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风暴席卷的时刻-《重生王妃复仇掀桌》

  那嬷嬷离去后,听雪堂陷入了更深的死寂。沈月凝能感觉到,无形的网正在收紧,空气仿佛都凝滞成了冰块,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重的压力。她不知道自己的“疯话”能起到多大作用,这更像是一次绝望下的盲注,赌的是萧绝那深不可测的心思。

  夜幕彻底笼罩瞻园时,变故骤生!

  远处,先是传来一阵模糊的骚动,如同沸水将溢未溢。紧接着,火光骤然亮起,不是一盏两盏,而是成片的火把光芒,将瞻园西北角的天空映成了诡异的橘红色!人声、马蹄声、兵刃碰撞声、以及短促而激烈的呼喝打斗声,如同决堤的洪水,猛地打破了夜的宁静!

  声音传来的方向……似乎是瞻园内招待重要客人的“迎宾苑”?北戎使团就住在那里!

  沈月凝猛地从榻上坐起,心脏狂跳,几乎要撞出胸腔。她快步走到窗边,透过窗纸的缝隙向外望去,只能看到听雪堂外把守的侍卫身影绷得笔直,手按在刀柄上,警惕地望向骚动传来的方向,但他们并未离开岗位。

  【果然出事了!是王爷动手了吗?还是北戎狗急跳墙?】

  【妈的,千万别波及到这边!这位姑奶奶可出不得半点岔子!】

  侍卫的心声充满了紧张和戒备。

  打斗声并未持续太久,大约一炷香的功夫,便渐渐平息下去,只剩下零星的呵斥和脚步声,以及火焰燃烧的噼啪声。但那种肃杀的气氛,却愈发浓重。

  沈月凝攥紧了手心,里面全是冷汗。结束了?谁赢了?萧绝控制住局面了吗?北戎使团……阿史那云怎么样了?

  就在她心乱如麻之际,听雪堂的院门被猛地推开!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甲胄的铿锵声,径直朝着她的房门而来!

  “砰!”房门被推开,不是侍女,而是两名神情冷峻的黑甲侍卫!

  “苏姑娘,王爷要见你!立刻!”侍卫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是在这混乱之后要处置她了吗?

  沈月凝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口的腥甜感,没有多问一句,默默地跟着侍卫走了出去。这一次,他们没有去临水的水榭,而是直接走向了萧绝处理公务的正厅——承运殿。

  承运殿内灯火通明,却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和硝烟气息。萧绝高坐在主位之上,依旧是那身玄色蟒袍,只是衣摆处似乎沾了些许暗沉的污渍。他脸色冰冷如铁,眸中翻涌着尚未平息的杀意,周身散发出的低气压让整个大殿如同冰窟。

  而殿中央,跪着几个人,被绳索紧紧捆绑,身上带着伤,狼狈不堪。沈月凝一眼就认出了其中两人——正是北戎王子阿史那律和公主阿史那云!阿史那律眼神凶狠,兀自挣扎低吼,而阿史那云则脸色惨白,发髻散乱,华贵的北戎服饰被撕裂,看向萧绝的眼神充满了恐惧与不甘。

  在旁边,还跪着一个穿着大梁官服、瑟瑟发抖的中年肥胖男子,沈月凝虽未见过,但看其品级服饰,以及那与王通判有几分相似的贪婪面相,心中已然明了——此人恐怕就是布政使冯奎!

  萧绝竟然在同一时间,将北戎使团和冯奎一网打尽!这是何等的雷霆手段!

  沈月凝的出现,让殿内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她身上。阿史那云看到她,眼中闪过一丝惊愕和怨毒。

  萧绝的目光也落在了沈月凝身上,那眼神冰冷、审视,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锐利,让她遍体生寒。

  “带她过来。”萧绝开口,声音不高,却如同寒冰碰撞。

  侍卫将沈月凝带到御阶之下,距离萧绝不过十步之遥,也能清晰地看到冯奎那因恐惧而扭曲的脸。

  承运殿内,血腥与硝烟未散。

  萧绝高踞主位,玄色衣袍上的暗渍如同凝固的夜。他并未看殿中瘫软的冯奎或怨毒的阿史那云,目光如冰锥,直刺站在御阶之下、脸色苍白的沈月凝。

  “沈月凝,”他开口,声音不高,却压过了殿内所有的杂音,“你昨日预感‘硕鼠倾覆’,‘刀光剑影’。如今,这硕鼠……”他目光扫过冯奎,“和这意图兴风作浪的蛮夷……”目光掠过阿史那兄妹,“都在此处。你这预感,准得令人……生疑。”

  沈月凝心口一紧,强自镇定:“民女胡言乱语,巧合罢了。”

  “巧合?”萧绝唇角勾起一抹没有温度的弧度,“那本王问你,你可知冯奎除了贪墨,还与北戎交易,许诺以军械、布防图换取支持,意图在江南自立?”

  此言如同惊雷!沈月凝猛地抬头,眼中真实的震惊无法掩饰。这事,顾大夫的纸条并未提及!

  【他怎么会知道?!那批军械还在路上!】冯奎的心声崩溃。

  【完了!全完了!】阿史那律心若死灰。

  萧绝将沈月凝那一瞬间毫无作伪的惊骇尽收眼底。他缓缓站起身,走下御阶,步履沉稳,却带着千钧压力。

  他没有像上次那样靠近她耳边低语,而是停在她面前三步之遥,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探针,剖析着她每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

  “冯奎通敌,此事隐秘,连本王也是昨夜才拿到铁证。”萧绝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你昨日的‘预感’,却能精准指向他的覆灭。沈月凝,告诉本王,你是能未卜先知,还是……能听见些什么?”

