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我们的宇宙-《玫瑰褶皱里的他和他》

  颁奖仪式结束,金色的彩带依旧在空气中缓缓飘落,混合着汗水、呐喊和狂喜的炽热气息尚未散去。林澈几乎是第一时间就从疯狂庆祝的人群中挣脱了出来,他甚至来不及擦掉额头上淋漓的汗水,也顾不上回应队友和粉丝们兴奋的呼喊,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导航,牢牢锁定了观众席那个即将转身离开的清冷身影。

  “顾晏!”

  他大喊一声,拨开层层人群,像一尾灵活的鱼,逆着欢腾的人流,朝着那个方向奋力奔去。他的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着,不仅仅是因为刚刚结束的激烈比赛,更因为那个站在喧嚣边缘、为他而来的人。

  顾晏听到喊声,停下脚步,转过身。

  下一秒,一个带着球场热浪和汗水气息的身影,如同炮弹般,猛地撞入了他的怀中!

  林澈用力地、紧紧地抱住了他,手臂环住他清瘦的腰身,将汗湿的脸埋在他的颈窝,贪婪地呼吸着那能让他瞬间安心的、清冽干净的气息。

  “我们赢了!顾晏!我们赢了!你看到了吗?!”林澈的声音因为激动和奔跑而有些沙哑,带着毫不掩饰的狂喜和哽咽,热气喷洒在顾晏敏感的颈侧。(☆▽☆)

  顾晏的身体在被拥抱住的瞬间,有片刻的僵硬。他并不习惯在如此公开的场合,有这样亲密甚至可以说是激烈的肢体接触。周围还有未散尽的人群,无数道或好奇或惊讶的目光投射过来。

  但是,感受着怀中少年剧烈的心跳,感受着他身上散发出的、如同正午阳光般滚烫的喜悦和依赖,那层习惯性的冰冷外壳,在这份毫无保留的热情面前,悄然融化。

  他迟疑了一下,然后,缓缓地抬起手,轻轻地、带着一丝试探性地,回抱住了林澈汗湿的、依旧因为兴奋而微微颤抖的脊背。

  “嗯。”顾晏低低地应了一声,声音埋在林澈的肩头,有些闷,却带着毋庸置疑的肯定,“我看到了。你很棒。”

  很简单的一句话,却让林澈的鼻子猛地一酸,抱得更紧了。能得到顾晏的认可,比赢得冠军奖杯,更让他感到无比的满足和幸福!

  周围传来一些窃窃私语和好奇的目光,但此刻的林澈已经完全不在乎了。去他的流言蜚语!去他的旁人眼光!他只想紧紧抱住这个人,这个在他最荣耀的时刻,穿越人海赶来与他分享的人!

  “你呢?面试怎么样?”林澈稍稍松开一点,抬起头,急切地看着顾晏,眼睛里充满了期待和紧张,比自己等比赛结果时还要忐忑。

  顾晏看着他那双亮得惊人的眼睛,里面清晰地映着自己的影子。他没有直接回答,只是从随身携带的文件夹里,取出了一份印着知名大学logo的正式函件,递到了林澈面前。

  林澈的心跳几乎漏停了一拍,他颤抖着手接过那份轻飘飘却又重若千钧的纸张,目光急切地扫过上面的文字——

  “……综合评估优异……恭喜你,顾晏同学,你已获得我校建筑系保送资格……”

  后面的字林澈已经看不清了,巨大的狂喜如同烟花般在他脑海中轰然炸开!他猛地抬起头,眼睛里迸发出比体育馆顶灯还要耀眼的光芒,声音因为极度激动而拔高,甚至破了音:

  “通过了!你通过了!顾晏!你太厉害了!!”他恨不得再次跳起来抱住顾晏,原地转上三圈!他就知道!顾晏一定可以的!(≧?≦)?

  顾晏看着他比自己还要高兴的样子,看着他脸上那纯粹到毫无杂质的喜悦,心底最后一丝因为面试奔波而产生的疲惫,也烟消云散。他嘴角那抹清浅的弧度,不由得加深了几分,如同冰雪消融后,初春的第一缕阳光,温暖而真实。

  两人相视而笑,在逐渐散去的人潮背景中,构成了一幅无比动人的画面。一个是在球场上挥洒汗水、赢得荣耀的炽热太阳,一个是在学术领域崭露头角、前途无量的清冷星辰。他们仿佛来自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此刻却因为彼此,而紧密地联结在了一起,光芒交相辉映。

  ……

  几天后,学校举办了盛大的毕业晚会。

  礼堂里灯火通明,音乐激昂,充满了青春散场前最后的狂欢与不舍。同学们穿着漂亮的礼服,笑着,闹着,交换着同学录,合影留念,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离愁和对未来的憧憬。

  林澈穿着一身合体的西装,将他挺拔矫健的身材勾勒得淋漓尽致,少了几分球场上的不羁,多了几分难得的俊朗。但他显然不太习惯这种正式的束缚,领带被他扯得有些松散,目光在喧闹的人群中急切地搜寻着。

  他知道顾晏不喜欢这种过于嘈杂的环境。果然,在礼堂最偏僻的角落,靠近落地窗的阴影里,他找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顾晏也穿着西装,深色的布料更衬得他肤色白皙,气质清冷。他独自一人站在那里,手里端着一杯未动的果汁,安静地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和远处城市的灯火,仿佛周遭所有的喧嚣都与他无关,自成一方寂静小世界。

  林澈穿过舞动的人群,快步走了过去。

  “嘿!找你半天了!”林澈的声音带着笑意,自然地站到顾晏身边,与他并肩看向窗外,“怎么躲在这里?不去跳支舞?”

