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思念-《D级魂武又如何?》

  那剑魂被识破了算计,发出一阵讪讪的、带着点不好意思的意念波动:“嘿嘿……被你发现了。我也得……看看你是否有足够强烈的求生意志,才配继承小主这具宝贵的身体嘛。”

  “我可不想……最后被一个随随便便就放弃希望、意志不坚的废物使用。”

  “而且……我也不是全在骗你。”剑魂的声音再次变得严肃而虚弱,“我分解成五段后……其他四段……确实已经彻底消散在空间乱流中了……只剩下这最后一段剑柄……”

  “这也正是我……必须考验你的原因……”它的声音越来越微弱,仿佛风中残烛,“我需要你……出去之后……不断克服困难,去历练,去磨砺自身,不断突破等级……”

  “只有这样……聚集足够的力量和机缘……才能够……重塑我的剑身……”

  “然后……我们一起……重回巅峰……”

  它的声音终于低不可闻,那琉璃剑柄上的光芒也彻底内敛,仿佛耗尽了最后的力量,陷入了更深沉的沉睡。

  只剩下那具融合了新旧灵魂的完美身躯,在琉璃的包裹中,静静悬浮,等待着破茧重生的那一刻。

  而在那具身躯的心脏位置,一丝微弱的、却蕴含着截然不同灵魂本质的生命之火,正在悄然点燃……

  消毒水的味道固执地弥漫在空气里,冰冷而纯粹,像是要将所有生的气息都剥离出去,只留下最本质的疾病与创伤。

  苏明薇静静地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目光如同被钉在了床上那张苍白而安详的脸上。

  剑琉璃,她昔日里灵动甚至有些呆萌的战友,此刻却像一尊失去灵魂的瓷娃娃,沉睡在洁白的床单之中,只有旁边心电监护仪上规律跳跃的曲线,证明着生命仍在顽强地延续。

  窗外的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切割成一条条明暗相间的光带,落在剑琉璃毫无血色的脸颊上,却无法为其增添一丝暖意。

  苏明薇伸出手,指尖悬在半空,犹豫了片刻,最终只是轻轻拂过被角,为她掖好。就是这个简单的动作,却像是一把钥匙,猝不及防地打开了记忆的闸门,一段混杂着汗水、泪水与苦涩欢笑的往昔,汹涌地漫上心头。

  那还是刚结束新兵培训后不久,一场堪称惨烈的“恶战”。

  说是恶战,更像是将他们这些新人彻底打碎再勉强拼凑起来的残酷仪式。高强度的模拟战斗榨干了最后一丝体力,而更难以忍耐的是身体上各处传来的、尖锐而持久的伤痛。

  苏明薇记得自己当时蜷缩在训练场冰冷的角落,所有的坚强和伪装都在剧痛和疲惫面前土崩瓦解。

  她抱着自己的双肩,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泪水不受控制地滚落,起初是无声的抽噎,最终变成了压抑不住的、如同受伤小兽般的呜咽。

  就在那时,还是小屁孩的剑琉璃走了过来。她自己也浑身狼狈,作战服破损多处,脸上还沾着灰烬,但她那双总是清澈得有些过分的眼睛,却带着一种纯粹的困惑和关切。

  她默默地坐在苏明薇旁边,没有说话,只是歪着头,呆萌地看着她哭泣,仿佛在观察一种难以理解的自然现象。

  苏明薇的哭声在寂静的角落里显得格外清晰。剑琉璃眨了眨眼,似乎在努力检索着应对这种情况的“正确程序”。

  忽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睛微微一亮。她回想着那位肌肉虬结、性格豪迈如同猛熊的小队队长,曾经在某个队员因失恋而借酒消愁时,做过类似的事情——队长当时一把扯开自己汗湿的背心,露出古铜色的、布满伤疤的雄壮肩膀,豪气干云地拍着说:“哭什么哭!大老爷们,想哭就哭,老子的肩膀借你靠!”

  于是,剑琉璃有样学样。她伸出小手,抓住自己肩上本就因战斗而撕裂的衣物布料,用力一扯——“刺啦”一声,一小片本就摇摇欲坠的布料被扯了下来,露出一段光滑细腻、白得晃眼的香肩。

  与她这极具女性魅力的肩膀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她努力模仿队长那副“油腻大叔”做派的姿态。

  她挺了挺其实并不雄伟的胸膛(10岁的小琉璃),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粗犷,却依旧带着少女的清脆:“想哭就哭,老子的肩膀借给你靠!”