  最后一句,他不再是试探,而是近乎笃定的质问!目光锐利如鹰隼,仿佛已经穿透皮囊,看到了她灵魂深处那个惊世骇俗的秘密!

  沈月凝的呼吸骤然停止,血液逆流。他果然怀疑了!而且比上一次更加直接,更加逼近核心!

  她死死咬住牙关,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用疼痛维持着摇摇欲坠的镇定。“王爷……天威难测,民女只是……只是心有所感……”

  “心有所感?”萧绝打断她,向前逼近一步,无形的压迫感如潮水般涌来,他声音压低,带着一种冰冷的、不容置疑的穿透力,“是感应的天机,还是……感应到了冯奎心底的恐惧?感应到了阿史那云不甘的野心?甚至……感应到了本王此刻在想什么?!”

  他猛地抬手,指向跪地的冯奎和阿史那云,最后那根手指,几乎要戳到沈月凝的眉心!

  “!!!”沈月凝浑身剧震,如同被无形的闪电击中,踉跄着后退半步,脸上最后一点血色也褪得干干净净。他猜到了!他不仅怀疑,他甚至已经推断出了真相!这种被彻底看穿、无所遁形的感觉,比刀剑加身更让她恐惧!

  看着她近乎崩溃的反应,萧绝眼中终于闪过一丝了然,以及一种……捕获了期待已久猎物的、冰冷而炙热的光芒。

  他没有继续逼问,反而后退了一步,重新拉开了距离。但这距离,却比之前的贴近更让人窒息。

  “看来,本王猜对了。”他语气恢复平淡,却带着掌控一切的绝对力量,“你能窥探人心。”

  这不是疑问,是结论。

  大殿内死寂无声,连冯奎和阿史那云都暂时忘记了自身的处境,惊骇地看着沈月凝。

  沈月凝站在那里,如同狂风暴雨中即将折断的芦苇。最大的秘密,以最不堪的方式,暴露在最危险的敌人面前。

  然而,就在这极致的恐惧和绝望深渊的边缘,一股破釜沉舟的狠厉,却从心底猛地窜起!

  既然瞒不住了,那就不瞒了!

  她猛地抬起头,不再掩饰眼中的惊惶,但那惊惶深处,却燃起了两簇幽冷的火焰。她甚至扯动嘴角,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带着几分癫狂的笑。

  “王爷……既然您什么都知道了,”她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却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尖锐,“那您打算如何处置我这‘妖孽’?是绑起来烧死,还是……物尽其用?”

  她主动将“妖孽”二字说出口,既是自嘲,也是反击,更是试探!

  萧绝眸中闪过一丝极淡的讶异,似乎没料到她在如此绝境下,竟还能反击。随即,那讶异化为更深的玩味和审视。

  “物尽其用?”他重复着这个词,仿佛在品味其中的意味,“说得不错。如此……罕见的能力,毁了确实可惜。”

  他踱步回到主位坐下,姿态慵懒,眼神却如锁定猎物的猛兽。

  “从今日起,你这双‘耳朵’,便为本王所用。将你‘听’到的一切,关于朝臣、关于敌国、关于……所有对本王有价值的心声,如实禀报。”

  他的条件与上次相似,但语气更加不容置疑,带着一种“你已别无选择”的笃定。

  “若我不从呢?”沈月凝哑声问,带着最后一丝倔强。

  萧绝看着她,忽然笑了,那笑容冰冷而残酷:“你会从的。除非,你想亲眼看着林叙白的人头,挂在金陵城门上。还是说,你觉得本王找不到沈惊澜?”

  他再次精准地捏住了她的命脉,甚至比上一次更加狠绝!

  沈月凝闭上了眼睛,最后一丝力气仿佛被抽空。她知道,自己彻底输了这一局。读心术的暴露,没有带来任何转机,反而成了套在她脖子上最沉重的枷锁。

  “我……明白了。”她睁开眼,眼底一片死寂的灰败,如同被抽走了灵魂,“我会按王爷说的做。”

  萧绝满意地看着她彻底臣服的模样,挥了挥手:“带她下去。没有本王的命令,不许任何人打扰。”

  沈月凝如同一个失去生气的木偶,被侍卫带离了承运殿。

  看着她消失在门口,萧绝指尖轻轻敲击着扶手。

  【读心……慕容氏……前朝皇陵……果然关联匪浅。】

  【沈月凝,你以为认命就结束了?不,这仅仅是开始。本王会把你,和你这身本事,利用到极致。】

  而沈月凝走在回听雪堂的路上,夜风冰冷刺骨。

  底牌尽失,身陷绝境。

  但,在那片死寂的灰败之下,一丝扭曲的、不甘的念头,如同毒藤般悄然滋生。

  萧绝,你以为这样就能完全掌控我吗?

  读心术是我的能力,听到什么,如何禀报,真假虚实……终究由我决定。

  既然你把我当成工具,

  那我就让你看看,这把“工具”……也是会反噬的。

  她抬起头,望向漆黑的天际,眼中那死寂的灰败深处,一点幽冷的、如同淬毒寒星般的光芒,悄然亮起。

  新的博弈,在更绝望的棋盘上,开始了。