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暗夜杀机与王影-《玫瑰褶皱里的他和他》

  魇荼长老的警告如同在平静(至少表面如此)的湖面投下了一颗石子,涟漪虽不剧烈,却预示着水下暗流的涌动。沈止回到他那座愈发显得风雨飘摇的小院,脸上的惶恐早已褪去,只剩下沉静的思索。

  他将那截沉雷木从袖中取出,放在掌心摩挲。微弱的雷纹在指尖跳跃,带来一丝麻痒和奇异的安定感。魇荼的敌意毫不掩饰,这意味着他之前的举动,确实触及了某些存在的利益,或者说,打破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 看来,这“安分”是守不住了。对方既然已经亮出了爪牙,就不会轻易收回。

  他没有坐以待毙的习惯。当夜,沈止并未安寝,而是在油灯下,将手头所有材料——剩余的宁神花、定魂木屑、阴凝草精华,甚至包括那株玄阴果被他刮下的一点粉末,以及那包用途存疑的幽冥土——都拿了出来。他的动作迅捷而精准,眼神专注,与白日的病弱判若两人。

  他先是利用沉雷木的碎屑混合定魂木屑,辅以阴凝草汁液,在小院四周不起眼的角落布下了一个简易的“惊雷阵”。此阵并无太大杀伤力,但一旦有蕴含恶意或邪祟的能量触碰到阵法边缘,沉雷木中蕴含的微弱阳雷之气便会爆发,发出不大却足够惊醒他的爆鸣,并短暂干扰邪祟的行动。

  接着,他将宁神花与玄阴果粉末混合,加入少量幽冥土作为“引信”,制成了几枚黄豆大小的“清心破障丸”。此丸并非口服,而是在受到阴邪诅咒或幻术攻击时,捏碎后以其散发的气息驱散负面效果。

  最后,他将那壶安魂酿倒出少许,与研磨成粉的几种阴性草药混合,制成了一种无色无味的药液,小心地涂抹在门窗的缝隙和门槛之上。这种药液对鬼物无害,但若有人(或鬼)试图强行闯入,皮肤或魂体接触后,会留下一种极其隐蔽、数日内难以消除的独特气息标记。

  做完这一切,已是深夜。鬼域的天空依旧昏沉,但那血色似乎更深邃了些。沈止吹熄了油灯,和衣躺在冰冷的石床上,呼吸均匀绵长,仿佛已然熟睡,袖中却紧紧握着那截沉雷木,感知如同蛛网般悄然散布在整个小院。

  时间一点点流逝,死寂笼罩着一切,只有远处隐约传来的、不知名鬼物的哀嚎随风飘荡。

  突然——

  “噼啪!”

  一声轻微却清晰的、如同电火花炸裂的声音在小院东南角响起!惊雷阵被触动了!

  沈止双眼骤然睁开,眸中一片清明,没有丝毫睡意。

  几乎在同一时间,数道模糊的、如同阴影凝聚而成的身影,悄无声息地翻过院墙,落地时没有发出丝毫声响。它们没有实体,仿佛是纯粹的恶意与黑暗的具象化,手中握着由煞气凝聚而成的短刃,直扑沈止居住的主屋!

  是“影傀”!一种被高阶鬼族驱使、专门用于暗杀的低阶鬼物,没有理智,只有杀戮本能,且能一定程度上免疫物理攻击。

  沈止没有动,依旧维持着躺卧的姿势。就在第一只影傀穿透房门(物理意义上的穿透),挥舞着煞气短刃刺向床榻的瞬间——

  沈止捏碎了袖中一枚清心破障丸。

  一股清淡却极具穿透力的异香瞬间弥漫开来。那影傀的动作猛地一滞,由纯粹黑暗凝聚的身形竟然出现了瞬间的模糊和溃散,发出了无声的尖啸。它似乎对这股气息极为厌恶和不适。

  借着这短暂的阻滞,沈指另一只手闪电般弹出,指间夹着的,赫然是几根沾了安魂酿与阴性草药混合液的银针!银针本身无法对影傀造成致命伤害,但上面沾染的药液却在接触影傀虚体的瞬间,如同强酸般发出了“嗤嗤”的声响,留下了清晰的、无法立刻消除的能量标记!

