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6章 银线诱险坠 符溺护江衰-《岷江神工》

  声核周围的银线突然活了过来。那些原本安静缠绕的丝线,像被惊动的蛇群,在水面上扭曲游走,末端泛着针尖似的寒光。张叙舟刚把最后一张唤声符贴在船舷,银线就猛地窜过来,在符纸金光上撞出细碎的火花,像在啃咬一道无形的屏障。

  “它们在试探!” 小雅突然喊道,耳机里传出银线摩擦的尖锐嘶鸣。她指着声核顶端的黑色漩涡,那里正不断吐出新的银线,“黑袍人在加速催熟声核!耳机里说‘再添 10 种童声,就能收网’!”

  赵小虎举着登记本的手在发抖,纸页上的护江力数字正一点点往下掉:2255…2254…2253。“银簪说这些银线会吸血!” 少年往张叙舟手心比划,指缝里渗着细汗,“李叔刚才传消息,村里的小孩开始说不出话了!”

  就在这时,一道特别粗壮的银线突然从声核里窜出,像道银色的闪电,直直扑向小雅。姑娘下意识伸手去抓 —— 她想看看这声音的实体到底是什么,指尖刚碰到银线,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道往江里拽。

  “小心!” 张叙舟眼疾手快,扑过去抓住小雅的手腕。银线的拉力大得惊人,像被江底的漩涡吸住,两人在船边展开了一场无声的较量。赵老大扔下竹篙,扑过来抱住张叙舟的腰,三人像串糖葫芦似的往船外倾斜,船板发出 “咯吱” 的呻吟 —— 这声呻吟在此刻显得格外刺耳。

  最终银线还是断了,带着声尖细的 “啪” 声沉入江底。但小雅的半个身子已经探出船外,湿滑的礁石让她脚下一滑,“啊” 的惊呼声还没出口,整个人就像片叶子似的坠入江中。

  张叙舟想都没想就跟着跳了下去。冰冷的江水瞬间裹住全身,他在水里睁开眼,看见小雅正被一股暗流往声核的方向拖,她的耳机线缠着道银线,像被鱼钩勾住的鱼。他奋力游过去,抓住她的衣领往回拽,手指突然触到她口袋里的硬物 —— 是那块从耳机里拆出的黑色晶体。

  等赵老大用竹篙把两人拉上船,张叙舟才发现怀里的唤声符全湿了。那些精心调制的铜铃碎末混着江水,在符纸上晕成模糊的黄痕,金光像被泼了墨似的迅速暗淡。“完了!” 他心里一沉,这是他们目前唯一能对抗噬声咒的武器。

  小雅趴在船板上剧烈咳嗽,吐出的江水泛着淡淡的银光。她看着湿透的符纸,眼圈瞬间红了:“都怪我… 我不该乱抓银线的。” 赵老大原本想骂两句,看见她冻得发紫的嘴唇,终究还是把话咽了回去,转身从船舱里翻出件干棉袄扔给她。

  苏星潼的银簪突然剧烈发烫,簪尖的星纹在船板上投射出个急速缩小的光圈 —— 那是护江力的警示。她往张叙舟手心写字,指尖抖得几乎握不住簪子:“护江力 2250 点!降了 5 点!噬声范围已经蔓延到活水村西头,李老四说狗叫全没了!”

  张叙舟把湿符纸摊在船板上,试图抢救还能看清的符纹。铜铃碎末遇水后凝成细小的颗粒,像撒在纸上的金沙,他小心翼翼地把这些颗粒刮进瓦罐,“还有用。” 他往众人手心写字,眼神里透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只要铜铃的声气还在。”

  赵老大突然往船尾走,抱来一捆干柴和个铁皮炉。他用燧石打火时,火星溅在柴上的 “噼啪” 声虽然微弱,却真实地传了过来 —— 离声核越近,反而偶尔能听见些细碎的响动,像死寂里的裂缝。“先烤干身子。” 他往小雅面前推了推炉子,火光映得他脸上的皱纹忽明忽暗。

  小雅的耳机里突然传出李老四的声音,断断续续像被风吹散:“… 用灶膛灰… 混着口水画符… 能顶一阵…” 声音戛然而止,显然村里的噬声情况也在恶化。苏星潼的银簪往瓦罐里的铜铃碎末上一点,星纹突然聚成个铃铛的形状,“银簪说可以用船笛声重新养符!”

