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饭后-《嬴天下之恋爱脑当皇帝》

  午后阳光正好,温暖而不炙人。用罢午饭,稍作歇息,赵乾便提议道:“左右无事,我带你去田间地头走走?也让你看看这山里的不一样。”

  嬴娡正有此意,欣然应允。两人便并肩出了庄子,沿着田埂缓步而行。

  与嬴水镇周边规整平坦的田亩不同,董那田庄的田地依着山势开垦,层层叠叠,如同碧绿的阶梯,蜿蜒伸向云雾缭绕的山间。山泉被巧妙地引入,在田垄间潺潺流淌,水声淙淙,清澈见底。

  赵乾走在稍前半步,不时侧身伸手扶她一下,提醒她注意脚下湿滑的田埂。他指着远处的梯田,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骄傲:“你看那边,虽然地块零散,但光照足,水源好,种出来的稻米,颗粒饱满,香味尤其醇厚,是镇上那些平畴大田比不了的。”

  山风拂过,带来泥土的芬芳和禾苗的清新气息。嬴娡深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心肺都被洗涤过一般,那股在老宅中常有的滞闷感荡然无存。她看着眼前充满野趣和生机的景象,看着那些在田间劳作的庄户看到赵乾时,停下活计,憨厚而恭敬地打招呼,而赵乾也能叫出其中几人的名字,随口问上几句秧苗的长势或家里的情况。

  这与在嬴家老宅时,他作为半个家主处理繁杂事务、周旋于各房亲戚间的状态截然不同。在这里,他更像一个真正的主人,与土地、与依靠这片土地生活的人们紧密地联系在一起,神情是放松的,眼神是清亮的。

  “我以前总觉得,田庄辛苦,条件简陋,”嬴娡看着远处在云雾中若隐若约的山峰,轻声说道,“现在才有点明白,你为何总喜欢往这些地方跑。”

  赵乾闻言,停下脚步,回头看她,嘴角噙着一丝淡淡的笑意:“这里简单。春种秋收,付出汗水,就能看到实实在在的收成。人心,也如同这山里的天气,虽然有时也多变,但大多时候是明朗的,没那么些弯弯绕绕。”

  他顿了顿,目光投向更远的山峦,声音低沉了些许:“在这里,我能感觉到自己是活着的,是踏实的。”

  嬴娡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层峦叠翠,云雾缭绕,一种开阔而自由的感觉油然而生。她忽然理解了赵乾口中的“踏实”是什么。那是一种根植于土地、源于创造的实在感,是远离了家里那些乱七八糟,永无止境争吵,却丝毫没有任何意义的心灵休憩。

  她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跟在他身边,漫步在蜿蜒的田埂上,听着风声、水声、偶尔的鸟鸣声,还有彼此轻缓的脚步声。阳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交织在碧绿的稻禾之上。

  这一刻,她似乎真的触摸到了赵乾内心世界的冰山一角,也隐约明白了他为何能在这看似艰苦的地方,找到内心的安宁与力量。这山野田庄的“不一样”,不仅仅在于风景,更在于它所孕育的那份简单、纯粹与生机勃勃。而她,似乎也开始被这份气息所吸引,愿意在这难得的“二人世界”里,更深入地去了解身边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夫君。

  沿着田埂走了一段,路旁出现一条从山上流淌下来的小溪,水质清冽,可见水底圆润的卵石和几条穿梭的黑影。

  “这里有鱼,”赵乾来了兴致,卷起裤脚,脱下鞋袜,便踩进了清凉的溪水里。他回头看向岸上有些犹豫的嬴娡,伸出手,眼神带着鼓励,“来,试试?”

  嬴娡看着他那副难得显出几分少年气的模样,心头微动,终究是抵不过诱惑,学着他的样子,除去鞋袜,小心翼翼地将玉足探入水中。冰凉的溪水激得她轻轻一颤,随即一种前所未有的新奇感涌上心头。

  赵乾耐心地教她如何看准水纹,如何悄无声息地靠近,如何迅疾地出手。嬴娡起初笨手笨脚,几次都让鱼儿从指尖溜走,溅起的水花打湿了裙摆,她却并不气恼,反而发出了一阵轻快的笑声。最后,在赵乾的帮助下,她终于亲手捧住了一尾扑腾的小鱼,那滑溜溜的触感和成功的喜悦让她眼睛亮晶晶的。

  放走了小鱼,两人继续前行。路过一片灌木丛时,赵乾眼尖,发现了一个小巧的鸟窝,里面有几只刚长出绒毛的雏鸟,张着嫩黄的小嘴啾啾待哺。他示意嬴娡噤声,极其轻柔地伸手,捧出了一只最小的。那雏鸟在他掌心微微颤抖,温暖而脆弱。

  “小心些,它怕生。”赵乾将雏鸟小心翼翼地递到嬴娡面前。

  嬴娡屏住呼吸,伸出指尖,极轻地抚摸了一下雏鸟柔软的绒毛,那触感让她心都化了。她把玩了一会儿,便催促赵乾赶紧将雏鸟放回窝里,“它爹娘该着急了。”

  放回雏鸟,赵乾又顺手从路边的石缝里,采了几簇开着细碎白花的小草,递给她:“闻闻看。”

  嬴娡接过,那小花实在不起眼,花瓣细小如米粒,凑近鼻尖,却有一股清冽悠远的香气钻入肺腑,不同于府中精心培育的名贵花卉的浓艳,这香气带着山野的质朴与纯粹,格外醒神。

  她握着那束不起眼却清香的小花,看着身旁这个带她抓鱼、看雏鸟、识野草的男人,忽然觉得,自己仿佛透过他那沉稳持重的外表,窥见了一个截然不同的、更为生动有趣的灵魂。

  这一下午,没有诗书字画,没有琴棋茶香,只有最原始的山水之乐,最朴素的自然馈赠。嬴娡的心,如同被山泉洗涤过一般,那些积压的阴霾和沉重的束缚,在这一刻,被溪水的清凉、雏鸟的柔软和野花的清香,一点点驱散、融化。

  她看着走在前方,不时回头看她是否跟上的赵乾,阳光在他身上镀了一层金边,她的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了一抹轻松而真实的弧度。这山野间的“二人世界”,似乎比她预想的,还要令人沉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