  顾晏转过头,看了他一眼,目光在他有些不羁的领带上停留了一瞬,淡淡道:“太吵。”

  “也是,跟你气质不符。”林澈笑嘻嘻地,并不在意。他顺着顾晏的目光看向窗外,看着那片他们一起看过无数次的城市夜景,心里忽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慨和不舍。

  高中生涯,就要结束了。

  他和顾晏,即将奔赴不同的大学,走向不同的人生轨迹。

  “顾晏,”林澈的声音低沉了下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忐忑,“以后……你去那么好的大学,会遇到很多更优秀的人……”他顿了顿,后面的话有些说不出口,害怕那个显而易见的答案。

  顾晏似乎看穿了他的不安,他沉默了片刻,然后转过头,目光沉静而专注地看向林澈,开口问道:“林澈,你的宇宙是什么?”

  “啊?”林澈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充满哲学意味的问题问得一愣。他的宇宙?他的宇宙不就是篮球、哥们儿、还有……他偷偷瞥了一眼顾晏,脸有些发烫,“我……我没想过这么深奥的问题……”

  “那我告诉你,我的。”顾晏没有追问,他的目光重新投向窗外,投向那无垠的夜空,声音清晰而平稳,像是在陈述一个亘古不变的真理,“我的宇宙,是星辰的轨迹,是建筑的线条,是冰冷数据背后隐藏的秩序与美感。”

  他的话语,带着一种属于他那个世界的、理性而遥远的浪漫。

  林澈听着,心里微微有些失落。看,这就是顾晏的世界,广阔,深邃,是他难以完全理解和触及的。

  然而,顾晏的话并没有说完。

  他缓缓转过头,目光重新落在林澈脸上,那双向来清冷的眸子,在窗外灯火的映照下,仿佛落入了整条人间的星河,变得无比温柔而专注。

  “但是,”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说得极其缓慢而郑重,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的宇宙里,永远为你留了一盏灯。”

  林澈的瞳孔猛地收缩,呼吸在这一瞬间停滞!

  永远……为你留了一盏灯……

  不是流星般绚烂却短暂的激情,不是依附和占有,而是……在他的广袤、理性甚至有些冰冷的宇宙里,永远地、为他保留着一份独一无二的温暖和归属。

  这比任何轰轰烈烈的告白,都更加动人,更加刻骨铭心!(′▽`???)

  巨大的感动和幸福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冲垮了林澈所有的理智和语言能力。他鼻子一酸,眼眶瞬间变得滚烫湿润。

  他看着顾晏,看着这个用最“顾晏”的方式,向他许下最沉重也最浪漫承诺的少年,所有的忐忑、不安和离愁,在这一刻,都化为了乌有。

  他猛地伸出手,一把紧紧抓住了顾晏的手,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指骨。他抬起头,通红的眼眶里闪烁着无比坚定和炽热的光芒,声音哽咽,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般的勇气和决心:

  “顾晏!我的宇宙没那么复杂!我的宇宙,就是球场上的输赢,是哥们儿的义气,是……”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灼灼地直视着顾晏深邃的眼眸,一字一句,如同宣誓:

  “——是你!”

  是的,他的宇宙很简单,很直接。充满了汗水、呐喊和最质朴的情感。而顾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已经成为了这个宇宙最中心、最耀眼、不可替代的存在!

  他的宇宙,是球场和你。

  两句话,来自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却在这一刻,奇异地、完美地共鸣在了一起,构成了一个完整的、只属于他们彼此的宇宙。

  顾晏怔怔地看着林澈,看着他通红眼眶里那不容置疑的真诚和炽热,看着他紧紧抓着自己的、带着薄茧和无穷力量的手。一直平静无波的心湖,仿佛被投入了一颗巨大的恒星,掀起了前所未有的、汹涌的波涛。

  他反手,更加用力地回握住了林澈的手。指尖相扣,力道坚定,仿佛要将彼此的生命线,也牢牢地缠绕在一起。

  窗外,是城市的万家灯火,是浩瀚的璀璨星空。

  窗内,喧嚣的毕业晚会还在继续,音乐、欢笑、离愁……构成了青春的背景音。

  而在无人注意的角落,在光影明灭的边界。

  顾晏微微倾身,低下头。

  林澈闭上眼睛,仰起脸。

  一个轻柔的、带着果汁清甜气息的吻,如同蝴蝶栖息花瓣,如同星辰掠过夜空,轻轻地、珍重地,落在了林澈微微颤抖的唇上。

  温柔,生涩,却带着跨越了星辰与尘埃、确认了彼此宇宙的,全部勇气与真心。

  在这个属于离别与新生的夜晚,在这个喧嚣与寂静的交界处。

  学霸与学渣。

  星辰与太阳。

  理性与感性。

  两个原本平行世界的少年,他们的宇宙,终于在这一刻,彻底而完整地,交汇,融合。

  成为了,独属于他们的,第六百一十三颗星,与它唯一的,永恒的中心。

  【本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