  正哭得梨花带雨的苏明薇,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和话语弄得一愣。自己……竟然被比自己小很多的小屁孩,调戏……不对,安慰了?

  她抬起泪眼朦胧的脸,映入眼帘的是剑琉璃那张努力装出“社会”表情、却依旧难掩天生呆萌的脸庞,以及那截在昏暗光线下异常醒目的白皙肩膀。

  这照猫画虎、不伦不类的模仿,与队长那真正的糙汉作风形成了巨大的、令人捧腹的反差。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荒谬与温暖的情绪冲散了悲伤,苏明薇“噗嗤”一声,带着泪花笑了出来,一边笑一边抹着眼泪,“你啊……以后少跟队长他们几个油腻大叔接触,都被带坏了!”

  剑琉璃见她笑了,虽然不太明白自己哪里做错了,但也跟着傻乎乎地笑了起来,扯下的衣服碎片还挂在胳膊上,样子滑稽又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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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刻,训练的苦痛似乎都被这短暂而真挚的欢笑冲淡了。

  回忆如同暖流,淌过心间,却最终被眼前冰冷的现实冻结。苏明薇看着病床上昏迷不醒的剑琉璃,心中一阵尖锐的刺痛。

  现如今,她们俩在一起已经第8个年头了,她们如影相随,从未分离。

  曾经的欢笑犹在耳边,而如今,能让她再次展露笑颜的人,却沉睡不醒。她轻轻握住剑琉璃放在被子外、略显冰凉的手,低声呢喃。

  “琉璃,快点醒来吧……再让我看看你学队长的样子,我保证不笑话你了……”

  与此同时,在天和学院的校门口。

  楚藏锋脚步匆匆地跟在班导李德海的身后,眉头紧锁。他刚刚被李德海从宿舍叫出来,只说有急事,与夜天浩的父亲有关。

  假期里,他曾和夜天浩分享过彼此的家庭照片,所以当他在校门口看到那个被几名保安围着、神色仓皇焦急的中年男人时,一眼就认出了那是夜天浩的父亲。

  只是此刻的夜父,形象全无。他头发凌乱,眼窝深陷,身上穿着件半旧不新的外套,因为几天几夜在校门口的徘徊和张望,被一些不明所以的学生和保安误认为是骚扰女学生的猥琐大叔。

  保安们态度强硬地控制着他,而夜父则徒劳地试图解释,声音沙哑而无力。

  “李老师!楚同学!”看到李德海和楚藏锋,夜父如同看到了救星,挣扎着喊道。

  李德海连忙上前,出示了教师证件,好一番解释,才让保安将信将疑地放开了夜父。夜父也顾不上整理凌乱的衣衫,一把抓住李德海的手,声音带着颤抖:

  “李老师,我家浩儿……浩儿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他假期说出去历练,这都超时好多天了,一点消息都没有啊!”

  李德海安抚地拍着他的背,将他引向了校门口附近的一间会客室。楚藏锋沉默地跟在后面,心头像是压了一块巨石。他有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

  在简陋的会客室里,夜父期盼的目光在两人脸上来回逡巡。李德海叹了口气,看向楚藏锋,示意他来说。

  楚藏锋喉结滚动了一下,他知道,有些话终究是瞒不住的。他深吸一口气,迎着夜父那几乎能灼伤人的目光,艰难地开口,说明了夜天浩前往南方边境的森林进行危险历练,如今已失联多日的情况。

  “胡闹!”李德海听完,气得胡子都在发抖,猛地一拍桌子,“简直是胡闹!南方森林那是他能随便去的地方吗?!校规明令禁止在校生未经许可前往高危区域!”

  “那,那,那你有浩儿的消息吗?”夜父没有理会李德海的愤怒,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楚藏锋身上,那双与夜天浩有几分相似的眼睛里,充满了最后一丝希冀的光芒,如同风中残烛。

  楚藏锋感觉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扼住。他不敢直视那双眼睛,那里面承载着一个父亲全部的希望和恐惧。

  他深深地低下头,仿佛这样就能躲避那沉重的目光,然后,用尽全身力气,缓缓地、沉重地摇了摇头。

  “啪”的一声轻响,不是耳光,却比耳光更让人心惊。那是夜父全身力气被瞬间抽空,身体不受控制地、猛地跌坐在地上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