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东岸纪事》-《1978:买四合院娶女神成文豪》

  许愿坐在临窗的书桌前,面前摊开着厚厚一叠稿纸,密密麻麻的蓝黑色字迹已接近纸页的末端。桌角堆着几本关于上海历史、方言、民俗的书籍,还有几张泛黄的旧上海地图。空气里弥漫着旧纸张、墨水和窗外飘来的、属于这座城市的淡淡水汽与尘埃混合的气息。

  他拿起那支用了多年、笔身已摩挲得温润的钢笔,吸饱了墨水,笔尖在最后一页稿纸的上方悬停片刻。阳光照在笔尖上,反射出一点锐利的光芒。然后,他落下笔,流畅而坚定地写下四个字:

  《东岸纪事》

  墨迹在纸面上微微洇开,带着一种沉甸甸的质感。四十万六千个字,无数个日夜的伏案与思索,无数个在浦东风土人情中的沉浸与捕捉,终于汇聚成了这最后的书名。

  书房门被轻轻推开,龚雪端着一杯刚沏好的龙井走了进来。

  她将茶杯轻轻放在桌角,目光掠过那新写的书名,柔声问:“有新进展了?”

  许愿抬起头,揉了揉有些发涩的眼睛,脸上带着一种长期专注后略显疲惫却又异常明亮的神采。他拉过龚雪的手,指尖微凉。“小雪,”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却透着压抑不住的兴奋,“我要开始写有关上海的书了,有灵感了,真正的灵感。”

  他指向那叠厚厚的稿纸,又指了指窗外流淌的黄浦江和对岸的外滩:“不是浮光掠影的游记,是扎进它骨血里的故事。写它的弄堂,它的市声,它的人情冷暖,写它在时代浪潮里的沉浮漂泊。就从这浦东写起,写它现在的宁静和即将到来的翻天覆地。” 他的眼神灼灼,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些在笔下即将鲜活起来的人物和命运。

  龚雪安静地听着,反手握住他微凉的手指,用自己的温度温暖着他。她看着丈夫眼中那簇熟悉的、因创作而点燃的火焰,嘴角漾开理解而欣慰的笑意。她深知这座城市给予他的触动,也明白这部在他心中酝酿已久的长篇所承载的分量。

  “太好了,”她的声音温柔而坚定,像清澈的溪流,“上海是座挖不完的宝矿,它的故事值得好好写。你沉淀了这么久,观察了这么久,一定能写出不一样的东西。”她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安心写,家里一切有我。需要什么资料,或者想去哪里走走看看,随时告诉我。”

  她没有过多地打扰,只是将那杯温热的龙井又往他手边推近了些,柔声道:“趁热喝,提提神。我不吵你了。” 说完,她转身,轻手轻脚地离开了书房,细心地将门虚掩上,留给许愿一个绝对安静的创作空间。

  书房里重归寂静,只剩下钢笔尖划过稿纸的沙沙声,如同春蚕食叶,绵密而持续。窗外的阳光缓缓移动,从明亮变得柔和。许愿完全沉浸在了他所构筑的“东岸”世界当中,那些关于石库门里的悲欢、苏州河畔的烟火、时代变迁下个体命运的起伏跌宕……在他的笔端倾泻而出。

  时间在笔尖的沙沙声中悄然流逝。窗外的陆家嘴,从白日的忙碌渐渐沉入黄昏的静谧,对岸外滩的灯火次第亮起,如同星河倒映在江面上。

  1989年11月12日上午。 秋阳再次透过玻璃窗,暖洋洋地照在书桌上。稿纸已经堆起了厚厚一摞。许愿写下最后一行字,笔尖在句号上重重一顿,仿佛为一段漫长的旅程画上了最终的休止符。

  他长长地、深深地吁出了一口气,那口气似乎带走了长达数月的疲惫与紧绷。他放下钢笔,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静静地坐了很久。脑海中,那些陪伴了他无数个日夜的人物仿佛也在此刻与他告别,融入了窗外那座永恒流动的城市背景之中。

  过了许久,他睁开眼,目光落在桌角的电话机上。他伸出手,拿起听筒,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北京号码。

  “喂,人民文学出版社。”听筒里传来熟悉的声音。

  “叶编辑,我是许愿。”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如释重负。

  “许愿啊!”叶冰如的声音立刻充满了笑意和关切,“最近怎么样?还在打磨有关上海的作品吗?”

  “叶编辑,”许愿顿了顿,清晰地说道,“有关上海的那部长篇小说,我已经写完了。”

  电话那头明显停顿了一下,随即爆发出叶冰如惊喜的声音:“写完了?!太好了!多少字?”

  “四十万六千字。”许愿报出这个数字,仿佛卸下了一副重担。

  “好!好!好!”叶冰如连说三个好字,语气里充满了期待和兴奋,“我就知道你能行!沉淀了这么久,一出手就是大部头!写上海的长篇可不好写,你能拿下,太好了!稿子呢?”

  “我一会就去邮局,给您邮寄过去。”许愿说道。

  “好好好!我等着!挂号信,一定要寄挂号信!路上可不能出岔子!”叶冰如不忘叮嘱,语气急切,“我这边收到就立刻安排人审读!真是期待你的佳作啊!写上海,你肯定有独到的视角和味道!”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叶冰如再三叮嘱邮寄事宜后,才意犹未尽地挂了电话。

  放下电话,许愿开始仔细地将散乱的稿纸按页码顺序整理好,用牛皮纸绳小心翼翼地捆扎结实,外面又包了一层厚实的牛皮纸,在封皮上工工整整地写上“北京 人民文学出版社 叶冰如编辑 亲启”,落款“上海 许愿”。

  他拿着这包沉甸甸的、凝聚着心血与时光的书稿,走出家门。

  秋日的阳光正好,天高云淡。他步行来到附近的邮局。柜台里的工作人员熟练地称重、计算邮资、贴上挂号信标签。看着那包书稿被放入邮袋,许愿心中最后一丝牵挂仿佛也随之寄出。

  走出邮局,他并没有立刻回家,而是在黄浦江边慢慢走了一段。江风拂面,带着湿润的水汽和淡淡的航运油味。对岸的外滩建筑群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庄重,江面上轮船鸣着汽笛,来往穿梭。这座他选择了定居、并试图用文字去深入理解和表达的城市,此刻在他眼中,既熟悉又带着新的意味。

  回到家中,书房里依旧弥漫着墨水和纸张的气息。书桌上空出了一大块,显得有些空旷。许愿没有立刻坐下,他站在窗前,望着窗外蓬勃发展的浦东和对岸历史悠久的外滩,心中一片难得的轻松与空旷,如同秋日收割后的田野,满足而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