  张叙舟突然想起什么,往赵老大手心写字:“你的船笛!” 老船工愣了愣,立刻从驾驶舱里掏出个黄铜喇叭,吹了口气 —— 虽然只发出半声沙哑的 “呜”,瓦罐里的铜铃碎末却突然跳动起来,像被唤醒的虫豸。

  “有戏!” 赵小虎举着登记本凑过来,纸页上的善念值 4560 万数字旁,用红笔画了个顽强跳动的火苗,“银簪说只要还有人相信声音能回来,符就还有救!” 他指着远处的活水村方向,虽然看不见,却能感觉到那里正传来一股微弱却坚定的力量。

  小雅突然摘下耳机,往火里扔了块黑色晶体。晶体遇热后 “滋啦” 冒起白烟,烟里浮出无数细小的声纹,像被点燃的烟花。“这是耳机里存的船笛声。” 她往张叙舟面前递过剩下的晶体,“爷爷说过,声纹遇火能显形,或许能帮你重画符。”

  张叙舟把晶体碾碎,混着铜铃碎末和银杏树皮粉,调成糊状往新的黄符纸上抹。这次他没有急于画符,而是让赵老大对着符纸持续吹船笛 —— 虽然听不见完整的声音,但能看见老船工鼓起的腮帮,能感觉到船板随着笛声微微震动,这些 “声的痕迹” 正顺着笔尖流进符纸。

  符纸泛出的金光比之前淡了些,却带着股韧劲,像风雨里的烛火。张叙舟刚画完一道符,银簪突然刺向江面,簪尖的星纹在水里投下道急促的波纹 —— 声核里的银线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粗,像在积蓄力量准备下一次冲击。

  “还有多久?” 小雅往张叙舟手心写字,眼神里的愧疚已经变成了决绝。张叙舟往她手里塞了支粉笔,指着声核:“帮我们盯着它的动静,一有变化就写下来。” 他又转向赵小虎,“你负责记录护江力和银线的动向,我们必须在声核成型前画出足够的唤声符。”

  赵老大的船笛声突然有了起色。当他喊出那句 “左满舵哟” 的船工号子时,黄铜喇叭竟发出了声完整的嘶吼,虽然沙哑,却像把钝刀划破了周围的死寂。瓦罐里的铜铃碎末突然集体跳动起来,在符纸上拼出个模糊的铃铛图案。

  “成了!” 张叙舟握紧刚画好的唤声符,符纸传来轻微的震颤,像有颗心脏在里面跳动。他往江里扔了一张,符纸落水的瞬间炸出片金色的声波,那些靠近的银线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护江力 2251 点!” 赵小虎兴奋地喊道,声音虽然不大,却清晰地传进每个人耳朵。

  就在这时,小雅突然在船板上飞快地写字:“声核在收缩!黑色漩涡里浮出张脸!” 众人抬头望去,声核顶端的漩涡果然在旋转中凝聚成个模糊的人形,黑袍飘动的轮廓在银光里若隐若现 —— 是黑袍人!

  苏星潼的银簪突然刺入张叙舟的手背,簪尖的星纹烙下道刺痛的印记。姑娘的笔记本上,朱砂线在 “黑袍人” 和 “声核” 之间画了个血色的等号,旁边写着三个触目惊心的字:“要成了!”

  江风突然变得阴冷,那些被声波逼退的银线突然改变方向,像群归巢的蜂,疯狂地往声核里钻。张叙舟知道,最后的决战近了 —— 要么让这些被吞噬的声音重见天日,要么让整条江永远坠入万劫不复的死寂。而他手里,只有这几张还带着潮气的唤声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