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正式启动-《燃我以光,化你为雨》

  火界又迎来一场新的光潮。

  火山脉深处的火息从地底缓缓上涌,薄薄的焰雾在岩城上空铺开,像一层温暖却带着压迫的幕。族中钟纹被一点点敲响,回音沿着石墙与火纹传开,唤醒整个火神族。

  这一天,看上去跟往常并无不同。

  只是岩姒睁开眼时,心口忽然有一瞬空落。

  她昨夜几乎没怎么睡。

  烬夭就睡在她榻边的小榻上,缩成一团,像一条随时会被惊醒的小火兽。中间醒了好几次,每一次都是被梦中的影焰惊到,伸手去抓什么,指尖挥在空里,带出一丝凉气。

  岩姒每次都会伸手轻按在她背上。

  只要那只手还在,烬夭的呼吸就会一点点安稳下来。

  现在,她轻轻起身,收回自己的火焰。烬夭还在睡,睫毛上沾着一点昨夜未干的湿意。

  岩姒站在榻前看了一会儿,忽然伸指在她眉间点了一下。

  “多睡一会。”

  她低声说,“今天很长。”

  **

  焰息朝会照常举行。

  火殿大门打开时,岩姒和岩煜并肩而立,走上长阶。族中各脉、军部、火术院的人都在殿前列队,火纹整齐,气息严整。

  赤璃站在赤羽军前列,眼睛盯着岩姒,看着她一步一步往上走,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她明知道今日的重要。

  长老们昨夜已经定下——

  从这一光潮起,岩姒正式进入“光殿继承者”的培养程。

  那意味着更高的地位、更重的责任,也意味着她会被放到更耀眼的位置上去。

  而所有不被认可的东西,都将自动被排除在光之外。

  火殿内,岩炎君与岩瑶后端坐在上首。

  仪式很隆重,却没有太多花哨的辞藻。火神族向来重实不重虚。

  火纹照亮整座殿堂,长老宣读族规、职责、火神之约——这些话岩姒从小听到大,如今再次在她耳边流过,却忽然多了一层重量。

  “自今日起,光殿继承者将参与族中重大议策,修尽火术,兼理军政。”

  长老抬眼看向她:

  “火族之光,不止照己。”

  岩姒垂眸应下。

  那一刻,所有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

  她能感到身后那些火纹、火焰、火河般的期盼与压力,一层一层压上来。

  她没有退。

  **

  仪式结束后,长老们带她熟悉新的职责、阵图、议堂。炎宿拿出厚厚的火律简册和旧战例,让她从今天起,每一光潮都要读懂一部分。

  “你要记住的,不止是如何放火。”

  炎宿声音平静,“还要记住,什么时候不该放。”

  岩姒点头,她心里明白这些话的重要。

  她只是没说——

  有些东西,就算不放火,也会被烧得支离破碎。

  她在殿中走了一圈,看过各处,又站在高台之上俯视整个火神城。

  火河自远方流来,岩城以之为轴,火族人的日常被细细铺开:有人在熬炼火石,有人训练,有人守卫,有人在小巷里交换食材与笑声。

  这一切,都像一张巨大的网,要把她牢牢绑住。

  岩姒指节轻轻搭在栏杆上,指间火纹随着心跳一明一暗。

  “殿下。”炎宿站在她身旁,忽然问了一句,“你可惜吗?”

  “可惜什么?”

  “从此以后,你走的路只有一条。”

  炎宿看着远处的火河,“往上走,往前走,往光处走。”

  岩姒想了想,笑了一下。

  “那也要有人在后面帮我看着影子。”

  她顿了顿,又说:“不然我会走不稳。”

  炎宿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

  **

  同一时间,静院另一头,烬夭从梦魇里惊醒。

  她坐起来,身上冷汗未干,呼吸乱了一阵。眼前一度分不清这是火神族还是混沌裂缝。

  直到她看见房中那一盏小火灯,灯罩上刻着岩姒小时候亲手划的火纹,心才慢慢落回身体里。

  床边没人。

  烬夭低头,看到自己外袍换成了干净的薄衣,肩上还搭着岩姒的一块披肩。披肩上残留的气息让她心里一紧又一松。

  “……她走了。”

  她抿了抿嘴,掀开被褥下床。

  院里很安静。远处火殿方向传来钟声与仪式的回响,烬夭站在廊下,抬头望过去,只能看到高处那片火光。

  她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昨晚长老们说话她听得不全,但“光殿继承”“职责”“未来”这些字,她都听懂了。

  那些字离她很远。

  却像一条条绳子,把岩姒越拽越往上提。

  烬夭收回视线,低头看自己的手。

  指尖还有昨夜留下的青痕,影息被镇压在体内,安静却不驯服。

  她很清楚,自己不属于这里。

  她来自混沌,身上带着所有人都厌恶的气味。

  可她抬头时,眼里仍有一线倔强:

  ——就算不属于这儿,至少,她想靠近岩姒一点。

  哪怕,只多靠近一步。

  **

  这一天的后半段,两人的日程,彻底分开。

  岩姒被安排在火神殿和火术院之间穿梭,听讲律例、阅战例、观火阵、记祭火程序。每一个环节都有人领着她走,教她哪里该停、哪里该看、哪里该说话,哪里只能沉默。

  她被放在光最强的地方,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她身上打转。

  烬夭则被安排进火族医馆后面的小院。

  名义上是“让她养伤、调息”,实则是方便监视。

  来回看门的火侍换了班,炎霜偶尔进来给她诊息,语气温柔,眼神里没有恶意,却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怜惜。

  “你别碰外头的火阵。”炎霜叮嘱她,“那些火不是用来玩的。”

  烬夭点点头。

  “姒殿下忙得很,”炎霜又轻声补了一句,“她若有空,肯定会来看你。”

  “我知道。”烬夭低声说。

  她的声音很小,但眼睛是亮的。

  她乖乖坐在小院一角,背靠着墙,看石砖缝里的火纹,看远处火河的影子。但她实际在等——等一双她已经很熟悉的脚步声。

  一直等到火河换了一重颜色,天上火幕渐渐暗下来,小院门口才传来轻轻的响动。

  烬夭猛地抬头。

  岩姒站在门口,肩上披着仪式后的轻甲,火纹压得她整个人收着那种光,却仍挡不住眉眼之间的明亮。她一看到烬夭,脸上的疲惫就松了一块。

  “夭夭。”

  烬夭跑过去,脚步在门口被自己硬生生收住。

  她有一瞬间想扑过去,又忍住,只在岩姒面前停下半步。

  “你……你怎么才来啊?”

  岩姒笑了一下:“他们抓着我讲了一整天怎么当火神。”

  烬夭抿了抿嘴:“那你想当吗?”

  岩姒似认真地想了想:“想啊。”

  烬夭心口一沉。

  岩姒却接着说:“这样我就能管更多事啦。”

  “管谁?”

  “管那些欺负你的人。”她说得很轻,却很认真,“只要是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