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惊心触目的账目-《重生之婉清传》

  父亲书房里那短暂却意义非凡的召见,如同一颗投入死水的石子,虽然没有立刻激起滔天巨浪,却在朱婉清心中注入了前所未有的紧迫感。

  柳姨娘母女已然狗急跳墙,下一次的阴谋必定会更加狠毒致命。她不能再被动等待,必须主动出击,而经济独立,是她眼下最可能抓住的、也是最重要的筹码之一。

  禁足令反而给了她一个难得的、不受干扰的机会。

  是夜,月黑风高,秋意渐浓,寒意透过窗户缝隙渗入屋内。朱婉清却丝毫不觉的寒冷,她坐在灯下,神情专注而凝重。

  桌上,摊开着两份东西,一份是那日从锦盒中找到的、疑似母亲笔迹的毛边纸原始记录,另一份则是柳姨娘日后拿来的、那份看似华丽却可能被篡改过的“官方”嫁妆清单。

  秋月紧张地守在门口,耳朵留意着外面的动静,时不时担忧地回头看一眼灯下的小姐。

  “秋月,把门关好,过来。”朱婉清的声音低沉而清晰。

  秋月连忙照做,快步走到了桌边,心跳不由的加速。她知道小姐要做什么,这件事光是想想,就让她觉得心惊胆战。

  “你认得字不多,但数字和地名应该能看个大概。”朱婉清将那张毛边纸推到她面前,手指点着上面潦草却清晰的项目,“这是我母亲可能留下的私记。你仔细看看,这上面记的田庄、铺子的名字和数目,和你平时听来的、柳姨娘那边人手实际管着的产业,能不能对的上?”

  秋月深吸了一口气,凑近油灯,努力辨认着那些字迹。她手指有些发抖,却看得极其认真。

  “小姐,这个‘南郊清河庄’,奴婢听孙婆婆偷偷骂过,说现在管庄子的就是柳姨娘的表兄,肥得流油,这上面写的是五百亩?”

  “嗯。”朱婉清对应着那份官方清单,官方清单上,南郊只有一个“三百亩”的庄子。

  秋月倒抽了一口冷气。

  她又指向另一处:“还、还有这个‘西市街缀锦楼’奴婢记得,夫人以前偶尔会带奴婢去那里挑料子,后来、后来就变成婉如小姐常去的‘玲珑阁’了,名字好像改了,但是地方没有错!这上面写的是三间门面?可姨娘的单子上好像不对。”

  朱婉清目光冰冷:“单子上只有两间。”

  主仆二人就着昏黄的灯火,一个念,一个对,将毛边纸上记录的项目与官方清单一一比对,再结合秋月平日里从各方听来的零碎信息相互印证。

  越是核对,朱婉清的心就越是往下沉,一股难以遏制的怒火在她胸腔里翻腾燃烧!

  差距之大,触目惊心!

  毛边纸上清晰记录着京郊大小田庄共五处,良田逾一千二百亩!而官方清单上,只含糊地写着“京郊田庄四处,计八百亩”。光是田地,就被神不知鬼不觉地吞没了四百亩!

  铺面更是离谱。毛边纸上详细列出了东、西、南、北四城共计八间铺面,涉及绸缎、粮油、药材、货栈等多种行业,且标注了具体位置,有些甚至是黄金地段。而官方清单上,只笼统地写着“京城铺面六间”,位置、行业一概模糊!

  至于金银首饰、古董玩器、家具摆设,官方清单上倒是罗列了不少名目,看起来光鲜亮丽,但是具体描述极其含糊,“赤金头面十二套”、“白玉摆件若干”、“紫檀木家具八十抬”。究竟是什么样的头面?多大的摆件?什么款式的家具?根本无从考证!这其中的操作空间,大得惊人!

  “小姐。”秋月的声音带着哭腔和愤怒,她虽然不懂具体价值,但是也明白这其中的差距意味着什么,“他们这是把夫人留下的东西,生生挖走了一大半啊!这。。。。。。这简直是强盗行为!”

  朱婉清闭上了双眼,努力平复着剧烈的心跳和奔涌的血气。

  她脑海中飞速计算着这些产业可能产生的收益。按最保守的估计,光是那一千二百亩良田,一年的租子就不是小数目!更别提那八间位置各异的铺面!这些收益,这么多年下来,累积起来绝对是一笔足以让人疯狂的巨额财富!

  而这些钱,全都流进了柳姨娘及其党羽的私囊!供养着他们的奢华生活,打点着他们的关系网,甚至可能成了朱正弘官场上某些不能见光的开销来源!

  难怪原主和她会过得如此窘迫!难怪朱婉如能锦衣玉食、挥霍无度!她们吸食的,是她母亲的血肉,是原本属于她朱婉清的财富!

  “强盗?”朱婉清缓缓睁开眼,眸中已是一片冰冷的死寂,那寒意比窗外的秋风更刺骨,“他们比强盗更可恶。强盗尚且是明抢,他们却是披着伪善的外衣,蛀空嫡女的根基,还要让受害者感恩戴德!”

  她拿起那份官方清单,指尖用力,几乎要将纸张捏破。

  “这些产业。”她声音沙哑,带着一种可怕的平静,“现在都在谁的手里?”

  秋月擦了擦眼泪,努力回忆着:“田庄,大多是柳姨娘的娘家兄弟和几个心腹掌柜在管着,铺子的情况复杂些,有的还是原来的老人,但肯定都换成了姨娘信得过的人,账本,账本肯定都是做过手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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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忽然想起什么,压低声音道:“奴婢还听说,听说姨娘那个兄弟,去年还在城南置了一处三进的大宅子,阔气得很!他一个乡下土财主,哪来那么多钱?还不是。。。。。。”

  后面的话,不言而喻。

  朱婉清沉默着,目光再次扫过那两份截然不同的清单。怒火之后,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清醒和决心。

  这不是简单的克扣用度,这是系统性的、长期的窃取和侵占!柳姨娘经营多年,早已将母亲的嫁妆产业渗透成了她的私人钱袋,编织了一张巨大的利益网。想要扳倒她,夺回产业,绝非易事。

  她需要证据,确凿的证据。需要人手,可靠的人手。需要时机,一个能一举撕破他们伪装的时机。

  “秋月,”她抬起头,眼神锐利如刀,“从明天起,你的任务要变一变了。”

  “小姐您吩咐!”秋月立刻挺直腰背。

  “之前让你留意那些被排挤的老人,继续。但更重要的是,想办法,尽可能多地打探这些田庄、铺子现在的经营情况。不需要核心账目,只需要一些边缘的消息,比如哪个掌柜最近特别阔气,买了新宅子纳了小妾;哪个庄子今年收成明明不好,上交的租子却莫名多了;哪家铺子经常有些生面孔的‘大主顾’出入。诸如此类。”

  她要知道他们的漏洞在哪里,知道他们的钱流向了什么地方。

  “记住,一切小心,宁可打听不到,也绝不可暴露自己。”朱婉清郑重叮嘱。

  “奴婢明白!”秋月重重点头,眼中燃烧着斗志。

  朱婉清将两张清单仔细收好,尤其是那张毛边纸,再次藏回地砖之下。

  她走到窗边,推开窗户,任由冰冷的夜风吹拂着她发烫的脸颊。

  窗外,夜色深沉,朱府的亭台楼阁在黑暗中只剩下模糊的轮廓,像一头蛰伏的巨兽,它的存在仿佛是一个无底洞,吞噬了无数的财富和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