他顺手把包放在鞋柜上,系鞋带。

  “会议几点开始?”她从厨房走出来,围裙还没摘。

  “九点。”他站起身,拿起包,“我先走了。”

  门关上后,屋里一下子静了下来。她站在原地,目光落在那个深灰色的公文包上。

  拉链没拉严实,露出一页纸的一角,上面印着几个字:宏远建设。

  她走过去,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把拉链拉开了一点。

  里面是一叠文件,最上面那份标题写着《关于宏远公司设立审批异常情况的初步核查》。

  她翻开第一页,密密麻麻全是红笔标注的箭头和批注。

  一张资金流向图贴在中间,用不同颜色的线连着几个公司名称,

  终点指向三处房产、一家幼儿园和一个康养中心。

  她看不懂那些术语,但看得懂那些圈出来的名字,丁义珍的妹夫、外甥女、母亲。

  每一笔钱都标了金额和日期,旁边写着“疑似利益输送”“无实际经营”“签名存疑”。

  她的手指微微发颤。这不是普通的项目审查。这是在查人。

  她继续往下翻,看到一份复印件,是工商审批表,签字栏写着“孙连城”。

  可她记得丈夫说过,他从没签过这份文件。

  再往后是一张银行流水截图,

  显示一笔一千二百万元转入宏远账户,三天后全额转出。

  同一日,丁义珍的亲戚完成房产交易。

  她猛地合上文件,心跳加快。

  这不是工作,这是冒险。

  她想起昨晚他躺在床上的样子,想起他吃饭时几乎不动筷,想起他说话时那种刻意的平静。

  原来他每天回来,都是带着这样的东西回家的。

  楼道里传来电梯到达的声音,接着是邻居开门的脚步。

  她一惊,急忙把文件塞回包里,拉好拉链,把包放回原位。

  她快步走进厨房,打开水龙头,假装在洗碗。

  水流哗哗响着,她低着头,手指紧紧抠住水槽边缘。

  她不知道他在查什么,也不知道这事有多危险。

  但她知道,他瞒着她,是因为怕她担心。

  可越是这样,她越害怕。

  她关掉水龙头,擦干手,走到客厅窗边。

  楼下,他的车刚开出小区大门,拐上主路,很快消失在车流中。

  她站在那儿,久久没动。

  然后她转身走进卧室,拉开床头柜抽屉,翻出一本记事本和一支笔。

  她在第一页写下:“宏远建设咨询有限公司”,又把刚才看到的资金数额抄了下来。

  她不知道这些信息有没有用,但她不能再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她把本子藏进衣柜最里面的旧毛衣口袋里,回头看了眼桌上的公文包。

  如果他真的在查一个不该查的人,那她至少得知道他在往哪条路上走。

  她重新系上围裙,走进厨房,打开煤气灶。

  锅烧热后,她倒了点油,油面刚起纹路,门铃突然响了。

  她愣了一下,关小火,走过去开门。

  门外站着物业的王姐,手里拿着一个快递包裹。

  “你们家的,昨天没送成,今天补送。”

  她接过包裹,道了谢,关上门。

  包裹不大,外面贴着物流单,寄件人一栏空白,收件人写的是“孙先生”。

  地址没错,确实是他们家。

  她翻来覆去看了几遍,没看出什么特别。

  但就在她准备把包裹放进玄关柜子时,发现封口处有一道细微的裂痕,像是被人拆开过又重新粘上的。

  她盯着那道痕迹,慢慢蹲下身。

  窗外阳光斜照进来,落在她的手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