  另外几只影傀也从不同方向穿透墙壁涌入。惊雷阵接二连三地被触发,微弱的雷光在黑暗中闪烁,虽然无法重创它们,却有效地干扰了它们的行动节奏,让它们的扑击变得迟滞。

  沈止身形如同没有重量般从床榻上飘起,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几道煞气刃芒。他的动作看起来依旧带着几分“文弱”,没有凌厉的杀气,却总能在间不容发之际避开攻击,同时手中的银针不断弹出,精准地在每一只袭来的影傀身上留下标记。

  他像是在进行一场无声的舞蹈,在狭小的空间内与数道阴影周旋。没有惊天动地的打斗,只有细微的破空声、药液腐蚀的“嗤嗤”声、以及影傀无声的躁动。

  (╬◣д◢) 没完没了!这些东西是批量生产的吗?

  就在沈止计算着药液和清心丸的消耗,思考是否要动用更激烈的手段时——

  一股无法形容的、仿佛来自九幽深处的极致寒意,毫无征兆地笼罩了整个小院!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那几只躁动不休的影傀,如同被冻结在琥珀中的虫子,保持着扑击的姿势,僵立在空中,然后,从它们由内而外,无声无息地化作了最精纯的阴气,消散无踪。

  连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

  沈止瞳孔微缩,停下了所有动作,目光投向院门的方向。

  破旧的木门不知何时已然洞开。

  一道身影静静地站在那里。

  依旧是那身玄色古衣,依旧是那张俊美冷酷到极致的面容。玄烬不知何时到来,他甚至没有踏入院子,只是站在门外,暗红色的眼眸平静地扫过院内——那惊雷阵残留的微弱雷光,空气中弥漫的清心破障丸的异香,以及门框上尚未干涸的、用来标记的药液。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了屋内的沈止身上。

  沈止此刻的模样堪称狼狈,发丝微乱,呼吸因为刚才的闪避而略显急促,脸色比平时更加苍白,袖口甚至被一道煞气刃芒划破,露出了里面一小截白皙的手腕。

  他适时地露出了劫后余生的惊惧与见到来者的愕然,声音带着颤抖:“王……王上?”

  玄烬没有回答。他的视线在沈止被划破的袖口和那略显苍白的脸上停留了一瞬,然后,缓缓抬步,走进了这座他从未踏足过的、破败的小院。

  他走得很慢,靴子踩在荒芜的地面上,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所过之处,连空气中残留的杀意和影傀消散的阴气都仿佛被彻底净化、吞噬。

  最终,他在沈止面前三步之外停下。身高的差距带来强大的压迫感,那冰冷的、属于绝对上位者的气息几乎让空气凝滞。

  他伸出手,并非朝向沈止,而是凌空一抓。

  一丝极其细微、几乎无法察觉的、带着魇荼长老独特气息的因果线,被他从虚空中生生掐断、捻碎。

  “魇荼,越界了。”

  他低声自语,声音冰冷如万载寒冰,不含丝毫情绪,却仿佛宣判了某种结局。

  做完这一切,他才再次将目光投向沈止,血色的眼眸深邃如同漩涡。

  “你的手段,很有趣。”

  他留下这句意味不明的话,身影便如同他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消散在空气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只有那被彻底净化过的、异常“干净”的空气,以及门外空荡荡的景象,证明着刚才那短暂却石破天惊的干预。

  沈止站在原地,缓缓放松了紧绷的身体。他低头看着自己被划破的袖口,又看了看玄烬刚才站立的地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计算。

  ( ̄▽ ̄)~ 看来,这位陛下,并不喜欢别人在他的地盘上,动他“名义上”的所有物……哪怕只是个弃子。而且,他好像……对我这些小玩意儿,产生了一点点兴趣?*

  危机暂时解除,但沈止知道,他与鬼域权力漩涡的距离,又被拉近了一大步。而那位鬼王陛下,似乎也不再是遥远而模糊的背景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